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正面交锋
或许是心中有事，沈念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夜的时候，她感觉有人在喊她，整个人突然便惊醒了过来。
“阁主……阁主。”耳边传来如初的声音，沈念才意识到并不是错觉，她的神智很快恢复清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初见她坐起了身，对她说道:“阁主，咱们的粮库失火了。”
沈念猛的便站了起来，神情大变:“你说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加强防护了吗，粮仓如此重要，怎么会出事！”
如初也很难受，可事已至此她还是要将实情禀告给阁主。
“今夜丑时，他们派了一波人与攻击咱们的东门，东门离粮仓近，守卫的人便也赶过去支援东门的兄弟，谁知……中了他们的计。等咱们回过神来时，就在粮仓守卫的兄弟全被杀害，粮仓也失火了。”
沈念颓然跌坐在地，她从来回的一刻起就不停的在盘算，这才刚放松闭了会眼，就出了这等事，叫她怎能不伤心。
调虎离山计，多么俗套又常见的计谋，却被人屡试屡中。
沈念从宫中出来后就没怎么睡，差不多都是在外面跑，此时又闻此事，一时眼睛通红的可怕。
她黯然闭眼:“陪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吧。”
如初点头，沉默地扶着她往事发地去了。
大火以被灭掉大半，阁中人还在费力浇灭最后的火苗，夜空也被染上红光，宣示此处方才经历的劫难。
沈念站在仓库门口，看着这火光烛天，听着木头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续的有人抬着镇守仓库的死人出来，他们有的被烧死，有的被人杀害。
抬尸体的阁徒路过沈念身边时，还是喊了声:“阁主。”
沈念目光不忍去看那白布覆盖下的躯体，她忍住心中悲戚，哑声问道:“多少人伤亡？”
其中一人向她禀报:“被杀害的有十三人，在仓库内守着被火烧死的有四人。”
沈念张了张口，第一次觉得说话也是这样的难。
“咱们的粮食呢，救回了多少？”
那人继续道:“咱们发现的还算早，可火势实在太大，所以粮食基本上是被烧没了，只有最里间的小仓库内的还剩了些未被烧毁。”
沈念:“剩余的那些粮食可够咱们撑多久？”
“一天。”那人道。
一天啊……所以他们接下来的日子，除了防卫白虎等帮再次的袭击，还要派上一路人突破重围去外边采购粮食么？这可真够狠毒的。
沈念再次看了眼他们所抬的人，沉重道:“抬下去，好生安置了吧。”
“是。”几人应声后便抬着尸体走了。
如初看着沈念，她秀雅的面庞此刻全是毫不掩饰的哀痛，眸色红的如印火光。
她原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风影闪动，一支箭羽从沈念身边擦过，她徒手将之接住，目光看向身后，却已是风平浪静，什么也未见着。
沈念转过身看着手中的箭刃，上面还插着一张字条，很明显，是有人要给她传递什么消息。
打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行字。
这才只是开始，沈阁主投降还来得及。
下方署名容云。
沈念这次没有将字条撕碎，反而将它折好握在手中。
“阁主？”如初见她这样，感觉有些反常。
沈念道:“你交代下去，死去的人都要好生安葬，并厚待他们的家人。”
沈念看着自己紧握成拳的手，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如此清晰而深刻的恨意。
第二日，敌人并未有其他动作，可沈念派出的打探的人回来告知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下山的路都已被封死，不可能绕过他们是视线运粮草。不过好在不是什么军队安营扎寨的要进行长期抗战，每个人少吃点，还是能勉强撑过两三天的。
沈念再次给青山传了信，表明自己此时的情形，希望他能早点来为他们解围。
那边接到信后，很快便回复了她，说明日必定赶来，沈念才稍稍放下心。
经历上次火烧粮仓之事，阁中人人都提心吊胆的，对方虎视眈眈却偏偏不行动，这样吊了他们两天，暗生阁中已经开始有人坐不住脚了，甚至有人想要暗地逃走。
可惜的是，逃到半路反而被敌人抓个正着，隔日便为沈念送上来一具尸首。
众人大骇，这显然是在向他们示威。看着这具可怖的尸体，人们很容易联想到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大家开始惊恐，七嘴八舌地议论，好像不说点什么无法宣泄自己内心的恐惧般。
最后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落回到他们的主子身上。
