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嬷嬷是怎么想的?
那自然是无利不起早。
她在盛京是土生土长的百姓, 也是好运被贝勒爷看中成了管事的嬷嬷。
如今嫡福晋一朝入门,就要将她好不容易得信贝勒爷的本事给要回去,她想想就觉得不忿, 而且那嫡福晋也不是什么清白的女儿家,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污人耳朵。
被皇上休弃的妃子, 另嫁给贝勒爷, 还是为正妻,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发生在贝勒爷身边,她想都不想想了。
这位嫡福晋还不如她出身清白的女儿呢, 至少她女儿都还是十五十六的年纪,正处待嫁芳华,只是她女儿哪哪都长得好看,她不舍得随便嫁了一个男儿,那还不如嫁给她老早就看好的贝勒爷。
贝勒爷才二十多岁的年纪, 想想都是她的女儿赚到了,不过贝勒爷也不亏, 贝勒爷怎么说都是头一个女人遇上了嫡福晋这样的, 她女儿给了贝勒爷那才叫贝勒爷的大好事呢。
李嬷嬷真是越想越觉得美妙,以至于她亲自接到身边吩咐事儿的女儿说话都没来得及理会, 脑海里只想着自己给这位嫡福晋下马威之后,这个嫡福晋该清醒清醒了, 以她的身份还不得乖乖给贝勒爷送上一个家世清白的妾室。
而那个家世清白的妾室不正好是她女儿吗?
想想她今后管着贝勒爷的府邸, 而她女儿又能给贝勒爷生儿育女, 所谓翻身之道在她家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想想都痛快。
她这会儿已经做好端着架子的架势了, “俊兰, 你可有打扮好了, 务必要让那嫡福晋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颜色,你这才叫做一等一的碧玉颜色,可不是什么二嫁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俊兰红了一张脸,她算得上是府邸的半路买进来的奴才,是她娘亲做主在贝勒爷面前说过一两次了,她才能进门跟随她娘亲行事,毕竟这样她才有机会接触到贝勒爷,而不至于十五十六岁了,还在备嫁年纪,但是又哪家男儿都看不起来,那还不如成了贝勒爷的妾室呢。
要知道这满人很快就打天下了,而这贝勒爷一看就是权势浩大之人,等满人打天下打成了,她成了贝勒爷的女人就是一朝得势鸡犬升天了。
只是偏偏这个时候不好女色的贝勒爷娶了一个嫡福晋,这有了正妻的贝勒爷可不像以前那样凡事不管了,起码在她看来,这嫡福晋还挺受贝勒爷重视的,只是那又如何,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家,而她娘亲又是管着贝勒府的管家权,自然比那半路而来的嫡福晋好上不止一点。
“李嬷嬷,你可得过去一趟了,嫡福晋叫你过去。”正在此时,陈昼匆匆过来,神色不太好的看着李嬷嬷和她紧紧相握的女儿俊兰。
有时候他真是搞不懂这人的想法是怎么样的,不将好好的主子敬着,还在这里和自己女儿亲亲我我,真当这后院是她管着的?他都不敢托大,怎么这李嬷嬷胆子就这么大了。
李嬷嬷皱着眉头道:“嫡福晋就说这些了?”
她可是府邸的老人,嫡福晋可不得将她供起来。
“就说这些了,你爱去不去,当心贝勒爷知道这事,饶不了你们。”陈昼没好气甩袖。
李嬷嬷眉头紧皱,这嫡福晋未免也太拖大了吧,她进府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如何得不到她几分尊敬。
俊兰扯了扯她的衣角,“娘,您还是过去吧,毕竟是贝勒爷难得娶进府的福晋,可不能头一天就懈怠了。”
她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这嫡福晋最好是个不解人意的,对她娘亲和她忍不住动了手,让贝勒爷看见了,到时候啊,这府邸哪还有嫡福晋掌权的份,还不是得听她和娘亲的。
李嬷嬷面前被她劝得心动了,“行吧,到底是嫡福晋,我们娘俩过去看看。”
陈昼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
……
布木布泰刚刚喝完一杯茶水,这李嬷嬷便施施然带着女儿过来了。
“奴才给嫡福晋请安。”
“起来吧。”布木布泰倒是不怎么抬眼看这李嬷嬷,直接说道:“你将库房的钥匙,还有那管事权都交出来吧,先前是多尔衮后院无人,可现在我进门了,你们也无须将管事权都握在手中了。”
她不礼貌也是因为这李嬷嬷一看便是对她不恭敬,她又何必十分敬着,而且按照当下的规矩,府邸有了女主人,管家将库房钥匙、账本等等归还,是管家的分内之事,根本就不需要她多说。
李嬷嬷脸色难看几度,她没想到她还没有说话,这嫡福晋便开门见山了。
还是这么直接,直接抢权了。
“对不住了,嫡福晋,这是贝勒爷吩咐我管的权,既然如此,嫡福晋自然沾染不到这后院管事权身上!您要清楚,这主子爷的话,奴才是不得不听啊,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她是得贝勒爷信任的,谈何让一个刚进府的嫡福晋给夺了权!
