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翡的诡计
谢翡冷淡地看了李阿姨一眼, 跟没听见似的往超市里面走。
李阿姨脸上顿时讪讪的,有些挂不住。
张清芳想起上次谢翡说过的话,生怕他不开口则已, 一开口就是一个炸弹,连忙正色道:“瞎说!人家不过是热心肠。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凭没据的事, 人家生活哪里乱了?你亲眼看见了?我看虞小姐人就很不错。”
上次谢翡的那句话对张清芳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令她时时悬心。
再想到自己和其他人一样误解了虞意,还传了人家的谣,而虞意又实在太过优秀, 她咬了咬牙,道:“要是人虞小姐真能看上阿翡, 也不用她勾引, 我马上把他打包送过去。”
谢翡脚步微顿, 面红耳热地进了厨房。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菜,不用再去菜市场, 电饭煲里是张清芳上午煮好的稀饭, 还在冒热气。
他便洗菜切菜开始做饭。
水龙头喷出水柱,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 外面的对话声传进来,并不真切,大抵是张清芳唯恐得罪了李阿姨, 怼完人又赔笑。
“这名声问题不是小事,我话说重了你别在意。”
李阿姨自然不会和张清芳撕破脸,又唠了几句, 说了些十字绣、纳鞋底、打牌之类的闲话, 才告辞出去。
成年人所谓的社交, 在谢翡看来只是虚伪,当面好像关系极好,背后却搬弄是非。但虞意,虞意是不一样的,她并不虚与委蛇,只是平等地看待每个人,只是礼貌与教养。
想到这个,谢翡的脸又开始发烫,对虞意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他一边切菜一边想,引起她的注意,和她成为朋友,保持联系,他都做到了,也在机会合适时不露声色地向她展示了部分的自己。
在精神上是如此。
在身体上,他也曾故意在洗澡后上楼不穿上衣,或者睡觉时只穿一个裤头去诱惑她,撩拨她。
下一步呢?怎么让量变产生质变?
谢翡初中时代看过《三言二拍》,当时对里面的一些情节只觉得既荒诞又羞耻,但,此刻,却不由想到了何道士诱唐赛儿一节,俊脸又是一红。
不,那太露骨了,不合适。
但,晚上洗澡后穿得宽松一点,支个帐篷,应该是可以的。
至于情感上的推拉,他只是让她注意到了他,不至于一开始只把他当个小屁孩,一直往男女感情这条路上靠。
但,再多的他就没什么经验了。
前几天买的一些什么《爱情三十六计》、《小韫教你追女神》、《恋爱是这么谈的》之类的电子书,粗略扫了一遍,基本都是鬼扯,毫无借鉴意义。
问计于王小胖和刘大头?不,那是两条单身狗,只会出馊主意。
思想如是漫无边际,一直到两菜一汤都烧好,他才确立了一个最朴素的方针——展示自己。
他喜欢虞意,但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得到,而是了解她,也让她了解自己,从而达到灵魂上的契合,爱情上的两情相悦。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还是得有交集。
他脑海中绘着根据这几日对虞意的了解所得知的虞意日常行动路线图,并梳理如何偶遇并有效互动,并生出一箩筐计划。
在餐桌边坐下,谢翡叫张清芳吃饭。见张清芳走路一瘸一拐,他上手去扶,被张清芳一把挥开,“还没瘸,用不着。”
吃饭期间,电视上播着张清芳最爱看的《西游记》。
她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感叹刘阿姨命苦。
通过张清芳的口,谢翡得知,刘阿姨娘家的人和夫家的人上午在医院打起来了。原来钱富贵早在去年就转移完婚内财产,并以夫妻名义借贷了十几万,现在就是逼着刘阿姨签净身出户的协议,否则就要和她“平摊”债务。
对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谢翡是一贯不感冒的,他只关心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现在,又多了一个虞意。
脑子里的计划被他翻来覆去地琢磨,却总是赶不上变化。
午饭后,张清芳坐在柜台后绣鞋垫。后天就是谢大强的忌日,谢翡洗了碗出来,被她支使出去买香烛纸钱和鞭炮。
店铺离青竹巷不远,仅隔了一条街。谢翡走路过去,街道边的店铺里有人正在用电脑上网看电视,许是没有开会员,正在播某部电影的预告。
台词穿过缠绵的雨幕,进入谢翡的耳朵里。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香烛店的店里聚集了好几个人,正在斗地主。女主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生一边看电视剧一边争论。
“不要换台!就看这个,哥哥好帅!这剑花挽得真漂亮!”
“就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就顾安宴这样儿的,要放十几年前根本不可能出头。下那时候,娱乐圈可遍地都是帅哥,不像现在,遍地都是油头粉面的整容脸,千篇一律,还丑。”
“顾安宴得金鸡奖了!金麦穗奖也入围了,而且还年轻,今年才二十六!”
