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1 / 1)

县夫人探案手札 幕心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责的!”

陈知府还想说什么,蔡高义却一甩衣袖,撂下一句“本官有事,先行告辞”。

他咬定蔺伯钦拿不出别的证据,也咬定那随从不会乱说什么,昂首阔步有恃无恐的离开了县衙。

衙役哪儿见过他那么大的官,根本不敢去捉拿,要走也就由着人走了。

蔺伯钦看着蔡高义的背影,眸光渐深,心底仿佛闷着一团浊气,吞不下,吐不出。陈知府“哎”的叹了叹,拍了拍他肩膀:“算了,萧琸这案子……翻不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不管朝廷会不会降罪,只要蔡高义回京,蔺伯钦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

陈知府不想得罪蔡高义,因此他选择将萧琸于明日午时,推出菜市斩首。

消息传来,楚姮险些站立不稳。

她打算去监牢看一眼萧琸,心想,要不像个法子偷偷把萧琸放走,他一个游侠,大不了去些偏远地方,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蔺伯钦……她乃当今公主,难道还保不了一个芝麻官的命?

楚姮一路忐忑的来到监牢,还没走进去,就发现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了。

是谢落英。

她此时挎着一个食盒,正趴在牢门上垂首忍泪。

萧琸已经换上了粗麻白色囚衣,发髻凌乱,脸上也有几抹脏污。即便如此狼狈,他仍然坐的笔直,低声安慰谢落英:“落英,我很感激你能来看望。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贪官污吏横行,也非我等可以涤荡干净……哎,倒是此次连累了蔺大人,他是个好官。”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他吟完一首诗,语气顿了顿,感慨的叹道:“我少时理想,便是今后长大能做一个侠肝义胆、惩恶扬善的侠客,今生有剑在手,识人遍布天下,想来也无憾了。”

谢落英的睫毛上凝着水珠,她虽然悲沧,却没有哭出来。

想到今次与萧琸说了这么多的话,心底又是激动又是悲哀,她咬着唇瓣,苦涩的笑了笑:“萧大哥,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萧琸“哦”了一声,浓眉一挑,掸了掸囚服上的褶皱,朗声笑道:“说来听听。”

“在遇到你之前,我想的是经营好杂货铺,照顾好妹妹;可遇到你之后,我……”谢落英红了脸,但觉得不说,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垂下眼眸,咬了咬牙,“我的理想,就是你。”

将潜藏心底的话说出来,谢落英觉得畅快了许多。

她不敢抬头看萧琸的神色,而是继续一鼓作气的说:“我谢落英,一生从未仰慕过哪个男子。但自从萧大哥你当日斩狼,从天而降,我……我的脑海里便只有你的身影。但落英有自知之明,我所接触的是市井九流,从来也不懂何为侠义。而萧大哥你心怀天下,一身傲骨,负不羁之才,秉豪侠之气。落英……落英实在配不上!”她不会使剑,不会武功,不会饮酒作诗。

平时打理铺子,送货搬东西,做家务做针黹。

身边朋友只有清远县的几个人,此生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西峡山。

而萧琸呢?

他寄情于山水,友人无数,去过大漠塞外,到过幽州边城,度过天山风雪,见过浩瀚大海。

她……与他相比,目光短浅,好似尘埃。

谢落英说完这些,心里止不住的心酸,如果她也会武功,也如此潇洒就好了,她……她也想当个女侠,可以与萧琸站在五岳之巅,比肩而立。

“今生能与萧大哥相遇,是落英这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他让她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如此波澜不惊,他就像一点浓烈的色彩,闯入了她黑白平淡的心。

说完这些,牢房里久久再没动静。

可能……萧琸是在生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乡野村妇,不配与他提这些?

好半晌,谢落英才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隔着牢门,与她对视的萧琸。

出乎意料的,萧琸的表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厌烦与不屑。

他笑了起来。

眸光凝视着面前穿着质朴,却颇有英气的女子,复杂道:“我时日无多,有些话就不与你说了。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不必妄自菲薄。若你与我一样,从小无父无母,在江湖上摸爬打滚十来年,说不定今日也成为赫赫有名的侠女了;反之,我现在说不定是哪个村民樵夫,正扛着锄头种地呢!”

他言辞轻快而幽默,谢落英没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

便在此时,萧琸又沉声道:“我的青铜剑,重三斤十二两,长二尺,宽三寸,乃当年在湖州剑星城,由第一铸剑师蒲钺打造,剑柄最末端有个蒲钺的菱形标记。这柄剑陪伴我多年,如今在蔺大人那里,明日之后……这把剑就赠予你了。”

“……赠予我?”

“是。”

“不可万万不可,萧大哥,我不会使剑……我……”

萧琸摆手制止了她:“落英,你不必多说,这把剑我赠与你,以后你也可以赠予旁人。”他语气一顿,眼神坚定,“就当留个念想。”

“萧大哥……”

听着这话,谢落英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隔着一扇牢门,二人四目相视,情绪万千,不是刻骨铭心的海枯石烂,而是互相欣赏的倾盖如故。

楚姮不忍打扰二人,到底是转身离开了。

她去县衙找蔺伯钦,却遍寻不见人,揪了一个衙差询问,才知道蔺伯钦堂审完后,没有合眼,又带着人去搜捕春二姐。还让杨腊和胡裕骑快马,前往当初被火烧成灰烬的黑店客栈找线索。

楚姮一颗心也被高高悬起,她干脆也不回去了,就在蔺伯钦的后堂书房等着他。

入夜。

天空阴沉,又下起纷飞雪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楚姮时不时的眺望窗外,仍听不到动静,到了夜里最冷的时候,才听到了一阵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她心头一跳,忙不迭的闯出门外,跑到前头一看,却是胡裕和杨腊才赶回来。

两人戴着一顶皮毡帽,身上被雪给濡湿了,冻的耳垂脸蛋子一片通红。

“快进屋。”楚姮让两人进去,倒了两杯热茶给他们暖暖身,追问道,“怎样?可查到了春二姐在哪儿?在客栈有没有发现什么?”

胡裕顾不得烫,喝了一大口,呵出白腾腾的雾气:“快别提了。夫人,你是没看见,那地儿不知怎么回事,被人好像用锄头犁了一遍,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杨腊捧着茶杯暖手,说:“客栈被烧成灰,地上挖的到处都是坑,感觉……感觉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我也是猜测。”杨腊叹了口气,将杯子放下,忧心忡忡的望着门外,“也不知蔺大人那边,有没有进展。”

楚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夜色深邃,遥远,又寒冷。

风饕雪虐中,檐下纸灯摇摇晃晃,昏黄明灭,连台阶下的野蔓草,都显得那般憔悴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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