布木布泰抬眼看向李嬷嬷,却发现除了她脸色难看,她身后还有一个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年轻姑娘。
她挑了挑眉,心道这李嬷嬷倒是胆大妄为了,她是贝勒府的主子,既然主子想要要回权,那自然而然就用不着一个奴才将权力握在手中,什么贝勒爷吩咐管的权,真将鸡毛当令箭啊。
李嬷嬷见嫡福晋完全没有动静了,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得意的神情,是啊,这后院的女人不都是看贝勒爷眼色行事吗,贝勒爷说不准的事,这嫡福晋未必能动手。
“是吗,苏茉儿,给她掌嘴吧。”
“掌到什么时候将库房的钥匙交出来,就什么时候停止,我可不记得自己一个主子还要听奴才的吩咐!”
布木布泰环视一周院子里的奴才,没有半点心软,李嬷嬷能在第一时间给她下马威,她就能第一时间给这个李嬷嬷下马威,不然,头一回就让李嬷嬷给威胁到了,以后这后院的奴才都别想听她讲话了。
她又不是过来做软包子的,刁奴自然有刁奴的处置方式。
“嫡福晋,你、你怎么敢的!我娘可是贝勒爷的心腹奴才,你这么做就不怕贝勒爷生气吗?”
俊兰气到浑身发抖,布木布泰仔细看了她一眼,不太在意道:“多尔衮为她生气?你们母女俩将自己看的太高了吧?”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脾气挺好了,要是放在别的府邸,这些人的命都别想要了。
闻言,她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替你娘亲受过?”
她也不是非得让李嬷嬷受罪的。
俊兰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嬷嬷眼珠子一转,正想着生气的,但是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跪了下来,让苏茉儿掌嘴,但就是一声不吭。
脸,很快便红透一片。
布木布泰也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是想行使苦肉计吧,她看得多了,曾经福临太过宠爱董鄂妃时,这董鄂妃每每被她叫过去一回,明明是当着所有妃子的面的,她也没做什么事,但回去以后,这董鄂妃好似发生了天大的委屈,而福临也总在这个时候跟她发疯一场。
她能不知道里面的头尾吗?
“苏茉儿,停下来吧,贝勒爷什么时候回来?”这话是问陈昼的。
陈昼想了想,“嫡福晋,估计得响午了。”
“那贝勒爷可说什么了?”
