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梁北的真相
“它现在在哪？我要去见它。”我忽视了心脏处的疼痛掀开被子就想要下了床，可是我的腿脚却丝毫不听我的话。
“你负伤跟刘丽美打架，耗损太重。腰以下的部位暂时是不会有知觉了。”他不知何时又突然变出来一个勺子然后重新抵在了我的嘴边。
我无理取闹的把唇边的勺子从顾南生的手里夺过来，然后摔在了地上：“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
“把药喝了身体好的快。”他没有理会我上一个问题，自顾自的说道。“顾南生，我真的很想把你的胸口剖开，看看你的心是有多凉，才能这么冷漠。它可是你的孩子！”接着我又摇了摇头：“不，它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不是你的。你不伤心也是很正常的……”
就在我还沉浸在自己世界时候，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人的气息，“阿柔是你吗？”我趴在床上向那股气息的来源寻去，刹那间，我的手没有支撑的地方，身体正在向下栽去。
顾南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帮我稳住了身体：“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我把他推开，用手拖着身体向后退了两下。
“这气息……这气息不是阿柔。”这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我不由得想静下心来感受着。可是等我冷静下来，那股气息却消失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门吱呀一声，阿柔的脚步声传入了我的耳里。
“林夕，你还好吧。”我感觉到阿柔坐在了床边，然后轻声的询问着我。
“阿柔，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让刘丽美杀死了。”我本来刚平静下来的心，因为想起刘丽美又突然变的悲伤了起来。
阿柔把我搂在怀里轻声的哄着：“我知道，只要人没事，孩子可以在怀。”她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慈母般的哄着我。
可是阿柔的话在我的耳里听起来却是非常官方的。“来把这药喝了，你身体会好得快一些。”我感觉到鼻前突然出现了一股难闻的中药味。
我反手一挥，又打掉了阿柔手里的药：“我不喝，我要见我的孩子。”说完，我就想重新的爬向床边。
我的孩子一定没死，它一定还活着，我还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我还没有爬到床边，肚子上就传来了阵痛。我弓着身子趴在床上，然后等待着阵痛轻缓。
“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不要太乱来了。”顾南生的大手扶到我的肩膀上，心疼的责怪着我。
如果说我之前对他因为孩子还留有余心，希望能跟他重修旧好。那么我现在也会因为孩子，变得多么的想要远离他。
“别碰我。”
我捂着肚子无奈的趴在床上，现在我的能力简直太薄弱了，弱到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我的孩子你们葬在哪里了？”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待了四个月，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基本的长出了一个人形。
他们两个却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理会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了我的心里：“我孩子的尸体，难道你们也弄丢了吗？”
“阿柔你先回去休养吧，我在这里就行了。”顾南生开口说着。然后我就感觉一瞬间的事情，空气中就没有了阿柔的气息。
“你把她支开是想说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要骗我说孩子是别人的？”这是在跟我秋后算账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来兴师问罪吗？”虽然这很像他的风格，但我也同样很强势的反问了回去。
“孩子在我带你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你的肚子里了。”
“你认为这种话我会信吗？我的孩子才四个月，它就算成了人形，那也不可能自己从我肚子里跑掉，还是在你的眼皮底下。”
“不会信，但是依你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不相信也必须要信了。”
待肚子上的痛缓解了不少，我又重新趴在了床边想要下床。可是这个时候，我却像永远爬不到尽头一样。
“你是不是又拿以前的把戏想要来戏弄我。”
“林夕，你现在这副样子做任何事情都是徒劳的。”我循着他的声音冷笑的抬起了头：“我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你既然都可以把我杀了，又怎么会放过我的孩子，所以我才没有把孩子的身世告诉你。”
眼泪早已从我的眼眶里流了出来：“顾南生，虽然我不知道你杀我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很幸运的是我在被你杀了之后活下来了。所以就让我们之间那些我不知道的仇恨一笔勾销吧。”
顾南生一直很安静的在听我说话，没有插嘴：“你不爱我，就把我放走吧，我保证不会在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你不想放我走，那就求你给我个痛快，让我能跟孩子在底下相聚。”
我认为的好朋友背叛我，深爱的人刺杀我，现在就连唯一的寄托也离开了我。这比杀了我来说，更让我难受。
“我不会放走你，也不会杀了你。”他听我说完，冷漠的扔下了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他说的是真的，你的孩子在来到这个小木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了你的肚子里。”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房间的上空。“你在我体内这么久，是不是应该能跟我孩子产生共鸣？”
“它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就算我在你的体内待上十年二十年，我都不能跟它有什么共鸣。”
“是吗？”我泄了气闭上了眼躺在了床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说吧。”此时我的真的心如死灰般冷静。
“刘丽美没死，在你被顾南生救走之后，刘续光也跟着他赶了上来，把刘丽美救走了。”
“她没死？”
“你只是把她的眼睛捅瞎了，又没有伤及她的要害，怎么可能会死。”
我慢慢的握紧了双手。刘丽美竟然没死，害死我孩子的人居然没死！
“我昏死过去前，算不算是跟你结成了契约？”我询问道。
“那天我只是把阴气渡给了你，并不是真正的结成契约。”正在我想询问她怎样才能结成契约的时候，顾南生突然出现在了房间内。