“许君昊二十岁拿国际影帝,红遍大江南北,二十二岁三金在手,颜值在遍地都是帅哥的时代都能杀出一片天。顾安宴在他面前就是个弟弟!和许君昊一样,当年在内地并称四小生的,哪一个不曾是超一线大咖?还有当年叱咤娱乐圈,红遍东南亚甚至上了丑国时代周刊封面的四大花旦,当年那也是,要么不到二十就红得一塌糊涂,要么各种有分量的影后在手,现在这些小花生,呵呵。”
“现在又不是那个时代了,反正我就喜欢杜念卉和顾安宴,略略略。”
……
一大一小争论着,旁边打牌的男人也时不时提两嘴自己喜欢的明星。
“老子就喜欢杨万里,长得帅,够男人,拍什么大戏都是自己亲自上,哪像现在这些破个口子都吹敬业的爱豆,我呸,去医院的速度慢点都痊愈了!”
“杨万里?那可是少有的又帅又能打的功夫巨星啊,国际有名的。”
“李浮白也不错啊,那双眼睛,贼忧郁贼深情,只要他盯着人一看,直男都想弯!演技也好,别说是眼睛里有戏,连头发丝儿都是戏!著名的国际影帝,连丑国的奥斯卡都去转了一圈儿。虽然没拿奖,但谁不知道那个奖基本只给他们国家的人?能入围就已经是特别厉害了!”
“要我说,我还是喜欢苏曼,啧啧,那个风情万种哟!之前去那个什么戛纳电影节,还穿了透视装呢,够味儿!”
“哟,不怕你老婆听见?”
“真男人从不怕老婆,她要敢找不痛快,看老子不削她!”
……
谢翡一进去,女主人便抬了头,笑盈盈地和他说话:“阿翡,吃了没?”
“吃过了。”
“今天怎么是你来?你妈在家干嘛呢?”
“她脚崴了。”
“怎么回事?”
“门槛拌了一下。”
说话间,原本正在看电视的小女生电视也不看了,一张小脸红扑扑,亮晶晶的双眼时不时偷瞟谢翡两眼。
打牌的人都认识谢翡,也曾去谢家吃过他的学酒,一边打牌一边请他留下玩一玩,也打两圈,谢翡说不了,冷淡拒绝。
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并不多纠缠。
说话间,女主人提出个黑色的塑料袋子来,“我猜你们这两天肯定会来,已经装好了。你看看还缺不缺什么。”
谢翡打开袋子清点东西时,女主人又问起刘阿姨的八卦,“这钱富贵事情也做得太绝了,她后面可怎么办呢?她一向和你们家走得近,有听到什么消息没?”
“没。多少钱?”
“132,抹掉零头,给一百三就行。”
临出门时,女主人又问:“交女朋友没?”
谢翡想到虞意,脸上一热,却仍是淡淡的模样,想说即将有了,但那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他单方面的事,八字只写了他自己这一撇。
于是,出口便是简短的两个字,“还没。”
“现在高中毕业了,可以耍朋友了。”
谢翡随便应了声,走出香烛店。
中年女人的声音仍旧飘在身后,“人已经走了。还看,还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妈,他还单身,我也单身,我想做他女朋友。”
“呸!你才多大点儿,年纪轻轻不学好,要让我抓到你早恋,看老娘不打死你!”
“切,你这人怎么连玩笑也开不起。”
……
连绵的雨打在伞面上,在周身形成珠帘似的水流。
下雨天也并不比晴天凉快,更有一种又闷又湿的热气。谢翡把东西提回家放下,手机上有个高中老师联系他,说是亲戚家一个孩子要找家教老师补课,150元/小时,工资周结。
谢翡接了这个兼职,老师把他的微信推给那个家长和学生,他临时拉了个讨论组,大致了解过对方的情况后确定需要补课的范围和内容后,就上楼回自己房间拿书,准备先粗略制定一个补习计划。
刚把书本和笔记找出来放书桌上,就看到对面的虞意正往行李箱里装东西。
谢翡一愣,下意识觉得她要走,心脏顿时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抿了抿唇,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神情却是格外冷然。原本白皙的俊脸在黯淡的天光下失了血色,像雪中一柄孤独的出鞘利剑。
对面的人似有所觉,也看过来。
她扎着低马尾,脸颊的两侧垂着碎卷发,身上是玫瑰金的吊带裙,面料贴身而挺括有型,露出后面大片的雪背,哪怕是在这样没有阳光的雨天,也像是亮片一样的效果,显得闪闪发亮。
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而性感。
虞意唇角微勾,对谢翡笑了笑,低头拿起床上的手机。
谢翡低头,手指在手机上戳着二十六键的软键盘打出一行字:我不上当你就要当逃兵?做人应当锲而不舍。
还没发出去,自己就先觉得又酸又刻板,目的性也太明显,抿了抿唇,对方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虞意:“好看吗?”
谢翡将打好的字一个一个删掉,“红粉骷髅而已,美丑都是皮囊。”
虞意:“我是红粉骷髅,你是迷途之人吗?”
谢翡霎时想起红粉骷髅的典故。观音曾以肉身布施,现红粉之相,与迷途之人交……
隔着潇潇雨幕,虞意又看见对面的少年满面通红了。
他背过身去,低着头打字。
片刻后,手机上来了新消息。谢翡并未执着于刚刚的话题,只是问:“你要走了?”
作者有话说: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来自网络,非原创。
观音曾以肉身布施,现红粉之相,与迷途之人交:据百度说出自《大史记·名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