“贝勒爷说,府邸之事任您命令。”
那不就得了,布木布泰温声道:“既然如此,李嬷嬷何不将库房钥匙要出来,非得将事情闹得难堪极了,多尔衮又不是没有命令。”
李嬷嬷没有吭声,就倔强的跪在地面上。
“我头一回进府,你没有出现,非得让我请你过来,是为第一不敬;
我遵从贝勒爷的吩咐要权,你充耳不闻,是为第二不敬。”
布木布泰淡淡道,“看来你是一贯给脸不要脸啊。”
俊兰一气之下忍不住顶嘴道:“明明是嫡福晋无缘无故打我娘亲。”
布木布泰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兴致乏乏,两个都是硬脾气的,真不知道多尔衮给了她们什么好的,让她们死不退步。
“那么就等吧,等贝勒爷回来,反正也是一时半会的事了。”
她也不故意遭践人,她看了看天色,距离多尔衮归来的时间也不长了。
若是让布木布泰强硬处理这对母女也不是不行,但就像李嬷嬷说的那样,在府邸的老人可不好处置,免得伤了人心,最好是等多尔衮回来,让她们看看多尔衮支持的是谁。
毕竟她进府又不是为了这点糟心事的,“让雅图她们过来吧。”
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呢。
苏茉儿很快将三位格格带过来。
雅图顶多只是五六岁的年纪,平时表现的再成熟,在许多天之后再次见到额娘,心里面只剩下高兴的和叽叽喳喳想围在额娘身边说的好事了。
布木布泰温柔的摸着三个孩子的头发,拉着她们进屋,也不忘留下一句话,让她们跪着吧。
正想起身的李嬷嬷和俊兰一下子气得不打一出来,但是心里面却是笑呵呵的,等着吧,等贝勒爷回来看到这一幕,这嫡福晋可就有好受的了。
这才刚进门第一天,就想着给她们好脾气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二嫁之人罢了。
……
这样处置母女俩,布木布泰自然是无所谓的,她当然看清楚这母女俩对自己的看不上眼,也清楚这两母女在期待什么。
说实话,她也挺期待多尔衮的归来的。
她并非是多尔衮想象中温柔可人的女子,也并非会为了一点小事忍气吞声,她想将这点展现给多尔衮看。
她以前在皇宫忍了太多气,但是现在既然打算和多尔衮过新日子,她是真心将多尔衮当成自己的丈夫的,夫妻之间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当然,如果多尔衮接受不了她这一面,她之后也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做调整了。
说失望谈不上来,只是会有些委屈吧,当时多尔衮明明说过会接受她的一切脾性的,包括好的和不好的一面。
布木布泰也清楚,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来都不是非常擅长讨好男子的女子。
所以,不光是门外的李嬷嬷母女俩,她也在等着多尔衮的宣判。
雅图小姑娘模样可爱,脾性乖巧,她安安静静坐下来,一手拉着阿图妹妹,一手拉着雅雅妹妹,目不转睛盯着额娘。
布木布泰柔声道:“雅图习不习惯贝勒府的日子,额娘今后就要和你们在这里过下去了。”
“习惯的,”雅图乖乖巧巧的点头,眼睛一下子像是冒光一样,“贝勒爷会给我们好吃的,还给我和阿图托高高!”
一个小女儿无论多大,总是有天真活泼的时候,雅图自小就被皇宫压抑了真性情,一遭出宫能任性的飞高高,她心里面确实是高兴的。
阿图也是,她眉眼弯弯,十分认同姐姐的话,点了点头,“额娘,贝勒爷真好,他还说要亲自给我和雅图修秋千,让我们能在院子里抛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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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可真好啊!”听着,布木布泰心情好很多了,她看向最后一个没有说话的女儿,挑了挑眉,“那为何咱们的雅雅妹妹不说话了?还嘟着嘴巴,是谁给咱们小妹妹委屈受了啊?”
雅雅听见额娘在叫自己,垂得极低的小脑袋小心翼翼抬起来,见额娘眉眼弯弯,她又瘪嘴,低下头来,仿若生气似的,抱紧双臂,‘哼’了一声。
雅图和阿图对视一眼,有些小大人般叹气道:“还不是贝勒爷不想给她抛高高,说她人太小了,一不小心甩出去就不好了,她就生气了,说自己不小了,到今天还说自己能自己走路了,不需要人抱着了。”
遇上这么一个脾气倔强的小妹妹也没有办法,谁叫雅雅的脾气就是这样呢。
布木布泰一把将她衣领子拎过来,捏了捏她小手小脚,心里好笑,就这么一个小娃娃,居然还跟多尔衮拗气了,“雅雅,别生气了,你想想看,你现在确实还小啊,等你再大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到时候额娘和多尔衮绝对不反对!”
小姑娘悄悄抬头,“真的?”
“真的!”不管是不是,她先将这事给应付过去吧。
布木布泰非常正义凛然,很快便哄得手边的小姑娘软了脾气,乖乖的贴上来,“额娘,雅雅好想你啊。”
小姑娘手脚都巴巴抱住她额娘了,布木布泰心一软,“额娘也好想你们啊。”
阿图这会儿也顾不上大姐姐了,也耸拉着脑袋,“额娘,我也要抱!”
