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 / 1)

五云深处帝王家 疏楼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福当时可高兴了。

可她很快就不高兴了,因为她一个没见过的姑姑此时走进来,笑嘻嘻地在她跟前坐下道:“你召我?你是不是召我过来玩儿?”

这姑姑十来岁,比她大不了多少,瑞福一把抓住她胳膊,虚弱地嘲笑她,“你是谁?”

“我是你十四姑啊。”

“十四姑你完蛋啦,你要死啦。”

瑞福已经许久没看见人露着脸的模样了。听说因为她发痘,官家带着嫔御们跑去宫外躲着去了,他爹爹也跟了去,唯有母亲放不下她,却也数日只来一次,平时都躲得远远的。

“小麻子还敢咒我呢,我长过痘,你害不死我。”其实她只发过水痘,没得过天花,这两个可差远了。崇德那时候可不懂,就听大姐姐说过得过痘的就不再得了,于是乎胆大地上来跟她说话。

“你是男的女的?”

“我是女的!我是宗姬!”瑞福记得这十四姑很讨厌,那婢子端来的东西她不要喝,这十四姑就道:“哎呀你们这些人,毛手毛脚的,没发过痘就出去躲着罢,进来找死干什么?”偏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然后拿着那粥饭把她脸给掰开,硬是往里灌。

瑞福挣扎得吐得不行,崇德却力气大得很,瑞福死死地瞪住她,可算把她记在心里了,一口吞下去不咽,就等着她凑近然后吐在她脸上,然后开心地大笑。

崇德抹一抹脸,“你力气挺足啊,谁说你要死了?”然后将那大块肉糜拿起来,说道:“瞧瞧要不要吃点儿肉?”

“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我喂你,你吃不吃?”

瑞福有半个月没沾过荤腥了,一闻味道香得很,巴巴地舔了舔舌头。崇德将肉糜放在嘴里咬了咬,跟她说,“张嘴。”

瑞福嫌她嚼碎了恶心,这么喂饭的只有小时候乳母喂过,哪里让生人喂过。可是她实在受不了那味道引诱,于是就踟蹰张了嘴,让她嘴对嘴给自己喂进去。

后来她是怎么没死的也不知道,大约就是因为吃了这口肉糜罢。奇怪的很的是,她脸上一点痘痕都没留下,来无影去无踪地就神奇康复了。那这是不是十四姑保佑的再往后,听说是十四姑发了半个月的烧,但有惊无险,醒了之后还偷跑来找她了几次。紧接着听宫里说崔家如何如何,因此她爹爹叫人下了封令,不让和十四姑来往,就再未见过。但是她婢女知晓一个狗洞,每次她过生辰的时候,狗洞里就会塞进来拨浪鼓、扇面之类的玩具,外边套个鼓包,绣着“赠小麻子敬启,”瑞福就知道是十四姑送的。

没过几年,狗洞里也不放东西了,瑞福听她母亲说是十四姑出降到宫外去了,也是直到近半年坊间传的厉害,才知道她不知怎么的皈依了佛门,失火时死了。

那时她便想,像十四姑这样的人,天花都不怕,怎么会信了佛呢。不是说心里有怕的有愧的,这辈子得赎,才能投个来世的福祉么。

瑞福把手伸起来,环住文迎儿的脸道:“十四姑,你别瞒着我了,瞧瞧咱们这两张脸,这两对眉眼,还有哪儿是不像的?前些时候十二姑来找我,她也总是提及你,其实小时候啊她才不和我一起玩呢,都是你偷偷来寻我,给我带好玩意儿,你忘了?她还老让我想法子把你休了,好让我,好让我……”

她没说下去。

十二姑,韵德?文迎儿皱了皱眉。

话才刚说着,冯熙已从外面回来了,还未进门,已经被内侍拦下不让进去。瑞福听见他的声音,虽然隔着碧纱橱和外间小堂看不见人,但还是忽地脸颊通红,低下眉去。

“是宗姬在内?”冯熙在门外瞟一眼,“那我前去拜见。”

“不要!”瑞福在里面大叫一声,神情局促,此时对上文迎儿的眼睛,又羞红低下了头。

冯熙只想着要拿到宗姬的供词好给那谢素与管通定罪,但转念,文迎儿在内引导宗姬,反而更好,于是先去书房待着了。

只是他甫一回来,文迎儿又刚醒,他实在想去看看她,看她精神有没有好点儿,眼下却被宗姬给阻住了,心里一阵乱七八糟地不舒适。

瑞福还钻在文迎儿怀里,俩人明明就差了三岁,这瑞福将头埋的就跟文迎儿是她乳娘似的。

“十四姑你别怪我,我心里……”

瑞福的心思还没断,望见冯熙便心砰砰直跳,手脚也越发软了。想起昨夜他为自己弓下身来,她爬上他那背去。他的背脊已经有些湿润,汗水贴在自己前胸上,她将脑袋蹭在他脖颈里面,黏腻在一处。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全了。

文迎儿心思敏锐,看她神情黯淡,怎么会不知道她鼓捣了自己这么多次,都是因为看上了冯熙。又听韵德在里边挑拨,她便越发想要与自己争执,但到了现在这局面上,她似是真心,文迎儿却又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瑞福在她身上挂了一个多时辰,着实是文迎儿找借口要去西间上茅房,才从她“魔掌”里解脱出来。

路过书房时,禁不住停步站在墙外,知道冯熙回来了,心里小鹿般欢喜,想从窗子瞧一眼,又怕被他目光撞上。

站了一会儿绛绡突然大声在门口道:“娘子怎么不进去,二哥在里面呢。”

文迎儿一发憷,立即抬脚要走。结果胳膊便瞬时被拉住了。

一抬头,愣了神,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冯熙柔光瞧着她,文迎儿能在他那漆黑眸子里找着自己的小像,只是冯熙又一拉扯,将她拉入房内闭上门,没有前戏直接就问:“昨夜你都听见了什么,见到都有哪些人,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文迎儿略有些小失望,但也具实将所有细节全盘托出。尤其是揭了那天大的秘密,那管通串通西夏人却吃了败仗,葬送了大军,冤了他父亲之话。

冯熙的脸色突地变化,苍白如死,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拳头捏紧了,只见他朝着墙壁便砸了过去,低低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拳头一砸不止,又砸一次,这样还是不停,直到砸出血来。那声音巨大,墙都跟着震颤,被他砸下灰尘土块儿。

文迎儿没劝他停下。知道家中的冤情,他自然是要发泄的,她就静静瞧着他发泄完了,道一声,“我陪你,手刃仇人罢。”

“这回就不会放过他们。”冯熙咬牙切齿,闭上眼睛,西军的一切历历在目。父亲坠崖的那一刻,大哥的身亡,几万将士的生命埋葬在黄土间……而都只为了将那阉人供上高位。

他忍辱负重,搜集证据,对于西军之事,却始终无法找到其罪责,也无法翻案。而今终于找到了缺口,他既痛又兴奋。

可这一切的缺口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