我还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中药味。“你消失的这一会儿就是为了给我重新熬药吗？”我从床上坐起，语气略带点挑衅的问道。
“把药喝了。”
得知刘丽美没死，我很乖巧的就抬起了双手等待着顾南生把药放在我的手上。她还没死，我就更加的不能死。我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然后再去找刘续光，这个幕后主使一切的人。
“我来喂你。”我摇了摇头：“我是腿没知觉又不是手没知觉，我自己来就行。”我捏着鼻子，一口气的将苦涩的中药喝了下来，我擦了擦嘴边还残留的水渍：“我们现在在哪里？”
他似乎没想到我在他熬药的功夫就瞬间改变了态度，等我问完话过去了十几秒他才开口道：“我们现在在之前的小木屋里。”
“你跟我在小木屋，卓德怎么样了？”从刘续光找到老宅后，只有阿柔跟顾南生两个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不禁让我有些担心瘦弱的卓德。
“她不在了。”我抓紧了床单，然后低下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早知道我就应该强迫的让她去投胎，而不是选择等待她心结慢慢的打开。顾南生把我手上的碗拿开又在我的手里放了两个炙热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这是由卓德幻化成的灵气，可以将你身体里的阴气消散掉，然后让你的眼睛恢复光明。”他怕我不会接受，又接着说道：“这是卓德的心愿。”
我的心里现在五味具杂，没想到卓德连魂飞魄散后都在想着我。
我忽然记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对话。
“我会拿卓德身上仅剩的执念来替主人祈福。”
卓德，这难道就是你替我所祈的福吗？
“我知道了，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我冷静的询问道。
“把它吞了，然后在喝我每天给你拿来的中药从中调解。”我点了点头，然后毫无犹豫的把手里的东西吞进了肚子里。吞进肚子的那一刻，我仿佛还在黑暗中看到了卓德的笑脸。
刘丽美，王德生，刘续光。你们欠下我人命还有鬼命，我会一个一个的让你们还回来。
此后，顾南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那种苦涩的中药拿来给我喝，我也有受不了而抗拒过。但是一想到还有一段仇需要我来报，我就又鼓起了勇气，将药喝了下来。
在木屋休养的这几天，顾南生除了给我熬中药外，还每天会给我端上不同与昨天的饭菜。而我的腿也在这几天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失着明。
我下床拿着导盲棍向门外走去，然后像以前一样寻了个凳子坐在了院子里聆听着风声，“今天天气有点凉，你穿厚点。”顾南生从后面帮我披上了一层衣服。
“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刻意的向前屈了屈身子，让顾南生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
“快了。”我总是乐此不疲的每天问着他相同的话，他也同样的拿着相同的话来回复我。然后他就会很安静的在庭院里陪我，我待多久，他就会待多久。
正在我侧耳聆听风声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砰’的响声，“年越来越近了啊。”我感叹的说道。
“你想出去逛逛吗？”我摇了摇头。
上次就是因为听阿柔的话，出去闲逛才遇上了萧筱从而暴露了我的位置。我可不想又因为我的好奇，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的情况下，然后再次招来杀身之祸。
我想着想着就感觉到手上传来了凉意，我低下头看着落到手上的雪花时，我忽然反应了过来，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
我把视线放到了门外的槐树上，然后一瞬间我的视线又恢复了黑暗。我闭上眼睛又揉了揉，再重新睁开的时候，我竟然连周围所飘散的阴气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顾南生疑惑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为了我日后的逃跑计划，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目光依旧很呆滞的望着地面说道：“没什么，刚才就是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心慌而已。”
“心慌什么？”我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怕他察觉到什么。我把眼睛一闭，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出现错觉了吧。”说完，我就站起身然后拿着导盲棍小心翼翼的又回到了屋子里。
我把眼睛睁开回到了床上，等待着顾南生把中药给我端过来。
“看来你的眼睛恢复了啊。”炸鸡女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冷哼的开口嘲讽着：“看来卓德的灵气没有把你也消散掉。”
“托你的福，你是纯阴之人，加上住的宅子还特别的阴。所以卓德这样的灵气对于我来说并不能影响我什么。”
“既然我眼睛恢复了，那就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应该怎么跟你签订契约？”我猴急的问道。谁知她却轻笑了一声：“着什么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只要从炸鸡女口中得到的消息，只有坏的没有好的。“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你的朋友梁北吗？”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只不过他不是去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吗。为什么她会突然提起了他？
“看你的表情应该不难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个坏消息吧。”听到是坏消息，我立马紧张了起来：“梁北被刘续光的人抓住了吗？”
“那倒没有。”我刚松一口气，谁知她便来了个大喘气的说道：“比刘续光抓住更惨。”
“他难道被道士收了吗？”
“也比这个还要惨。”
我越是着急，她就越是很淡定的回答我。正当我想要发脾气的时候，她突然说道：“顾南生来了，梁北的事情我晚上在跟你说。我先撤了。”
我阴沉着脸气愤着她一方面话爱说一半，一方面还爱吹嘘自己的力量能打得过顾南生。感应到顾南生来，跑的被谁都快。
不一会儿，我果然就看到顾南生的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碗的进了屋里来。
“阿柔今天要去市里，你有什么需要她带的吗？”
我想了想我现在身上没有钱，离开顾南生的话连自己的温饱都很难养活，更别说找刘丽美了。现在阿柔去市里正巧是帮了我的忙。