她硬生生在小妹妹的怀抱里抢出一块位置,布木布泰不得已将两个女儿都抱在怀里,好在两个女儿都还小,她勉强塞得下。
雅图留在原地不知所措,抬头却见额娘招呼她,“雅图,过来吧,让额娘仔细看看你。”
最大的小姑娘心里一下子雀跃了,“嗯!”
屋子里一片和乐融融,亲子关系大抵是天底下最让人动容的感情了。
而门外,跪在原地听着里面热热闹闹声音的母女俩心里更气了,只是她们心里都盼着贝勒爷早日归来,好让贝勒爷看看她们母女俩受了多大的苦,这嫡福晋又是多么不讲仁义!
陈昼又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从来都不知道府邸里还有脑子不清醒的奴才,贝勒爷是什么态度,不是想想都知道的吗?
而且嫡福晋又不是难处之人,李嬷嬷何至于将局面搞得这么僵硬吗?
……
军营处
多尔衮正带着一众精兵将排兵布阵演示一遍。
可谓是无处不精湛,无处不用心。
皇太极立在高处,看着是挺心满意足的,可是一想到这多尔衮这才刚度过新婚日,他便感到极大的不畅快了,毕竟庄妃一开始便是他的妃子,但是这对男女不知何时有了头尾,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气愤不已,又谈何对多尔衮有什么好面色。
皇太极对多尔衮没有什么好面色,多尔衮对他还是一副照旧恭敬的神情,毕竟这是自己名义上的上司,他将面子情做到位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而且他已经将布木布泰娶进门了,皇太极如何也不管他事了。
当然,说道练兵一事,他们两个都将彼此之间的芥蒂放下来,皇太极更是无视一大早的不痛快,温声道:“多尔衮,这兵力可有顺服,朕看你英雄能耐,征战朝鲜一事是不成问题了。”
对后金而言,最大的威胁是明朝和朝鲜以及察哈尔三个地方,偏偏前不久察哈尔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现在最先要处置的便是明朝和朝鲜两个不同的敌人。
当然,他们再三决定下,朝鲜是率先要处置的敌人。
为了不腹背受敌,这是必须的。
多尔衮点了点头,“皇上请放心。”
皇太极拍了拍他的肩膀,“英雄出少年啊,我就看你和多铎给朕打下天下了。”
他这会儿的话倒是完全看不出他和多尔衮之前的动辄打骂,在江山问题下,一些儿女私事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底,若不是多尔衮当时提出要娶布木布泰的时间太过敏感,布木布泰又是给皇太极生过孩子的妃子,皇太极还不是说送就送了,哪还会和多尔衮闹一次不和。
多尔衮当下将皇太极迎到一边,自己则是忍不住想起府邸里刚娶的嫡福晋,毕竟是多年夙愿一朝达成,他心想自己会不会太久没有回去,布木布泰担心了。
又怕是自己不回去,府邸里的奴才一个个蹭鼻子上脸了,布木布泰的性子温和,也不知会不会受了委屈。
待到午休之时,他便不留在军营里了,沐着皇太极奇异的目光,他匆匆往府邸方向骑马跑去。
皇太极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好笑道:“这多尔衮,难不成还留恋那布木布泰了,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眼底闪过不以为意。
不过这样也好,多尔衮能为一个女人表现的这样没有出息,想必野心也大不到哪里去。
……
李嬷嬷正和女儿跪在门外。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惊呼声,她转头一看,是女儿发出的声音,而女儿发出这个声音,足以证明是有关贝勒爷的事!
贝勒爷回来了!
母女俩顿时反应过来了,整个人也欢呼雀跃到不行。
俊兰眼底闪过兴奋,太好了,贝勒爷回来了,贝勒爷终于能看见嫡福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的嘴脸了,竟敢让她们两个陪伴了贝勒爷好些时日的女人下跪,这嫡福晋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俊兰看见迎面而来的少年郎,一张清秀的脸都红透了,“……贝勒爷,您——”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多尔衮便敲打起紧闭的房门了,他一边敲打,一边觉得不对劲啊,他今早不是哄好了媳妇吗,怎么他媳妇跟他闹别扭了,这还将房门关上了。
“布木布泰,我多尔衮回来了,你开门吧,我想你了。”
——这话完全没将在门外的母女俩放在眼里,非但没有放在眼里,还无视了对方。
现在母女俩留在原地,一张脸都红了,不是羞的,纯粹是气的。
“贝勒爷!”李嬷嬷忍不住开口了,“您可别叫嫡福晋了,嫡福晋将我们俩母女罚跪!还打了我,现在估计还气着呢!”
