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肖似江氏的那张俊美脸孔,心里又是一叹。
沈祐样样都好,唯一可惜的,就是投胎到了江氏的肚子里。亏得当年的事被瞒下没有曝露,不然,有那么一个无耻不堪的亲娘,沈祐还有何颜面在太子身边当差?
马车到了邱府,红玉领着宫人进去了。
沈祐果然没进邱府,就在门外等着。
约莫小半个时辰,红玉便出来了。
没等沈祐张口,红玉便主动说道:“邱夫人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再静养三五日,也就好了。”
风寒不算什么,江氏主要是心病。
红玉可半点都不心疼江氏,在病榻边软刀子刺了几句,好生欣赏了一番江氏的敢怒不敢言,便心满意足地出来了。
沈祐低声道:“多谢红玉姑姑。”
红玉低声笑道:“回东宫后,奴婢向娘娘复命便是,沈侍卫只管当差去。”
沈祐眉头舒展,再次拱手道谢。
在东宫里,能安抚住太子妃娘娘的,除了太子太孙,就属红玉了。说不定,红玉说话的分量还要更重一些。
红玉是袁家的家生奴婢,自小就被挑到主子身边伺候。朝夕相伴几十年,主仆情谊深厚。
……
红玉果然是最了解太子妃的人。
太子妃因沈祐犟脾气生了一小会儿闷气,小半日过来,早就散得差不多了。红玉回来复命的时候,太子妃正陪着孙子孙女说话,被逗得呵呵直笑,开心得很,早就把之前那点不快忘光了。
红玉笑盈盈地上前禀报:“启禀娘娘,奴婢去过邱府了。”
“邱夫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风寒。沈侍卫之前特意请了京城名医,去替邱夫人看诊开方。邱夫人已经快痊愈了。”
这番回话,详略得当,堪称一流。
太子妃舒展眉头笑道:“他还算有心。”
红玉笑着附和:“可不是么?其实说起来,邱夫人生而未养,沈侍卫和亲娘感情生疏淡漠,也是难免。人心都是肉做的,能被一点点捂热,也会被常年的疏远伤了心。”
“母子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奴婢觉得,沈侍卫在殿下身边当差几年,品性为人都是信得过的。娘娘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沈侍卫的气。”
太子妃气头一过,倒是肯听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也罢,以后我不多这个嘴就是了。”
红玉暗暗松口气,及时扯开话题:“贵妃娘娘一直闭宫静养,都两年没见过人了。也不知贵妃娘娘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甘泉宫被封了两年,曹贵妃一开始是被逼着静养,时间久了,没病也憋出了病。现在是真地缠绵病榻。
太子妃目中露出厌恶,低声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瞧着吧,曹贵妃可没那么轻易就病垮。”
转而又叹道:“父皇自今年开春之后,咳疾屡屡发作。听殿下说,前几日父皇还咳了一回血。”
咳血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隆安帝怕是撑不了多久,说不定连今年冬日都熬不过去。
这个话题,也是宫中忌讳的事,在东宫里更不宜多说。
太子妃很快住了嘴。
倒是红玉,低声嘀咕了几句:“皇上病重不起,秦王赵王和皇孙们轮番伺疾。听说,赵王在皇上面前为汉王说情。只怕汉王很快就要回京了。”
两年前,汉王被送去守皇陵。这两年里,汉王每三日写一封信回宫。可惜,隆安帝一封也没看过,统统扔进了炭盆里。
不过,再旺盛的怒火,也有消退的时候。
这都过去两年了。隆安帝的龙体也快不行了。在闭眼之前,隆安帝焉能不让汉王回京?
……
太和殿。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皇上,”沈公公一脸焦急地跪在龙榻边,不停为隆安帝拍背顺气。王公公跪在地上,捧着痰盂。
过了片刻,隆安帝才咳出了浓痰,痰里混着血丝,令人触目惊心。
隆安帝闭着龙目,满是倦意的苍老脸孔,透出了即将衰败的气息。
几位太医围在龙榻边,低声商议。齐院判到龙榻边,为隆安帝施针。
又过许久,一个内侍捧着一封信进来了:“启禀皇上,汉王殿下送信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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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汉王(一)
这两年来,“汉王”两个字在太和殿里成了禁忌,没人敢轻易提。
汉王的信一封接着一封送进太和殿。隆安帝一封都没看过,全部扔进了炭盆。不过,汉王的信,内侍总得先呈上来。
咳咳咳!
隆安帝又猛地咳嗽了一阵,吐出一大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呼吸总算稍稍顺畅了。
送信的内侍,战战兢兢地跪在龙榻边。
等了许久,才等来隆安帝的声音:“将信放着吧!”
内侍暗暗舒出一口气,恭声应了,将信呈至龙榻边的矮几上,退了出去。沈公公和王公公合力,将隆安帝扶着坐起。
隆安帝以目光示意,沈公公忙将矮几上的信拿过拆开,信封里装了厚厚的几页纸。沈公公目不斜视,将信纸送到隆安帝手中。
隆安帝将信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几个皇子里,身手最好的是秦王,最精明强干的是太子,书读得最好字写得最好的却是汉王。
隆安帝年到四旬得了幼子,对汉王十分宠爱。得了空闲,还曾亲自教导过汉王练字。汉王自小就是个机灵鬼,天生就会讨亲爹欢心,隆安帝也免不了偏心,最喜爱这个儿子。
汉王犯了大错,被罚守皇陵,过了两年没有酒~色的清苦生活。
如今,他病入膏肓,随时都有可能驾崩归西。也该让汉王回来了……
隆安帝叹了一声,随意地翻了翻几张信纸。满篇的后悔莫及,知错求父皇原谅,听闻父皇病重心如油煎想在床榻边伺候云云。
“去宣太子。”隆安帝缓缓张口。
沈公公应声而退,快步去了东宫,对太子宣了隆安帝口谕。
太子立刻起身,随沈公公去太和殿。
在宫中走动,不宜带太多亲卫内侍,一同随行的亲卫有十几个,内侍只有两个。一个是杨公公,另一个就是冯公公了。
“殿下,”沈公公声音压得极低:“汉王殿下又送信来了。皇上看了信,便吩咐奴才去东宫传口谕。”
太子眸光微微一闪,略一点头。
沈公公此举,自然是向太子示好的意思。
隆安帝龙体虚弱,能不能撑到年底,都未可知。大齐就快换一片天了。事实上,沈公公暗中向太子示好也不是第一回了。
沈公公这一提醒,太子有了心理准备。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进了天子寝宫,先拱手行礼。然后,坐到床榻边,关切地问道:“父皇近来犯了咳疾,应该好生静养才是。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是为了何事?”
隆安帝没有说话,将枕畔的信给了太子,示意太子看上一看。
太子露出些许讶然,接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