闻言,褚音坐在了桌子旁的小凳子上,眸光瞥向角落里的铜壶,抬头看向他,礼貌询问:
“大哥,可否为我倒杯水?”
“有有有!”
光头男连忙从地上拎来那个大铜壶,哗啦啦倒了一大杯水,递了过去,还拘谨地搓了搓手掌。
褚音接过来,却没有喝,而是握在手心里,笑眯眯看向他:
“上次便觉大哥是好人。”
好人……
光头男呆了呆,从小到大他一直是问题少年,就像过街的老鼠,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好人。
他眸子里划过一丝惭愧,手里的剪子早不知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小女人点了点头,轻软的嗓音继续飘了过来:
“最近,我就在思考,人为何而活?
我家郎君事业兴旺,乔姑娘能力卓越,他们在各自的轨迹上向行,只有我……”
说着,褚音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丝惆怅和不安。
见状,光头男立即得到了共鸣,小人物的心酸哪里是他们成功人士能懂得的?
“但我最近想通不少,你我虽平凡,却也要活得有价值。”
顿了顿,褚音羞答答地笑了下:“不瞒大哥说,我大字不识一个。”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光头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体,字还不如他写的规整。
原来,她也是没文化的底层人……
光头男更有共鸣了。
“但现在,我也开始慢慢学习,一点点努力,想要追上郎君的脚步。”
光头男一怔,忽然有点儿想哭,又有点儿为她惋惜。
须臾,褚音放下了水杯,一只小手缓缓握上了他黝黑的大手,紧了紧,目光定定看向他,眼里全是认真。
“大哥,参天大树沐浴在阳光下,理应如此,可谁说小蘑菇就只能生活在阴暗中?”
闻言,光头男鼻头发酸,想起了在老家等着他回去的奶奶,渐渐,他忍不住抽噎了起来,一只小手轻软地落在他肩膀上,一下下柔柔地拍打着他。
光头男尽情抒发着心里的郁气,最后甚至趴在女孩的大腿上,哭得畅快淋漓。
良久,终于哭够了,刚要抬起头,后脑勺就传来一阵钝痛!
光头男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褚音放下了那个笨重的铜壶,慢悠悠在男人面前蹲了下来,勾了勾唇。
女人一张小脸上带着丝温柔的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低声喃喃:
“但你可知,毒蘑菇是没有春天的…”
第五十四章 听墙角的尼姑
沈彻抱着白茉儿出来,后面跟着乔允姝和吴秘书,白茉儿闭着眼,缩在沈彻怀里继续装昏迷,耳边传来后面两人小声交谈:
“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被带到警局去了,不用担心,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白茉儿心里一惊,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沈彻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看下来:
“你醒了?”
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白茉儿缓缓睁开了眼,眼底满是受到惊吓后的恐惧和无措,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噩梦。
沈彻将她放了下来,见她身子打晃,马上要摔,连忙扶了下她的手臂。
白茉儿摸了摸肩头男人的外套,忽然将西装盖在了头上,遮住了一头狗啃似的的头发。
她垂着头,小脸苍白,表情隐忍中带着丝脆弱,却没有大哭大闹,乖巧地跟在众人身边走着。
见她这样,几个男人心里都生出一阵不忍,纷纷安慰着她头发早晚能长出来,不用介怀,乔允姝却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没一会儿,众人就碰见了顾衍,他怀里打横抱着褚音,小女人身上披裹着他的外套,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看不清脸。
白茉儿心里一喜,这连路都走不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再看顾总这脸色,黑得都成锅底了,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
顾衍察觉到对面女人看他的视线过于炽热,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身狼狈,就没有将整件事怀疑到白茉儿头上。
几人出了破败的大宅子,进了附近的酒店休息,这个地方离古镇并不远,他们却没有回去,打算就近休整一夜,第二天直接上路进山。
晚饭后,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白茉儿心疼地摸着自己凌乱的头发,问店家服务人员借了把剪刀,尝试着修饰。
没想到越修越短,气得她猛地摔了剪子,铁刃磕碰在地砖上发出冰冷的脆声,听得她一阵烦躁。
不行,她现在就得去看看那女人被折腾成了什么样,不然今晚也别睡了!
憋着这口气,白茉儿悄悄出了房门,蹲在了隔壁屋子的窗沿下听墙角。
透过窗户缝往里看去,白茉儿震惊地瞪大了眼,随即气得胸口都在上下起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没昏过去。
她,她头发怎么还在?!
屋里的床榻上,顶着顾衍探寻的目光,褚音无意识摆弄着自己的袖子,小声嘟囔:
“我醒后,见那人在打盹儿,趁机将他打晕……”
正要继续瞎编,下巴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了起来,顾衍凑近了点,幽暗深邃的黑眸静静看向她,一针见血戳穿了她的敷衍:
“我又不傻,你重新说。”
褚音嘟了嘟唇,细白的手指爬上他的衬衫,抓住了那个祖母绿的袖扣,一下一下扯着,小嘴嘟嘟囔囔:
“那他就是良心未泯,抱着我哇哇大哭……”
这回又没说完,脸上就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粉白的脸上多了个指印子,褚音气鼓鼓地瞪过去,委屈巴巴:
“说真话了,郎君怎又不信?”
顾衍看了她好几秒,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舒了口气。
男人的下巴蹭上她的发顶,薄唇贴上她嫩白的耳朵上,轻声喃喃:
“害不害怕?”
闻言,褚音抬起小脑袋,一双浅眸看向他,亮晶晶的如春日里开化的溪水,佯装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怕。”
话音刚落,屁股上又重重挨了一下,褚音一怔,小脸蹭了蹭顾衍的胸口,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喃喃:
“有点儿怕……”
渐渐,顾衍察觉自己衬衫的前襟被泪水打湿,小女人轻声呜咽着,将他抱得越来越近。
男人遒劲有力的臂膀回抱住她,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头顶,轻声哄着:
“是我不好,都怪我,以后不会了……”
哭了一会儿,褚音抬起红肿的眼皮,声音闷闷的:
“郎君可知,那人为何做此事,可是为了索取钱财?”
“到了警局自然会问出来。”
还蹲在窗台底下的白茉儿心里又是一紧,腿有点麻,轻而缓地动了动。
褚音看见了门外的光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突然抬头看向男人问:
“听允姝说白姑娘没了头发,郎君可知晓?”
顾衍蹙眉,这次事件虽然还在调查,但也有可能是仇家派人动的手,如果殃及了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