她重重的将罚跪、打字强调出来。
可多尔衮哪里意识到她上眼药的行径,后知后觉道:“你们是不是惹布木布泰生气了?我就说怪不得布木布泰不理我了,布木布泰那么好的脾气都被你们弄得不上不下,你们继续给爷跪,去院子外跪,不跪满两个时辰,你们也别想留在院子里办事了!”
在这里跪实在太碍事了,万一布木布泰看见了影响心情,再然后也影响到他的待遇怎么办!
“贝勒爷!”李嬷嬷险些尖叫出来,这是她想要的反应吗?
贝勒爷不应该是问她们为何被嫡福晋罚吗?为什么能无视她们母女俩,她可是为贝勒爷看管了多年的院子,怎么贝勒爷没有一点反应。
俊兰险些傻眼,这反应,也不是她想要的啊,在她心里面,贝勒爷会因为嫡福晋的责罚而对她起了怜惜之心,对嫡福晋残暴无道的行径看不过眼,自此以后对嫡福晋一点都不上心,转而宠幸起她这个姿色尚好的清白女儿家。
这发展不对头啊!
“贝勒爷,您看看我们啊,我们这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俊兰忍不住开口,一副憔悴伤神的神情。
多尔衮看了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对我哭干什么?
还有在门口吵吵闹闹的又干什么,布木布泰这么久没有开门,一定是被她们闹的!
难怪布木布泰都忍不住罚了她们,这么吵闹的人,不光是她想罚,他也想罚了,都不听命令的。
“陈昼,你还不快给爷滚出来!”
“是。”陈昼麻溜‘滚’出来了,“爷有何吩咐?”
“还不快将她们拎出去,吵着嫡福晋了!”
“是。”陈昼差点憋不住笑了,他就知道主子是这个反应!
这母女俩吵到了嫡福晋还不够,连爷都被吵着了,这不是生生将自己好不容易在贝勒府得到的脸面收回去吗?
就这还想挑战嫡福晋的脸面,不将自己的脸面扒下来他就不姓陈!
……
门外处传来一阵又哭又闹的声音,半响之后,这声音不再传出来了。
苏茉儿暗暗听着声音,竖着耳朵,在听见那两母女遭殃时,她痛快的将耳朵收回去,这才叫给力啊,贝勒爷可真给力!
布木布泰正拿着一本书细细察看着,三个女儿各自在一旁练字,她看见苏茉儿在门口窥探的模样皱了皱眉,但都随她了。
半响,从陈昼那里听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多尔衮差点没被这母女俩给气着。
什么叫做管事权给了这母女俩,他给自己媳妇还不够吗?非得给一个外人,他又不是不知道谁才是自家人,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还惹了他媳妇生气!
这两人不过是他在府邸的奴才,又不是什么主子,脾气居然大到这种程度,前所未闻!
多尔衮盯着母女俩希翼的眼神,皱眉道:“将她们的权都收回来,还有那些账本、库房都给嫡福晋管,她们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去,叫周嬷嬷过来,让她给嫡福晋打下手,这两人就买到别的府吧,就给多铎吧。”
他弟倒是在这个时候给他派上大用场了,也不算白活了。
而李嬷嬷存心让自己女儿也进府为奴才的行为也得到了报应,这不母女俩一下子就转移了阵地过活吗?
李嬷嬷顿时吓得胆子都出来了,她怎么想得到她不过是小小的得罪了福晋一下下,贝勒爷居然要将她们赶出去了!
