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既然得不到,那就毁灭。
毁了骆家,毁了他爹他娘他弟弟,毁了那个前不久才被送到庄子上的亲妹妹,在这之后,会有人许他锦绣前程,高官厚禄,他不必再为一个世子之位与亲兄弟争得头破血流,不用再为爹娘的偏心而黯然神伤心生嫉妒,他甚至可以…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他们,何乐而不为?
“大哥,你扶着娘,我去给她倒杯水。”丝毫不知情的骆舒玄把骆太太交到骆舒旭手里,一转身离去。
骆太太哭得正伤心,哪里有闲工夫去照顾骆舒旭的心情,只是觉得他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有些阴冷阴冷的感觉,刚开始还不明显,后来骆太太终于警觉,猛地抬起脑袋看着骆舒旭,“旭儿,你……你怎么这样看着娘?”
骆舒旭看着前头正准备起灵的棺木,忽然压低声音,“娘,你知道小妹是怎么死的吗?”
骆太太心底一寒,“你什么意思?”
骆舒旭没看她,只是嘴角噙着冷笑,“那么多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小妹初承雨露,体弱不堪,自然受不住。”
“啪——”骆舒旭才说完,就换来骆太太一记响亮的巴掌,“孽障,你胆敢再说一遍!”心中的惊涛骇浪足以湮没整个人的理智,原来…原来这一切是她这个好儿子设的局?他竟然敢!
骆舒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死人似的看着骆太太,“小妹那副样子,鬼见了都嫌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提前送她一程而已。”
“你!”骆太太惨白着脸,指着他的手抖得厉害。
“你也别光数落我。”骆舒旭冷哼一声,“你敢说你就没盼着小妹早些死?否则你为何要把她弄去庄子上那么偏远的地方自生自灭?
娘的心思,旁人或许不知,我却是一清二楚的,你不就是想培养出一个皇后给骆家光耀门楣吗?只可惜,骆雨珊脱离了你的掌控,你在很早之前就放弃她了,转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雨昕身上,为了你选中的人能出类拔萃,娘在私底下做了多少利己害人的事,只有你自己清楚,你的自私和残忍,并不比我好到哪儿去,要真比较,咱们母子半斤八两,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
骆太太急剧地大喘着气,“孽子,反了你了!”
扬起巴掌还想打。
这回骆舒旭可不会再给她机会,手指死死抓住骆太太的胳膊,“娘是想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做过的那些丑事公诸于众吗?”骆太太面色大骇。
她做过什么?无非都是为了骆家能蒸蒸日上权柄在握,而不是守着“国丈府”这个空壳子像被人掐住七寸似的什么都做不了,不管她害过多少人,做过多少不能见光的事,那全都是为了骆家好,为了她的儿女好,可偏偏,没有人能理解她,雨珊不听她的话,舒玄又是个性情中人,心机手段样样跟不上,才想着把更多精力放在大儿身上吧,雨珊又出了事儿。
这回好了,不怎么待见的女儿被她不怎么待见的儿子给设局弄死,用的还是最为人所不齿的法子,该说她这个当娘的头起得好还是这一切都是报应?
骆太太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不停,一张脸青白交织。
“娘,你怎么样?”骆舒玄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杯温水,给骆太太喂了之后轻轻给她顺背,最后才看向骆舒旭,“大哥,我先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娘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骆舒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娘因为小妹之死过分悲痛,情绪一时难缓也属正常。”
他只是揭露了骆太太不为人知的一面,并没对她动过手,他相信,为了骆家的声誉和今后的长远发展,她还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除非,她打算鱼死网破。
喝了水,骆太太总算好转了些,摆手道:“舒玄,娘没事,你扶着娘去一旁坐会儿。”
骆舒玄“嗳”一声,正准备搀着骆太太离开,骆舒旭突然道:“二弟,想来你还有许多事要忙,就先去吧,娘这里,我招呼着就好。”
骆舒玄对自己这个大哥从来毫无防备,听他这么说,点点头,“那就有劳大哥了。”
说完,带着自己的小厮离去。
骆舒旭果真把骆太太扶到一旁的亭子里坐着。
屏退了左右,便只剩母子相对而视。
骆太太看见这张脸就恨不能撕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养了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雨珊再不堪,那也是他亲妹妹啊,他怎么能买通人对雨珊做下那种事?
“如今没人了,娘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言,我听着呢!”阴冷的笑容昭示着他此番心中的快意。
“骆舒旭,早晚有一天,你要遭报应的!”骆太太嘶吼。
“有其母必有其子。”骆舒旭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儿子能有今天,全是母亲你教得好,多少次我都躲在暗处看你如何排除异己,然后现学现卖。看,我们母子是多么的像,你为了壮大你心目中的皇后人选不惜折损他人,而我为了成为继承人,同样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只可惜,你并不知道,你越在乎什么,我就越想要毁掉什么,你们不是都喜欢骆舒玄,都觉得他才有骆家男儿的风姿吗?那我就毁了他,我倒要看看,没了骆舒玄,你们还能拿什么引以为傲。”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骆舒旭惨笑两声,“同胞三兄妹,我,骆舒玄,骆雨珊,从小到大,课业最优异的是我,常被先生夸奖的也是我,可你们最在乎的人却是骆舒玄,凭什么?就因为他是早产儿,就因为他比我小,所以我就该处处忍让,处处依着他?”
骆太太目光赤红,看向骆舒旭的眼神满含失望。
骆舒旭没说错,不管哪一方面,他都比骆舒玄强太多,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爹才会想要把骆家的将来都押在他身上,之所以刻意疏远,对他严厉,是不想他太过沉浸在溺爱中遗失自我。反观骆舒玄,整个一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他爹虽疼他,但真正教给他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兵法权谋这一块,骆舒玄只是偶有涉及,并不精通,否则那次奉命征讨西南的时候就不会失利害得苏晏险些为他搭了一条命。
只可惜国舅爷暗中做的这些,骆舒旭永远都无法理解了。
骆太太慢慢垂下眼睫,是极度崩溃过后的无所谓,“你爹果然白疼你一场了。”
“闭嘴!”骆舒旭最不想听这话,厉声呵斥。
第207章 以命换命
骆舒玄走到外院,送灵队伍已经离开,如今只剩院内满目漂白的雪和幡子,低啸的风如诉如泣,听得人耳朵发麻。
“雨珊。”骆舒玄伸出手接住刚飘落的雪花,望着它在自己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