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又蹙眉道:“最近在金陵城发生的凶案,我也听说了一些,不知是从哪里流窜来的江洋大盗,竟敢在天子脚下逞凶,简直目无王法。”
他的话令慕千雪想起卫氏母子,叹息道:“这世上从来不缺目无王法之人,为着各种各样的私欲,做尽恶事,甚至不惜推无辜之人去死。”
“人都有善恶两面,若皆是善人,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纷争了。”话未说完,一滴冰凉突然落在脸上,继而是更多的冰凉,不断自阴沉的天空中落下,竟是下起了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张启凌不假思索地展袖替慕千雪挡住冰凉的雨珠,他这样的举动令后者微微诧异;胭脂一时也找不到伞,四下打量了一眼,道:“公子,前面有家茶楼,不若去那里避避雨。”
在得了慕千雪同意后,张启凌护着她来到茶楼,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门口就站满了避雨的人,显然都没想到这天会突然下雨。
到了楼上雅座,张启凌要了一壶西湖龙井,他接过小二提来的紫砂茶壶,亲自替慕千雪倒了一杯,“这雨虽下的突然了一些,但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事?”慕千雪疑惑地道:“这话从何说起?”
张启凌捧起散发着幽幽清香的茶盏,似笑非笑地道:“若非骤雨突至,我又怎有机会坐在这里与慕姑娘饮茶。在江宁的那段日子,经常会想起与慕姑娘研讨兵法的那些日子,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那里。”他神色微微恍惚,沉溺在往日美好的记忆中。
慕千雪七窍玲珑,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说什么,只能默默饮茶,坐在对面的张启凌也在恍惚中啜了一口茶;就是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令慕千雪身子倏然一震,眸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未等张启凌发现,她已是迅速低了头,掩住眸中的那份惊骇,张启凌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至张启凌迭声呼唤,方才回过神来,茫然道:“什么事?”
“我问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同去江宁,游赏江南美景?”说着,他又疑惑地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慕千雪抚一抚脸颊,摇头道:“没什么,昨夜没有睡好,所以今日总有些恍恍惚惚的,倒是让张公子见笑了。”
“无妨。”张启凌笑一笑,再次问道:“慕姑娘可愿同往?”
慕千雪垂首笑道:“多谢张公子一番美意,只是千雪已嫁为人妇,不便与其他男子共游山水,还请张公子见谅!”
张启凌面色微微一白,勉强笑道:“是张某唐突了,还请慕姑娘莫怪。”说着,他似有些不甘,追问道:“不知谁那么幸运,可以娶到慕姑娘为妻。”
慕千雪浅浅一笑,“幸运的应该是我才对,若不是他,我早已魂归地府。”
张启凌眸光微微一亮,“这么说来,慕姑娘嫁给他,是为报恩?”
慕千雪摇头,“恩是恩,情是情,我不会以情报恩。”
张启凌眼底掠过一丝痛楚,他当然知道慕千雪已经成为东方溯的贵妃,但始终无法割舍,所以借着游赏山水试探于她,结果……
他压下心中的酸涩,道:“慕姑娘真觉得他是你的良人?”
“是。”慕千雪的语气坚决而肯定,没有一丝犹豫,“不论过去多少年,也不论问多少遍,我的回答都不会变;他是我唯一的良人。”
张启凌握着白瓷茶盏的手微微颤手,碧绿茶汤泛起一层又一起的涟漪,许久,他低低道:“我明白了。”
这句话后,彼此都不再言语,雨声还有旁边茶客的高谈阔论充诉在他们之间,气氛甚是尴尬。
慕千雪看一眼不断打在屋檐黑瓦上的雨滴以及在底下正在卖力吆喝油纸伞的小贩,“这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我还是先回去了。”
“也好。”张启凌没有再挽留,对胭脂道:“你下去替慕姑娘买把伞。”“不用了,我自己买就好,告辞。”浅施一礼后,慕千雪带着十九下了茶楼,买了伞后徐步离开,在远离了茶楼后,慕千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执伞的手亦微微发抖。
十九疑惑地道:“姑娘你怎么了?”
慕千雪银牙微咬,盯了她道:“你替我去办件事。”说着,她附在十九耳边一阵低语,待她说完后,十九满面愕然,“这是为什么?”
慕千雪神色凝重地道;“不要多问,总之照我的吩咐去做,切记小心行事,不要露了痕迹。”
“好。”十九简短地应着,追根究底从来不是她的性子。
在回宫之前,她去潜邸换上小太监的衣裳,小元子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进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去京兆府问过,没有古公子离开京城的记录,应该还在金陵城中,府尹答应了会帮忙追查古公子下落,等过几日奴才再去一趟。”
“好。”慕千雪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自从离开茶楼后,她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在回宫的路上,小元子悄悄问了问十九,后者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又哪里说得出,只得作罢。
回到昭明宫,已经是黄昏时分,雨还在继续下着,“叮叮咚咚”打在琉璃瓦顶,激起白白的水花。
回到漪兰殿,慕千雪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路走来,竟是一个宫人都不见,虽说这会儿天色已晚又正在下雨,但也不至于连一个人都没有,难道……
慕千雪心中一沉,加快了脚步,当正殿门被缓缓推开时,她的担心终于应验了。
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七章 险之又险
第三百六十七章 险之又险
正殿中黑压压跪着一群人,皆是漪兰殿的宫人,未等慕千雪看清,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回来了?”
慕千雪强自按捺住心底的惊恐之意,侧首飞快朝还未入内的小元子说了一句,随后独自走进去,朝坐在上首的东方溯欠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东方溯也不叫起,只是冷冷盯着她,良久,他起身,踩着平滑坚硬的金砖来到慕千雪身前,“你去了哪里?”
“回陛下的话,臣妾去了静芳斋给母后请安。”
“静芳斋?”东方溯冷笑连连,橘红烛光在窗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朕从不知原来贵妃说谎的本领如此之高。”
“陛下面前,臣妾岂敢有半句谎……”话未说完,东方溯已是狠狠攥住她的下巴,眉目森冷地道:“既是去给母后请安,为何这身衣裳?”
慕千雪忍着下颌剧痛,道:“母后这几日总是郁郁寡欢,神色不展,所以臣妾扮作小太监哄母后一笑。”
东方溯手中又加了几分力,寒声道:“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事实如此,陛下若不信,可以去问母后。”
东方溯冷哼一声,“朕问过禁军,今早天色刚亮,小元子就持了你的手谕出宫,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