被赶出府以后,她就没有这样潇洒的好日子过了。
她深刻体会到自己之前的不对了,一个奴才居然敢对主子拿捏脾气,赶忙向嫡福晋求情,“嫡福晋,是奴才错了——”
而她女儿俊兰也青了一张脸。
“是!”但她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早有先见之明的陈昼赶紧命别的太监将她们押下去了。
等这些奴才都下去以后,多尔衮整理衣襟,正想来一场正儿八经的求饶时——门开了。
多尔衮眼睛一亮,轻咳了一声,矜持道:“布木布泰——”
“还不过来。”
布木布泰眉眼带着轻慢的笑意,很漂亮,也很明媚勾人,多尔衮一下子就被勾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暗戳戳想着,媳妇应该休息完毕了吧,腰应该不累了吧,他想过去抱一抱媳妇。
不曾想布木布泰一本书将他顶在原地,半寸不得前进。
多尔衮看着在自己腰间的书,颇有些无奈道:“布木布泰,你这是防着我呢。”
“谁防着你了?”布木布泰轻哼一声,对他在门外的反应还算满意,多尔衮远比她想的还要相信她,不过她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你打算让我管着后院诸事?”
多尔衮点头,还没说什么,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你不生气我闹脾气?”
多尔衮还奇怪道:“你是我媳妇,我哄你都来不及了。”
“等等,别说这种话转移话题。”布木布泰怒慎他一眼,男人都是一个样,光会说甜言蜜语哄人的。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许抢答!”
“嗯,听你的。”多尔衮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道。
“你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太过越矩?”
“什么叫做越矩?”多尔衮眯起眼睛,他怎么觉得布木布泰这问题有哪儿不对劲啊。
“就是,你会嫌我管你管得多?”布木布泰不太确定道,这些问题本来她应该在昨晚就问清楚多尔衮的,只是昨晚的发展她怎么猜得到,越来越离谱了。
多尔衮总算发现哪儿不对劲了。
他捏住鼻子,上前一步,“布木布泰,我是你丈夫,你想管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叫做越矩呢。”
他心想,是不是过去的日子没法给布木布泰任何安全感,所以布木布泰才会问出这种问题的。
可是,他想娶布木布泰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对布木布泰的感情又不是假的,即便这种感情是单方面的,他都有信心让布木布泰变成只挂念他一个人的样子。
所以,布木布泰尽可放心,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能一直在她身后的。
布木布泰眨了眨眼睛,慢慢放下心底的无措。
“既然这样,我以后就管着你了,你可不许说什么。”
不许嫌她烦,也不许觉得她什么用都没有。
“当然。”多尔衮脸上尽是笑意,“那我可以抱一下我媳妇了吗?”
“勉强算你过关。”布木布泰将书本收回去,伸出手来,多尔衮从善如流接住了她。
“可想死我了。”多尔衮抱着媳妇,像是得到了什么大宝贝一样,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三个女儿暗暗看了一眼额娘,又看了一眼多尔衮,非常乖巧的继续埋头干活,连最小的雅雅在这时候都明白了不可当电灯泡的道理,小大人似的摇头,又低头玩小木马去了。
布木布泰算着天色,“你饿了没?”
多尔衮总不可能去军营一趟又匆匆归来,还能有时间吃饭吧。
多尔衮摇了摇头,“待会再吃也不迟。”
让他再抱一会儿吧,媳妇这么乖巧的样子可不多见。
“不行,你待会还得出去,什么都不吃怎么能行,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布木布泰可不信他待会再吃的话,这人雷厉风行的,她还不如现在煮了,多尔衮都不至于敷衍到她面前吧。
不等多尔衮反应过来,她一下子跳下多尔衮的怀抱,推开门,她愣了一下,着实是没想到一个李嬷嬷走了,这还又多出一个老人家了。
周嬷嬷从善如流自我介绍道:“嫡福晋,奴才是贝勒爷派来给您打下手的。”
她可听说刚才在院子里发生的事了,可不敢对这位嫡福晋没有半点敬重,要知道之前洋洋得意的李氏都在这位嫡福晋面前摔了狠狠的跟头,她怎么敢托大。
非但不敢托大,还想着讨好这位嫡福晋,将来说不定她能在嫡福晋的重视下在府邸过得快活呢。
毕竟她们做奴才的不都是看主子的脸面吗。
既然是过来打下手的,正好,她还没清楚小厨房的布置呢。
布木布泰笑道:“你带我去小厨房吧,我正好给多尔衮煮点面吃。”
面食能快快煮熟,不浪费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面怎么煮都不会煮坏。
煮久了就软一点口感,煮的时间短还能更弹口一些。
哪哪都能有个解释。
“嫡福晋请跟奴才过来。”头一时间就能派上用场了,周嬷嬷不由眉开眼笑,殷勤的将布木布泰带到小厨房处。
布木布泰仔细看了一眼小厨房的布置,很好,有锅有盖,有盐有油,多尔衮刚从军营回来,出汗多,她准备打多一个蛋下去,且煮些肉刚刚好。
营养丰富,又不至于不快快消化。
“哪儿有面?”
