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包裹里,是可以铺在地上就睡的棉垫子,还有一些驱蚊虫的药物。另一个包裹里,放得全是便于携带的食物。
一摞暄软的面饼,还有各式熏肉腊肉牛肉干。将肉卷进饼中,足以裹腹。
这都是冯少君亲自为沈祐准备的。
沈祐刚拿起一块面饼,沈嘉就过来了。沈嘉手中也捧了几个面饼,另有一只烧鸡:“这是你三嫂准备的,来,一起吃。”
沈祐略一点头。
平日里,兄弟两个到了一处谈笑风生。当然,说笑的那个人是沈嘉,沈祐出个耳朵就行。今晚,沈嘉也没心情说话了。两人默默吃了晚饭,收拾过后,各自铺好垫子睡下。
耳边鼾声四起。
沈祐闭着眼,毫无睡意。
沈嘉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在沈祐耳畔响起:“四弟,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有事?”
虽说当时救回了一条命,之后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好。战场上受了重伤的伤兵,折损率高达五成。
沈祐睁开眼,低声道:“希望殿下逢凶化吉。”
沈嘉又叹一声:“往日我倒是小瞧太子殿下了。殿下看着文弱俊秀的样子,没想到是个硬汉子,不但敢上城门,还亲自击战鼓振奋军心士气。老天保佑,殿下可千万得平安。”
万幸太子殿下已经有了两子两女。万一……还有栋哥儿和梁哥儿两位小郡王。
最后这一句,沈嘉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能说出口。
沈祐无声轻叹:“别说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
隔日,还没到五更,天还没亮,沈祐就领着亲卫们启程了。
如此急速行军,亏得亲卫们年轻力壮精力充沛,才能支撑得住。大军要行半个多月的路程,沈祐一行人用短短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这座边城,共有四处城门。沈祐等人自南城门进城之后,一路疾驰,直奔将军府。
因着打仗的缘故,城中戒备森严,百姓们无事不得出家门。宽敞的街道上除了来往的军汉之外,几乎见不到普通百姓。
到了将军府外,一众亲卫纷纷下马。守门的士兵,早已被数百匹骏马的马蹄声惊动,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沈祐下马上前,表明身份。那士兵仔细验了腰牌,然后拱手见礼。
沈祐简短地说道:“太子殿下何在?我奉皇上之命,前来保护太子殿下。”
士兵自然不敢拦着,低声应道:“小的这就令沈统领进去。”
这么多亲卫,自然不能一窝蜂都涌进去。沈祐目光一掠,点了沈嘉方鹏等十余个人随行,其余亲卫便进府去安顿休息。
沈祐一行人快步进了将军府,到了太子殿下居住的院子里。
刚踏进院子,一股浓烈的药味便充斥鼻息。守在院子内的太子亲卫们,一个个面色沉重,令人心里一沉。
很快,太子亲卫祝统领就过来了。
这个祝统领,今年二十有八,八年前是燕王世子的亲兵。后来随着燕王世子变成太孙,再被册封为太子,祝统领也跟着步步高升。
沈祐和祝统领十分熟稔,见了面,彼此拱手。
沈祐没有半个字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子殿下伤势到底如何?”
祝统领不知熬了几天没睡,双目赤红,声音嘶哑:“那一日,殿下在城门上中了毒箭。太医刮肉放血,殿下勉强保住性命。之后,发了几天的高烧,十分凶险。全靠着灌药续命。高烧退了又反复。偶尔清醒,昏睡的时候居多。”
沈祐早有心里准备,不过,亲耳听闻这些,心里还是倏忽一沉。
“太医在里面为殿下施针,”祝统领用手重重抹一下眼:“请沈统领稍候片刻。”
沈祐默默点头。
半个时辰后,太医施针结束,沈祐终于进了内室,见到了太子朱昀。
朱昀面色白如纸,躺在床榻上,右臂被层层白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虽然醒着,目光却黯淡无神。就像细细的在风中摇曳的烛火,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熄。
沈祐心中恻然,鼻子有些酸,走到床榻边,拱手行礼:“末将沈祐,见过太子殿下。”
朱昀反应迟缓,半晌才嗯一声。
沈祐忍着辛酸,低声道:“末将奉皇上之命前来保护太子殿下安危。请殿下安心养伤,早日好起来。”
朱昀又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张口,声音虚弱:“沈祐,你令人送信回京,告诉父皇,我伤势不重,让父皇母后不要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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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伤重
朱昀说话断断续续。
沈祐心里又是一阵恻然,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是。”
朱昀慢慢松了口气,没力气再说话,闭上双目,很快便睡着了。
沈祐咽下喉间叹息,退出了内室,然后去见太医。此次随军的太医共有两位,一个姓江,另一个姓严。江太医擅治外伤,严太医擅长针灸。
当日太子殿下中了毒箭,性命岌岌可危。江太医为了救太子性命,为太子割肉放血,总算抢回太子一条命。这半个月来,江太医为太子治疗胳膊上的外伤,严太医则为太子驱毒。两位太医几乎不眠不休,都熬得面色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饶是如此,两位太医也没叫过苦。
如果太子殿下有个闪失,他们两个也别想活了。
沈祐冲两位太医拱手:“江太医,严太医,末将斗胆问一句,请问殿下的伤势到底如何?”
两位太医以江太医为首,五十余岁的江太医一捋胡须,斟酌着言词:“太子殿下性命已经无忧,只是体内余毒难清,高烧反复,身体十分虚弱。得以针灸和汤药慢慢调理。”
严太医点头附和。
沈祐拧了拧眉,声音骤然沉凝:“末将奉皇上之命前来,皇上还等着末将送信回京。请江太医不要含糊其辞,说得清楚明白些。殿下的伤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落下病根?”
江太医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膛。
严太医迅速看了江太医一眼。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江太医回了个无奈的眼神。皇上要听实话,那就说吧!这么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沈统领勿恼。”严太医低声道:“不是下官想隐瞒。鞑子日日猛烈攻城,边军每日苦苦支撑。如果传出太子殿下的伤势过重,只怕会影响军心士气。所以,下官不得不隐瞒一二。”
江太医叹口气,接过话茬:“不敢瞒沈统领,太子殿下情形着实不妙。那一日殿下中了毒箭,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毒发了。下官为了救殿下性命,不得不下重手,割肉放毒血。殿下失血过多,所以格外虚弱。”
“而且,只凭放血,是放不尽体内余毒的。所以,殿下时时发高烧,每次都要几日。还得慢慢喝汤药驱毒。”
江太医和严太医对视一眼,狠狠心说了实话:“外伤好治,三五个月,便没大碍。要紧的是体内五脏六腑的余毒,无法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