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了他几句,才起身离开。
少年依依不舍的送他走出府邸大门,临了又抓住他的衣摆,不放心的道:“大人,你之前答应我的,要等我死了才能回天上去。”
容屿哑然失笑,“知道了,我会准时回来。”
少年这才松了手,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不出三秒,少年就换了一副表情,扭身进屋飞快的换了衣裳,喂了兔子锁上大门,兴冲冲的下山去村子里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他踩着蜿蜒曲折的石子路,走进熟悉的村子,一进去他就发觉不太对劲儿,村子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坐在屋门口的村民们看见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客气的打招呼,甚至还有奇怪的目光盯着他,转头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少年察觉到村子跟以前不太一样,黄土路面旱得出现了裂纹,家家户户屋檐上挂着的玉米之类的东西也被收进去了,空气干燥,和山上不一样。
因为最近一直被容屿管着,他有几个月没下山来了,不太清楚村里发生了什么。他想继续往里走,他朋友忽然从旁边跑出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村外拽,“先别进去,跟我走!”
少年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往外走,一直到脱离那些村民的视线之后,朋友才停下来,按着他的肩膀,严肃的道:“最近别来村子了,很危险。”
少年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天降大旱,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村长说是神仙发怒,要找人祭天。”
朋友隐晦而担忧的看了少年一眼。
在这种愚昧的年代,用人命祭天似乎是灾年常见的桥段,但村子里每个人都拖家带口,谁都不愿意牺牲,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一个外人,尤其是那种看似无父无母的野小子。
少年歪了歪头,不太理解。
他住的那座大宅子,因为有着容屿设下的庇佑,一直风调雨顺,四季如春,每天厨房里都堆着满满的瓜果和新鲜的、已经切好的蔬菜与肉——容屿甚至连菜刀都不让他用。
所以他并没有明白旱灾意味着什么,不过他多少也听懂了,因为不下雨,所以村长老头很发愁。
少年就很心善的安慰他的小伙伴,“没事的,我认识神仙,叫他下场雨就好啦。”
朋友想说什么,余光忽然瞥到村口黑压压的出来了一群人,手里甚至还拿着棍子和锄头,看来是有人去跟村长报信了。
朋友拉住少年的手,仓促的道:“快走,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少年被他拽着往树林里跑,还不断的回头去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些村民凶神恶煞的样子,明明以前他到村子里玩的时候,这些人还很客气的跟他聊闲话,自己也经常带一些好吃的东西和衣服送给他们。
可是现在自己就像是他们的仇人,少年很茫然,他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做啊。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支木箭破空而出,直接向他们射了过来。
少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了朋友的手,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的朋友迅速的转过身来,努力的向他伸出手,想把他推开。
但还是晚了,那只简陋的木箭直接射中了少年的心口。
一百三十八 我会一直爱你
“好痛…”少年靠在朋友怀里,疼得脸色苍白,不断的发抖。
他们躲在一个树洞里,周围到处都是正在搜寻他们的村民。旱灾把人们都逼急了,好像这个少年真的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杀了他,把他祭天,然后天上一定会下雨,庄稼一定会重新长起来。
尽管这根本没有任何的理论依据,仅仅是为了他们自以为是的臆想,就要牺牲掉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
少年的朋友比少年大不了多少,但他必须表现得更加冷静沉稳,因为一旦他慌了,少年会更加害怕。
朋友小心翼翼的握住少年胸口的木箭,幸好这只是用枣木削尖制成的,没有倒钩箭头,他把左手塞进少年嘴里,低声道:“疼了就咬我,千万别喊出声来。”
少年颤抖着点点头,睁着一双眼睛惶恐不安的盯着朋友的手。
朋友深吸了一口气,手腕一用力,利索的将木箭拔了出来。
“唔!”少年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本能的狠狠咬住了朋友的手背,胸口的鲜血与手上的鲜血一同涌了出来。
他都那么痛了,快要死了,却还是很慌乱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的手咬破了…”
朋友摇摇头,抱着他不断的安抚,“没事,没事的,别怕。”
他撕开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给少年止血。少年无力的把头靠在朋友肩膀上,无法抑制的抽泣,“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明明没有做过坏事,我没有让神仙不下雨…”
朋友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
少年呜咽道:“我想回家…”
“你的家在山上,对吗,我背你回去。”
朋友把少年背起来,躲着那些疯了一般的村民,向山上慢慢挪去。
这条山路前所未有的漫长,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一般,少年伏在朋友背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胸口的鲜血又涌了出来,浸透了彼此的衣衫,朋友能感觉到那些温热粘稠的液体正在徐徐扩散。
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少年的呼吸在逐渐变弱,身体在逐渐变冷。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他也不知道快点儿把少年送回家里有什么用,那里有药吗,有大夫吗,有人可以救Q管:102柒零捌叁⑨47他吗?
少年心性单纯又脆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这样喃凮对待,一路都在哭诉,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朋友的脖间,刚开始还带着体温,但转瞬之间就凉透了。
朋友嘴笨,只能叮嘱他,“不要哭了,省些力气。”
少年只是哭,摇头,嘴里喃喃的叫着一个名字。他的手渐渐的没有力气了,垂了下去,他感觉伤口也不痛了,最后他艰难的抬起头,很不甘心的看向头顶的天空。
他轻轻的说道:“……神仙要回天上去了。”
……
时望慢慢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身下柔软温暖,他躺在一张大床上,准确的说,是躺在容屿怀里。
时望的大脑还深陷在梦境,没有完全脱离出来,所以当他扭头看清容屿的脸时,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扑过去抱住他大哭了起来。
他哭得非常厉害,整个人泣不成声,肩膀剧烈的抖动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没一会儿就浸透了容屿胸前的衣服布料。
时望很少会在容屿面前这样无所顾忌的大哭出来,或许是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