她有些傻眼了,她居然忘记在古代哪有现成的面了,还不是得由自己亲自揉成的面条。
她估摸了一会儿自己的身板,又想到自己今天能站立在地的情况,她觉得还是将这项揉面的重大任务交给小厨房的厨娘吧,至少让她们将面揉好了,她这边的水也煮好了。
“周嬷嬷,你吩咐人揉面,我先煮水,准备食材。”
布木布泰细细询问了身边的厨娘,从善如流拿出一个碗来磕了鸡蛋进去,再用筷子搅个不停,厨娘胆颤心惊看了一眼嫡福晋,心道这等贵人儿还会亲自下厨,她看了几眼便不怕了。
也不等周嬷嬷吩咐,自然而然的在案板上撒了一些面粉,准备揉面了。
各项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周嬷嬷愣在厨房外边,心道这位主子是个勤快的主啊,以后她可得想想别的办法迎合了,干愣在原地可不行,打下手,顾名思义不就是帮主子干活吗?
……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面不过半个时辰便送到多尔衮嘴边了。
多尔衮也顾不得上面的热气,笑得像个大胖小子一样,明明是俊朗的男儿郎,偏偏在此刻被媳妇亲手做的面给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布木布泰撑着脸颊,看着多尔衮干愣在原地,轻声催促道:“你还不快吃,当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慢慢品尝,这可是你好不容易给我煮的面。”
多尔衮义正言辞道,将面好好的护在自己跟前,就跟半辈子没见过面一样。
布木布泰可见不得他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我以后还会给你做的啊,何必这样紧张?”
“快吃吧,等面凉了就不好吃了。”布木布泰鼓了鼓腮帮子,看不下去这个男人半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在催促下,多尔衮总算有了反应,笑滋滋的将面条夹在筷子上,快快活活的吃起来,“嗯,果真不愧是布木布泰为我亲自下的厨,就是好吃!”
在布木布泰看不到的碗筷下,多尔衮掩住了更复杂的神色,布木布泰还是跟从前一样啊。
这世间,大抵也只有布木布泰一个人会真切为了自己能不能吃饱喝足关心备至吧。
就像他多年前刚刚失去亲生额娘一样,也只有布木布泰会在意他的心情了。
他很高兴,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让他说不出话来。
“你慢慢吃了,别噎着,我去雅图她们院子看看先。”布木布泰没有在意这种暧昧的气氛,将多尔衮丢在原地,她准备要熟悉起后院的事了。
之前被李嬷嬷那对母女耽误不少时间,她可不会只顾得多尔衮而忘了正事。
要知道,再过不久就是皇太极准备改年号的事了,到时候大事小事交加在一起,忙的还不是她这个嫡福晋。
而且,哲哲那边的册封礼也快提上议程了,她很期待巴特玛和达哲两人会有什么动作。
哲哲能给她下毒,她也能给哲哲一个巨大的惊喜。
所谓爱与恨,不都是相互的吗?她从来都不是青天大圣人啊。
布木布泰眉眼弯弯,手上拉着两个女儿,苏茉儿怀里抱着一个。
如此和谐的一幕半点都没有影响周嬷嬷对这位嫡福晋的看法,这位嫡福晋定是个不好惹的,但是一旦处好了,便是她的大喜事了。
因而她十分积极的引路,恨不得将府邸的情形给嫡福晋都介绍一遍了,也恨不得嫡福晋立马掌权,成为这后院说一不二的存在。
有贝勒爷的宠信,嫡福晋想要管事权是半点都不难了,而她得想法子让自己成为嫡福晋手底下数一数二的心腹人物啊,到时候她便是奴才里面少有的能快活过自己日子的人了。
且主子有贝勒爷作为依靠,她还怕自己跟错人吗?
周嬷嬷眼睛一亮,话语越发振奋了,“嫡福晋请往这边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