沈念神色淡然道:“情况大家也看到了，畏惧逃跑并不是活路，反而是送死。所以，不是我非要困着你们，就算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暗生阁，单就为了你们自己，你们也应拿起你们手中的刀，为自己拼命。”
人都是自私的，什么为了大局团结一致，在性命面前都是狗屁，沈念不想扯那些虚张声势的大道理，她只想告诉他们事实。
探路的人又在此时跑了进来，万分紧急地汇报:“报！山脚下昆仑派，明月教的队伍正在往山上赶！”
沈念听了冷笑一声:“这下可终于来齐了。”
“不出意外，昆仑派和明月教与白虎青雀两帮汇合后便会联合朝我们进攻了，算着时间，约摸就是黄昏时。如初，你如集结所有阁徒，拿好武器，准备厮杀。”青山说今日一定会赶来，在这之前，她会努力拖住他们，尽量减小损伤。
如初领了命便下去通知了，底下的人听了又来了两个帮派心中害怕，有人向沈念发问。
“阁主，你说青城派会来帮助我们的，对吧？”
这人的话一出，大家仿佛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是啊，眼看着他们就要杀进来来了，对方那么多人，阁主您能确保青城派的人及时来到吗？”
“对啊，我们的生命都交给您了啊……”
沈念面上没有显露什么，可他们的每句话却都如同千斤重压在她心上，他们都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她又何尝不是寄希望于他人。
她只能看向远方，期盼她所希望之人不要让她失望。
她算得果真没错，日落时分，云桥峰前便集结了四大帮派的人，威风凛凛的踏破了暗生阁的大门。
沈念带着暗生阁的众人列阵迎敌，从人数上来说，她已是处于下风。
四大帮派以白虎帮为大，所以容云站在他们所有人的最前头。
沈念看着容云修长俊郎的模样，突然后悔自己在以前好几次与他交手的情况下都因他那副好面孔给放了水，她应该在那时就杀了他才是。
她在看容云，容云也在看她。甚至在两派正面交锋前还跟她寒暄起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已是稳操胜券，语气也格外轻松。
“好久不见，沈阁主可还无恙？”
沈念:“拖容护法的福，我还没死。”想起近日他做的那些好事，他竟然还有脸问她是否还好？也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容云面上对她露出一丝不认可的神态:“我本也不想这样，所以我劝过你投降。”
沈念:“容护法这话说的可真有趣，我若投降岂不是送上门给你宰，难道情形会比现在好？”
容云看她，眸光有些复杂:“自然比现在好，你只需将暗生阁交给我们便好，我会保你性命无忧并且……”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沈念眯着眼打量他，从他神态来看她竟然会感觉这个死变态对她有那么一丝别样的情愫。
虽然心中已是对他厌恶不已，甚至想送他上天，可沈念却明白，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于是她开始对容云放□□。
她绽开笑容，轻声问道:“我有事一直不明白，暗生阁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灭我满门。别说是为了你们帮的少帮主，这个理由不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容云目光沉静，看不出风波。“暗生阁已经被你带得不成样子，需要重新彻底的洗盘。而最好的方式，便是血洗。”
他这话说的怪异，好像暗生阁的发展与他有关似得，不像是个外教之人，更想老暗生阁的故人来取回被她父亲改造后的暗生阁。
沈念转头对着几个老头小声道:“你们认识他吗？我是说容云会不会可能是以前暗生阁的人。”
老头们摇头，否认了她的想法。
沈念还感觉古怪，却也没再问下去。
她在思考如何继续拖延时间，可显然某些人并不想给她机会，明月教的教主对容云道:“容护法你还跟她废话什么呢！直接杀过去不就得了？”
容云再次看沈念:“我最后问你一次，你降不降？”
沈念:“可以给我半个时辰考虑一下么？”
容云:“我数十下，给你考虑。”
沈念说:“等一下！”
容云:“一，二，三……十。”
沈念:“好吧，若我投降你能放过我身后的所有人？并且将他们留在暗生阁？毕竟我们阁中很多无家可归的人，作为阁主我总要为他们谋个出路吧？”
容云:“我只答应保你一人的性命。”意思就是就算她投降其余人他还是要杀的。
他又道:“沈阁主，我劝你不用在拖延时间，垂死挣扎是没用的。”
沈念表情森寒，她的意图还是被他发现了。
容云叹息一声，似乎有些遗憾，随后他目光变冷，发布号令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