“你把阿柔喊来，我自己给她说。”顾南生的俊脸上眉头紧蹙：“我传达就好了。”
“不，我要亲自跟她说。”我依旧坚持己见的说道。顾南生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大约在床上待了半个小时，阿柔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里。她还是跟往常一样打扮的很是性感。但是我却从她性感的表面下，看到了一幅憔悴的面容。
“林夕，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去帮你买回来。”我跳过她的问话，反问道：“你是怎么逃脱王德生的？”
她以为我看不见，脸上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的表情让我尽收眼底。她深呼吸调整好了自己之后说：“我还不至于连一个老道都打不过。”
“刘续光知道了你背叛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你。”我又担心的询问道。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刚才隐忍的表情肯定是刘续光发动了在她身上的符咒。
她淡然一笑的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所以我现在来求助阿生了啊。”我低下头把手放在了肚子上：“我的孩子已经死掉了，所以我也该履行我的承诺了，我的血肉你趁早割下吧。”
她似乎没想到我没了孩子也会甘愿的把身上血肉割给她，错愕的瞪着我。
“你真的愿意割一块血肉给我吗？”
“我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你从市里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麻醉药，我还是很怕疼的。”我半开玩笑的跟阿柔说着。
“可是阿生那里……”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做主，再说了，我相信你下手有深浅。”她犹豫了片刻后，最终嗯了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要我带的东西。”
我靠在床头思索了一下。
如果要是跟阿柔说买些绳索还有匕首之类的东西回来，她肯定会起疑心。这不仅会对我晚上的计划有所影响还会让顾南生更加的看紧我。
思虑再三，最终我只是让她多帮我买了些麻醉药回来，然后顺便让她帮我带身黑色的紧身衣。
“你要紧身衣干什么？”我咳嗽了两声，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人类总是有些怪异的癖好的。”我的话音一落，阿柔就笑着打趣我：“没想到你也有这种特殊的癖好，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呢。”
“我是人类，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不一样？”
“是是是，如果没有别的需要的东西，那我就先走了。”我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她走到门外，看着她突然消失。
“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梁北怎么了？”我见顾南生没有进来，然后发声询问着炸鸡女。
“陆悠柔跟顾南生都不在了吗？”
“嗯。”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告诉你梁北事情的真相了。”我嫌弃炸鸡女废话太多，不悦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铺垫这么多？”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叫梁北的人的魂魄了。”
我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意思？”我不解的疑问道。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快说，别废话那么多。”我催促道。
“知道了！你还记得你在被顾南生杀掉然后梁北突然就出现在了你的身边是为什么吗？”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亲眼看到顾南生在把你杀掉了之后，把关着梁北的黄符放在嘴边念叨了几句，然后就把黄符扔在了你的身边才转身离开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那时候还奇怪梁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原来是顾南生把梁北也抛弃了。
“然后他从黄符里出来就看到你满身泥泞的躺在地上。尽管是下着雨，我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抱着你哭了起来。直到把你唤醒才稍微的平静下来。”
我听着她给我叙述那天发生的事情，心情越来越沉重。
“你应该知道，当时下着雨山路非常的难走。本身他被萧筱关在了黄符里就已经消耗了他一半的阴气。”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断了她：“那个黄符虽然让梁北很难受，但是应该对他没什么影响的啊。”我记得迟亮被关在里面的时候就没事。
她叹了口气幽怨的说道：“你难道忘记了梁北被萧筱收进黄符里的那一声惨叫吗？”
我身体怔了一下：“难道萧筱关押梁北的那道符被她动了手脚吗？”
“当然了，还好你当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没有把梁北交到她的手上，不然你现在就应该在地府里了。”她的话又搞的我满头雾水：“你的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接着往下听，你就会明白所有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他本身就很虚弱了，还要抱着快要死掉的你下山，那副样子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很心疼。”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安静的听着：“你晕死过去的时候，他发了疯的抱着你向山下跑去，但是在跑的途中却踩空了一步，然后他就把你护在了怀里，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滚到了山下。后来雨停了，太阳当时照射在他的身上，我甚至都看到了他的肩膀上已经被灼伤了。可他还是不愿把你丢在一旁保护自己的魂魄。”
心脏部位传来的疼痛让我趴在了自己的腿上，炸鸡女仿佛没有看到我这副模样的继续说道。
“直到太阳光把他一条胳膊烧掉了之后，他才寻到了前一段时间收留你的刘叔家。但是那个时候你的呼吸已经停止了，连我都觉得回天乏力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我都觉得吃惊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