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出征,今日贵妃过去想来也是太后的意思,相信用不了几日,太后就会召公公前去询问,到时候……”梁氏微笑道:“公公只要稍稍改几个字眼便行了。”
孙兴能够在东方溯身边做事,自是有几分机敏,当即听出了她的意思,甚是心惊肉跳,“娘娘要奴才撒谎?”
“是也不是。”桌上的蜡烛因为燃得久了,烛芯蜷曲令烛火缩成了小小一团,如一颗黄豆,梁氏取过一旁的银剪子,剪去乌黑的烛芯,令烛焰重新明亮起来,“公公仔细回想一下,自有慕氏以为,后宫几时安宁太平过,年年皆有事情,陛下更是为她屡次犯险,包括这一回,公公不过是替陛下说出心底的话罢了。”
“再说了,只要能令后宫安宁,陛下平安,说几句谎言又有何不可?”梁氏目光一转,落在孙兴面上,“公公你说是不是?”
孙兴没有说话,心中暗自权衡着这件事的利敝,许久,他终于有了决定,拱手道:“娘娘说得极是,奴才一定会依您的话去做,往后也请娘娘多多照拂。”
他算是看明白了,东方溯信任张进胜于自己,皇后与漪兰殿又是一伙的,自己眼下能够依靠的,也就眼前这位昭仪娘娘了。
“公公言重了。”梁氏望着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时辰不早,本宫就不多留公公了。”
孙兴恭敬地道:“奴才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好。”梁氏朝小聪子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入内取了一罐谷雨前的六安瓜片塞入孙兴手中。别看只有小小一罐,却是价值千金,且是有价无货的那种。
在孙兴千恩万谢离去后,小聪子朝梁氏打了个千,笑道:“恭喜主子将孙兴收入麾下,有他帮着咱们,必能事半功倍。”
“亏得你想出这法子,不然还说不动他。”梁氏赞许了一句,捋下腕间颗颗殷红如鸽血的珊瑚手串掷给小聪子,“这个赏你了。”
赵平清死之前并未说过慕千雪在查她与孙兴,更没什么宁可放错,不可放过,所有一切都是小聪子编造出来的谎言,为的就是令孙兴以为自己岌岌可危,从而登上他们这条船。
“谢主子赏赐。”小聪子满面欢喜地收起珊瑚手串,轻笑道:“孙兴这边已算办妥,下一步,就该是易荣华了;至于容贵人与姜才人她们几个,主子若有意思,也可以拉到咱们这边来,人多一些,做起事来也方便。”
听到这话,绣春想起一事来,“奴婢今日去浣衣局的时候,正好碰到容贵人身边的宫女,听说容贵人这阵子一直肠胃不适,经常恶心作呕,几日都没正经吃过一顿膳食。”
小聪子拧一拧眉,“可有传太医来看?”
“宫人倒是提了几回,但容贵人总说没什么大碍,不必劳烦太医。”说着,绣春道:“主子,可要奴婢去看看她?主子?主子?”
绣春连着唤了几声,梁氏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奴婢问明日要不要去探望容贵人,您怎么了?”
梁氏摇头道:“本宫没事,就是想着……容贵人这个症状,怎么和本宫怀瑾儿时,如此相像?”
第一卷 第五百九十章 容氏
第五百九十章 容氏
小聪子眼皮一跳,“主子怀疑容贵人怀了龙胎?”“本宫不敢肯定,但确有这个可能。”梁氏思忖片刻,对绣春道:“明日你陪本宫走一趟。”
容氏只是一个正六品贵人,没有独居一殿的资格,与姜才人几个一同住在揽芳阁中。
翌日,梁氏去静芳斋请过安后,转道去了揽芳阁,她到的时候,已是将近午时,容氏正对着一桌膳食犯愁,瞧见梁氏进来,惊一惊,连忙起身行礼,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宫人,细声细气地斥道:“昭仪娘娘来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好让我迎驾。”她是苏杭人氏,一口吴侬软语,即便是斥责的话,也听得人耳根发酥。
梁氏笑一笑,“莫怪他们,是本宫拦着不让通传。”说着,她关切地道:“本宫听说,容贵人近日身子不适,可有请太医看过?”
容氏感激地欠一欠身,“劳娘娘记挂,只是肠胃稍有不适罢了,并无大碍……”话音未落,脸色忽地变得苍白如纸,一只手紧紧捂住双唇,站在一旁的兰珠见状,连忙取来漱盂,“主子。”
容氏早已按捺不住,当即松手,呕声连连,却只吐出一些清水,好一会儿方才止住,在拭一拭嘴角后,满面内疚地道:“臣妾失仪,请娘娘见谅。”
“这说得什么话,人活一世,谁没个三病五灾的,不过本宫看你呕得都是清水,可是今儿个没吃东西?”
兰珠插话道:“娘娘有所不知,从昨夜里到现在,主子就粒米未入,只喝了些水,奴婢特意去御膳房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无奈主子还是吃不下,从晨起到现在,已是呕了四五回。”
梁氏细眉紧蹙,“这样下去可怎生得了,太医看了吗,怎么说?”
兰珠瞧了面无血色的容氏一眼,无奈地道:“奴婢不知说了几回,主子就是不肯召太医,非说只是小病。”
“原本就是小病,偏你们几个总是大惊小怪。”容氏轻斥了一句,对梁氏道:“娘娘别说兰珠胡说,真的只是小病,多喝些热水米粥的就好了。”
“不管小病大病,让太医看看总是没错的。”说着,梁氏不由分说地对绣春道:“去请太医过来。”
“娘娘……”不等容氏说下去,梁氏已是拍着她的手道:“听本宫的话,让太医瞧瞧,真有什么病也好尽早医治。”
见她这么说,容氏只得点头应下,令梁氏没想到的,绣春去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便回来了,要知道揽芳阁离着太医院可不近,哪怕是快步奔跑,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够来回。
随着绣春入内,梁氏瞧见跟在她身后的人,除了章院正之外,竟然还有小元子,奇怪,他怎么过来了?
在梁氏不解的目光中,小元子上前行礼,恭敬地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给容贵人请安。”
“起来吧。”梁氏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小元子躬身道:“主子听闻容贵人身子不适,特命奴才带章院正过来给贵人请脉,以免耽误了病情。”
梁氏瞳孔微微一缩,面上笑意不减,“娘娘可真是有心了。”
小元子笑一笑,示意章廷芳上前为容氏把脉,在这过程中,章廷芳脸上神色不断变化,似疑又似惑,
良久,他收回手,起身朝容氏行了一礼,“恭喜容贵人。”
容氏抚一抚又有些翻涌烦闷的胸口,疑惑地道:“章院正何出此言?”
章廷芳微笑道:“容贵人之所以恶心作呕,食欲不振,并非肠胃不调,而是有喜了。”
容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半晌,重重喜悦泛上精致的眉眼,“此话……此话当真?”
章廷芳微笑道:“臣怎敢拿此事与容贵人开玩笑,千真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