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年多少岁
什么是死掉？
生老病死, 对大人来说老生常谈的问题，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幼崽，却很难理解。
宁宁有些懵, 微歪着脑袋, 睡到打卷的发尾垂在脑后，模样天真懵懂。
她费劲小脑袋瓜，也想不出答案。
一边，点点还在坚持地说：“真的是死掉，我看过绘本的，老奶奶因为太过寒冷，没挺过那个冬天。”
宁宁瘪了瘪嘴。
她不懂什么是死掉，可是莫名感觉这是不好的事情。
宁宁：“死是什么呀？”
点点也不是太懂, 抓抓头发，咕哝道：“死掉就是消失了, 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为什么呢？”
点点：“因为老奶奶年纪大了, 身体不好。”
“不对，是睡着了, 宁宁也记得很清楚, ”她仰起脸，求助一般地看着凌霄寒, “叔叔跟我讲过五次的！”
是她掰着手指头记下的数字, 不会错。
点点：“不对, 是死掉。”
宁宁也不服输：“是睡着！”
[哈哈哈哈哈, 点点啊你可长点心吧，小小年纪就如此直男！]
[没见宁宁快哭了吗？男孩子还是该绅士一点好 。]
[?点点只是坚持真理, 他也不一定懂什么是死掉。]
[两只幼崽都很好, 不要拉踩谢谢！]
两只幼崽突然掰头, 两个爸爸一个揉脸，一个按眉心，都挺尴尬。
凌霄寒也没想到，他为了哄小不点随口编的谎话，竟然又当众被戳穿。
她可真是会给他挖坑啊……
“爸爸，你来说，老奶奶是不是死掉了？”点点拉了下魏桀然的手。
宁宁抱住凌霄寒的腿，委屈地说：“叔叔你告诉他们，老奶奶只是睡着啦。”
被迫上场的爸爸二人组 ：“……”
这叫什么？
幼崽在外面吵架输了，不仅回家告状，还要派自家大人上场继续吵？
魏桀然寻思着，不能给自家娃扯后腿。
又是他昂首挺胸，语气坚决：“没错，是死了。”
宁宁微微睁大眼睛，眼圈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滚出金豆豆。
把小公主惹哭了，还得他哄。
所以这次坚决不能输。
谎言重复五遍，就成了真理。凌霄寒开口，语气淡又有力：“是睡着了，宁宁没说错。”
魏桀然嗤地一笑，那张脸显得桀骜不驯，“不对，是死了。”
凌霄寒不紧不慢，从容不迫：“是睡着了。”
小小的村广场上，仿佛打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村子里有些直爽的汉子，直接大声吆喝道：“别吵了别吵了！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
凌霄寒敛眸，不经意瞥了眼导演。
他说这里民风淳朴，热情好客，热情倒是看出来了 ，可是淳朴……
确定？
[哪个村民这么放肆？找出来，奖励他五万块钱！]
[真的挺想看他们打起来的，哈哈哈，为了幼崽而战。]
[要是真打起来，我猜是wjr赢，他看起来就像是校霸类型。]
[我押一毛钱lxh，上次他动手速度好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
[总算知道点点的倔脾气哪儿来的了，这是老魏家一脉相承啊。]
导演让摄像把镜头推进。
重点渲染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有时候，综艺就需要搞点事情。
这一季有凌霄寒坐镇，节目组不敢搞事，怕被老板直接开了。
然而幼崽没让他失望。
没有事，团子自己就会搞出事来，还直接把最有话题的两个嘉宾拖下水。
导演默默给团子点赞，干得漂亮！
此刻，两小只就蹲在爸爸的腿边，表情委屈又紧张。
宁宁希望凌叔叔赢。
她不希望老奶奶死掉，那样小黑他们一家子怎么办呢？
没有好心的老奶奶，小猫经常挨饿受冻，有时候还会被人类欺负。
宁宁想到自己 。
刚来到这里，她只是个小流浪，如果没有凌叔叔，她就要出去要饭，要不到，就会饿肚子。
幼崽的想象力很丰富。
她想到自己穿得破破烂烂，像流浪猫一样蹲在路边，简直超级悲惨。
流浪猫一家碰到好心的老奶奶。
宁宁也碰到了很好的凌叔叔。
老奶奶和凌叔叔才不会输呢。
她越想越伤心，嘴一瘪，委屈地哭了出来。
拿出手机，搜出了那则故事，正准备据理力争。
团子就在这时突然哭了。
她哭得很斯文，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声音细弱地抽噎着，像只可怜兮兮的幼猫崽子。
“不要……老奶奶死……”边哭还边小声自言自语着。
魏桀然：“……”
怎么突然感觉 ，他好像一个欺负幼崽的坏人？
凌霄寒看他一眼，蹲下来，摸摸宁宁的头，拿出纸巾给她擦脸。
动作很慢，很细心。
经过上次，他现在已经学会随身携带纸巾了，特地让人买的儿童专用，最柔软亲肤的。
