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1 / 1)

鸾铃错 青橘一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老挝将军单纳信落入蛇坑。深洞紧靠一个凸起的侧峰,洞口很小,内里却蜿蜒盘旋,玄机暗藏。洞口有杂草掩映,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所有的人都被白音派出去抵挡梁禛与骆璋了,白音一人照顾三位主子逃命。这位刚猛有余,柔情不足的铮铮汉子今日亦有些心事沉重。

敌人太多,都覆盖了半面山,巴拉与吴怀斌的两道防线还不够给梁禛塞牙缝,之前被滞留在土司府的吴怀起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从未流过泪的白音也感到鼻头有点发酸:

兄弟们走好!五百年后,咱们还做兄弟……

终于,眼前出现一匹小小的山峰,山脚林木葱郁,四人精神皆为之一振,朱成翊率先搀着齐韵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白音见状也紧了紧手中搀扶着的安缇,“大奶奶再加把劲,很快就到了……”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箭矢嗖嗖声,白音骇然抬头,前方不知何处射出一支冷箭,堪堪插入朱成翊的左肩,那支箭力道之大,将朱成翊推出丈余,死死钉在了一棵老榆树上!

白音倏然扔掉安缇,几步奔至朱成翊身边。

“大公子……大公子……”白音满头冷汗,语调发颤。

朱成翊原本苍白的脸变得铁青,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直往下掉,“我……我没事……白音……帮我……”

白音拔出刀,一刀削去箭头,将朱成翊自树上轻轻放至地上。也不说话,一把握住裸露在外的箭羽,一个抬手将残余的箭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朱成翊闷哼一声,咬紧嘴唇,一缕血痕自嘴角溢出。白音动作麻利地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悉数倒在朱成翊的伤口上,再撕下一块袍角,替朱成翊包扎整齐。

齐韵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两,只紧紧抓着朱成翊的胳膊,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翊哥儿……翊哥儿……”

拿起箭羽,白音皱紧了眉头,这是一支自动强弩,是被人特意设在此处的,显然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除了强弩定然还有别的机关!

原来这罗喀山乃孟艮府与车里司的天然分界线,自梁禛拜托骆璋知会孟艮府土司协助处理车里叛军事宜时,孟艮土司便着人在罗喀山靠近孟艮府一面的多处设了机关埋伏,这片山峰便就是其中之一。

朱成翊中箭,安缇也看见了,她一声惊呼,便拖着沉如灌铅的腿向朱成翊跑去。看见白音替朱成翊拔出箭羽,又包扎完毕,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转眼看见齐韵抱着朱成翊的胳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安缇心中又是一阵刺痛,痛得麻木。

她转过头,缓缓向后退去——自己又犯糊涂了,他自有人疼,我不过是个多余的……

我不仅多余,现在又更是无用了……骆大人如此大的阵仗,土司府应是没了吧!没了土司府也好,父亲至少可以重新变成一名凡人,清清静静了此一生……

白音抬头,正看见安缇一脸惘然的向山洞口挪动,他心中咯噔一声,张口要唤安缇快回来,安缇却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捧住腿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白音将处理完毕的朱成翊轻轻靠在树旁,起身向安缇跑去,未及走进,便见安缇脚上一只带血的捕兽夹……

“大奶奶且忍着些。”白音蹲下身,捡起一根木棍,就要替安缇取下脚上的捕兽夹。才摸到捕兽夹的一边,安缇就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还不住地往一边滚,原来捕兽夹有倒刺,轻轻一碰便撕扯着皮肉,痛入骨髓。

白音着急,喊如此大声,怕是要引来追兵了,他自腰间扯下一块布,一边揉成团,嘴里说着,“大奶奶莫喊,如若忍不得,可以咬住这块布团,不然怕是要引得追兵来了。”一边就要将布团塞进安缇的嘴里。

安缇愈发惊惧,猛然向后滚——但见原本平整的地面倏地塌陷了下去,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坑。

白音眼疾手快,一个前扑,瞬间扯住了安缇的一只小腿。

大坑咔咔向外扩张,白音身下一松,向下坠去。电光火石间,白音挥出一支玄铁匕首,狠狠插入大坑的边缘,力道之大,竟生生插入一块白花花的岩石之中。

白音挂在了大坑内侧,他扯着安缇的左手一个用力,拎着她一条腿将她抛上地面。白音深吸一口气,就要借力翻出大坑,身后传来寒铁破空而来嗖嗖声……

他心中一凛,抬起空闲的左手想挥刀格挡……

没有兵器。

尖利的女子惨叫声自林间响起,极致的惨烈、哀嚎,空气中萦绕着绝望的气息……

朱成翊忍住剧痛挪到大坑边,他猛的捂住胸口,摇摇欲坠……

神志已然被嚇得不清的齐韵看见血迹斑斑的朱成翊缓缓跪下,面向大坑,磕下他的头。

……

安缇哭得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滚烫的泪浇湿了她的耳后根,鼻尖是混杂着浓郁血腥气的淡淡龙涎香。

“夫人……莫哭了……白音大人可不想他的心血白费,他要咱们活着……”

朱成翊搂着痛哭不止的安缇轻声安慰,他终于想起自己的妻子,还只是一个女人了。而且他们应该离开了,追兵可是不等人的。

安缇轻轻推开朱成翊,抬起惨无人色的脸,望着朱成翊,轻轻摇摇头。

朱成翊看向她血流不止的脚踝,也一脸绝望。同行四人,死了一人,重伤两人,剩下一个哭傻了的齐韵,她能打开这捕兽夹麽……

远处隐隐传来喊杀声,朱成翊抬眼看向身后,不能再拖了,他柔和了眼,低下头,轻声问道。

“夫人,我带你挪去那边老榆树林,你暂且躲一躲,待我将齐姑娘带到安全地带再回来寻你……可好?”

安缇点头,任由朱成翊唤来呆怔的齐韵,带着自己一点点挪到了老榆树林边,一切收拾妥当,朱成翊直起了身。

安缇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名许久未见的男子,苍白的脸衬得黑曜石般的眼愈发忧郁与沉静,一身天青色的杭绸直缀血迹斑斑,为方便逃命,直缀的下摆被向上撩起夹在了腰间,墨黑的皂靴被粗砺的山石磨出了一个大洞……狼狈不堪——却依然清冷如月。

他是我的夫君……太-祖皇帝的爱孙,当今天子的侄儿,他也曾是那独一无二的人,他的傲慢和贵气与身俱来。曾经如皎皎明月的他,如今却同我一道在这荒蛮山顶等待天神的安排。

我识你不世之略,为你椽桁,后来初见锦荣,华不再扬。

我识你饱经风雨,为你执杖,后来霁日初现,阖户成殇。

我识你忍辱含垢,为你痴怅,后来凤鸾和鸣,终成虚妄。

你说情丝柔肠,怎能相忘,我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