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
琪丽爱泰是生气的连连挥手,试图驱散莫名袭击起她的海鸟,可这群海鸟,完全没有放过琪丽爱泰的想法。
一群鸟和一个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恐怕这是小丑都不敢这么表演的滑稽场面。
不断扑空的人,生气的样子,以及海鸟得意的鸣叫,这样的场面,再怎么冷漠的人,恐怕也能笑出来。
“哈哈哈——”
没错,现在的贝多芬笑了出来。
他招了招手,海鸟们立刻飞向了远方,可——琪丽爱泰并没有因为海鸟的离去而显得有什么开心的,现在她身上可沾上了不少羽毛,头发也乱糟糟的。
长叹了一口的她,愤怒的踩着沙滩。
“啊——我明天中午要吃海鸥!烤着吃!煎着吃!炸着吃!”
“大小姐,海鸥可是大海的和平使者,这可不能吃。”
“呼——算了,别在意。”
琪丽爱泰稍微整理了下头发,立刻转向了一边笑着的贝多芬。
拿起笔,写下了一行话。
——
这些鸟是你养的?
不是,只不过很早之前,喂过这些鸟,之后也就跟着我了。
也许是把你当父母了,明明是群鸟。
——
父母吗?贝多芬看着父母两个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一个酗酒和家暴的父亲,一切都要顺着他心意,他从未问过贝多芬是不是喜欢,也从未关心过贝多芬的想法。
他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用暴力来胁迫。
明明是这么一无是处的父亲,可为什么每次弹奏乐曲时,都会想起他呢?
阴影?决不,贝多芬拥有的才能,不需要他人来承认,这是他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他不需要被承认,不需要任何的承认,即便只被称为的音乐神童的莫扎特,贝多芬也从没有,要让他承认自己的优秀的想法。
因为他本来就很优秀,并且他认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超越历史上所有的音乐家,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为此,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能够站在舞台上,只要能够演奏乐曲,这就足够了,因为这——就是他的价值,他的人生目标。
什么人听?无所谓。
什么人看?无所谓。
什么评价?无所谓。
赚多少钱?谁在乎?
拜师学艺?不可能。
评价他人?不如我。
当你拥有一切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也什么都没有错。
只是当某一天,你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什么时,是否还能维持这份自信和傲慢?不可能——至少贝多芬感觉自己不可能,因为他失去的是才能。
他也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没了听力,他什么都不是了。
可他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追寻着那一丝丝的可能性。
现在可能性成为了现实,只要他去接受,一个他人的器官,就能重新让他听到声音。
他想答应,但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答应,即便心里早就已经跪下哀求,可他依旧不会答应,理由?即便重新听到了声音,又怎么样呢?那已经不是他本来就能听的声音了。
就像那个时候,父亲教导他的。
“不是让你用耳朵去听!而是要用心去感受。”
那个时候的贝多芬,是怎么回应他酒鬼的父亲呢?
怎么回应的呢?
“父亲感受到的是什么呢?”
“...”
贝多芬还记得那时父亲落寞的神情。
也许,那就是他父亲残存人性的体现吧?也许,那就是失败者,最后的样子吧。
这是那个时候贝多芬的想法,可现在想想,为什么那个时候,父亲没有对他施加暴力呢?为什么,选择了沉默呢?
——
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了吗?
——
父亲是一个失败的音乐家,一个依靠关系,弄到了贵族名号的混蛋音乐家。
那些记恨父亲的人说——他像一条狗一样,讨好着什么都不懂的上位贵族,最后得到了这个名号。
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至今贝多芬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走上这条道路,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选择这么一条道路,可他却从不怀疑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条道路。
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了上来,就像沉入了海底,沉闷的感觉溢满了胸膛。
“抬起头!往前看!”
“舞台上的所有人,都是渣滓!是一群无能的废物!”
“你才是最棒的!”
极端的教育,极端的训练,极端的一切。
错误的,正确的。
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今天的贝多芬。
音乐没有多么神圣。
他从小就见到了大人们的各种恶意和善意,所谓的音乐家,所谓的创作者,不是什么圣人和贤者,他们只不过是群唯利是图的混蛋而已。
即便是被称为音乐神童的莫扎特,贝多芬也在他眼里看到了嫉妒和不甘。
纵是已经处于音乐届的最顶峰,纵是他也早已成为了必将载入史册的人,当光芒散去,黑暗之中,他们并不会成为光明的寻道者,反而会成为黑暗的仆从。
评价是好的,莫扎特称贝多芬是他唯一的接班人——接班人。
他被音乐届影响力最高的人承认了,这本是该高兴起来的事情,可贝多芬并没有从父亲脸上看到喜悦。
那是光亮的舞台,无数的欢呼和掌声构建的光明大道,而父亲却第一次在舞台下仰望着自己的儿子,随后低下头,整个人没入了黑暗之中。
想不明白那个时候父亲的想法,只不过从那之后,父亲就淡出了与音乐有关的一切。
“走你自己的路吧。”
这大概是父亲最后的教导了。
贝多芬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路走来,难道路不在自己的脚下吗?
开始与结束,人都是孤独的,路也只有一条——路,就在脚下。
而此时,贝多芬再一次看到了琪丽爱泰的字。
——
也许是把你当父母了,明明是群鸟。
——
明明没有才能,没有勇气,甚至自甘堕落,可父亲维持住了,为人父所需要做到的,最多的,也是最少的,他做到自己的能做的一切。
是啊——父亲也努力了,也付出了,他可以无休止压榨贝多芬的才能,换取更多的金钱,可他没有这么做,他放手了,让贝多芬选择了想要走的路。
这个时候的贝多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非常久远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他忘记了的事情,可现在回忆起来了。
那是在破旧的阁楼上,父亲搬着新买回来的家具,而此时的贝多芬,坐在楼梯上,看着忙前忙后的父亲,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父亲要成为贵族呢?”
“两个月前吧,你妈闻到了隔壁的肉香,她馋呐,我也馋,闻着肉香就能留口水。她问我什么时候能买一点,我眼泪含在肚子里,嘴上笑着说“说很快,很快”,哈哈哈——我们这些做音乐的穷的狠,穷的饭都吃不饱,可我当天晚上,还是买了,即便代价是后面几天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