魏桀然收起手机，表情悻悻的，改口道：“别哭了，老奶奶是睡着了。”
点点震惊。
他沉默半晌，无比失望地摇摇头，“爸爸，你还年轻，不该有老年痴呆的。”
魏桀然：“……”
可恶。
他想起直播前，经纪人交代他的。
“你要努力营销慈父人设，让观众对你改观，赚一波路人粉争取转型。”
母亲受气，要他在节目里胜过凌霄寒给她争口气 ，他也很想啊！
然而……
贴心小棉袄和疼女儿的慈爱父亲就在眼前，至于他和点点，却拿稳了互怼父子人设。
这臭小子 ……
[是我看错了吗？wjr是在哄宁宁？]
[故事很好搜到，最后就是老奶奶出事了，lxh是为了哄小孩，wjr竟然也这么宠她，会哭的团子果然最好命！]
[srds，这样对点点是不是不太公平？]
[向爸爸求助，却被爸爸背刺一刀……]
[点点会不会哭？好想看他哭哦，姨姨左手一个宁宁，右手一个点点 ！]
点点没有哭。
他只是低着头，一脸的难过。
偶尔看一眼亲爹，眼神幽怨。
魏桀然好尴尬。
糟糕，哄了小棉袄，忘了他家小少爷……
宁宁就是一时伤心，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点点爸爸说老奶奶是睡着了，她弯起眉眼，开心地露出笑颜。
哄好了小公主，凌霄寒站起来，目光扫过对面的小不点。
说起来，这小男孩其实算是他侄子。
虽然上节目前从未见过，可这孩子认死理，一板一眼，却又很乖，倒是挺可爱。
凌霄寒摸了摸宁宁的脑袋，目光却看向点点。
“其实一个故事，可以有两个结局，看你自己更相信哪种。”
宁宁歪歪头，没太听懂。
点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皱起眉，想了想，表情豁然开朗。
他也笑了：“原来是这样，凌叔叔懂的好多哦！”
宁宁刚才哭得眼睛还有点红，她过来牵起点点的手，表情有些夸张，“对的，我跟你说，我凌叔叔超好的！”
凌霄寒忍不住笑，“是吗？那说说我具体怎么好？”
宁宁略一思索，她仰起笑脸，奶声说道：“叔叔虽然很穷，每天忙着很辛苦的搬砖，却会亲自给我包饺子，还答应花钱给我买三根冰淇淋。”
她对着众人，竖起四根手指头，大声强调：“三根哟 ！”
[哈哈哈宝贝崽崽，有没有可能你比的是四呢？]
[崽崽仍然认为爸爸很穷，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啊！]
[好奇，宁宁知道爸爸很有钱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是《我的富豪爸爸还欠我三根冰淇淋 》这样吧……]
活动结束，幼崽和爸爸们都拿到早餐。
有包子油条玉米面粥，还有一种当地特色的野菜做成的馄饨，味道鲜美。
其他四只都吃得一脸满足。
只有宁宁，嘴里咬着肉，半天没咽下去，小脸皱着，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这个表情被观众截图下来，做成表情包。
“高数课堂上的我本人”
“补考科目三的我本人。”
宁宁还在思考生死大事。
点点说 ，人死了，就是消失，再也见不到了。
她都过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爹爹那边怎么样。
消失这么久，会不会以为她死了啊？
凌霄寒剥好鸡蛋，将蛋白放进她碗里。
宁宁不爱吃蛋黄，他也不勉强她吃。
宁宁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纠结。
凌叔叔真的很好。
如果她回去，凌叔叔会不会很想她，会不会难过得在夜里偷偷哭鼻子哇？
凌霄寒看出幼崽满腹心事，愁眉苦脸的，小模样很有些好玩。
这时，见她抬起小脸，颇严肃地问道：“凌叔叔，你今年多少岁啊？”
凌霄寒看她一眼，“快三十，问这做什么？”
宁宁掰着指头开始数数。
三十……
她把十根手指头数了个遍，然后又数了一遍，都没数到？
宁宁迷茫了 。
她知道自己是四岁，所以凌叔叔就等于好几个宁宁那么大。
凌霄寒看见团子同情的目光，愣了一下，就听见她说：“凌叔叔，你好老哇。”
“……”
宁宁又问：“凌叔叔，你身体好不好呢？”
凌霄寒刚踩一坑，此刻心中警觉，他谨慎地回答：“还不错。”
宁宁想了想。
年纪大，但身体还不错，那应该不会很快死掉的哦。
凌叔叔是个好人，宁宁很喜欢他，想多陪他，郑姨说，凌叔叔没有家，是孤家寡人，就和他爹爹一样。
爹爹好歹还有她，可是凌叔叔却没有宝贝女儿。
他一定很孤单的。
宁宁悄悄看他，心想，要不，还是等凌叔叔死掉了，她再回去吧。
凌霄寒看见小不点鬼精鬼精的眼神，不知道又想给他挖什么坑。
他不知道，就在几秒前，他的生死大事已经被四岁团子安排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