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小蚂蚁，他们在树墙的脸上盯着提利昂。他们悬空站在树墙上，就好像四枚钉子钉在上面。他们和树墙形成直角，人和地面平行，却并不掉下来。

提利昂的嘴巴张成了o 形。

刚才他自己也是这样站在树墙上，和地面成平行状态，也没有掉下来，他还以为那张脸画在地面——其实那张脸在一颗树上。

树是鱼梁木的树，白色的树皮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以至于让提利昂在第一时间以为那是地面——其实那是树面。

抬头，树身巨大，很高，每一棵枝桠都如一颗古树。然后，提利昂看见了那些手掌树叶，血红色的手掌，血红色的树叶，在没有青苔和杂草覆盖的地方，露出鱼梁木树本来的颜色：苍白如人的皮肤的颜色。

在极高处，树叶间，一间一间的房屋显现。还有无数的人，或者绿色或者红色或者金黄色或者雪白色的人影来来去去，非常敏捷，就好像一个一个不真实的影子。

提利昂完全被震撼了。

树不知道多高，枝桠在他头顶伸开，不知道有多远。这些树人在树身上行走自如，就算是头下脚上站在树枝上——许多树枝就好像古树那么大——他们也不会掉下来。

这或许是他们的一种能力，也或许是他们都会的一种魔法。

这就是绿人组织？

提利昂看过有关绿人组织的历史书籍。

黎明纪元的末期，先民和森林之子进行了持续数百年的战争，最终双方的有识之士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湖岛上签署盟誓结束这场战争。为了庆祝来之不易的和平，岛上的每一棵鱼梁木都被雕刻上一张脸，来让旧神见证盟誓的签订。

岛屿上雕刻人脸的鱼梁木超过了千株树，所以岛屿得名为千面屿。而这个湖，也因为旧神的眼睛见证签订盟誓的原因，得名为神眼湖。

条约签订之后，森林之子的神圣组织绿人正式成立，专门负责看守这座南方的鱼梁木岛屿。

相传在坦格利安家族统治维斯特洛大陆的时期里，黑党的私生子龙骑士亚当·瓦列利安在逃离君临后，曾经拜访千面屿，寻求绿人先知的指引。

“你们就是绿人组织吗？”提利昂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们的，我的长官威尔大人强迫我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请问威尔大人在哪里？我们没有恶意，如果可以的话，请放我们离开，我保证不会再来，也会为你们保守秘密。”

当！

树上掉下来一把短剑，正是提利昂的佩剑。

铁器剑！

古籍上说，森林之子不会造铁器，也不会使用铁器。——这是他们在和先民以及后来的安达尔人作战中战败的主要原因——他们喜欢树木热爱森林超过了一切。

0298章 提利昂的秘密·真名·多恩臂

佩剑掉在提利昂的脚下。

当！

又是一声脆响。

提利昂的短匕掉了下来。

提利昂都没有看见是谁丢下来的。

仿佛自己的佩剑和短匕从虚空中凭空掉落的一般。

这些类似的把戏提利昂也见过，都是些小丑弄臣们为讨领主欢心的小把戏，一点障眼法，不足为奇。

他捡起佩剑和短匕，把剑带套在身上，短匕插上腰间。

“各位……”提利昂的眼珠转动很快，他在考虑该称呼这些奇怪的人为大人还是先知，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和自己一样身高的人，他的心里有奇异的情绪无法言说，“森林之子，我是人族提利昂·兰尼斯特……”这是他第二次介绍自己，他觉得有必要来一次正式的……为了能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活着离开……

“你不叫提利昂·兰尼斯特，你是古柯吖·比特佛。”古老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沉睡了万年刚刚苏醒般的疲惫。

提利昂这次没有看见巨树人脸的嘴开合，这声音来自天上，地下，空中，这声音无处不在，没有悲喜。

看起来那些树人却不能听见这声音，提利昂看着他们不管身处何种形式，都不会从树上掉下来。他们就好像是长在这颗巨树身上的人形果实。

那些伸进天空的巨树枝上，不知道有多少树屋和树人。

从黎明纪元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的森林之子，繁衍的能力如果足够强，这里不知道已经聚集了多少森林之子。神眼湖太过巨大，能为他们提供充足的鱼。提利昂脚下的土地，也一眼看不到边，有山丘在远处起伏。——但也许那是森林之子的魔法造成的假象。人族和类人生命中，森林之子是天生就亲近魔法的人。

提利昂听到了自己的新名字，但却毫无感觉。

古柯吖·比特佛！

他想笑。

但是他笑不出来。

他是用生命发下的交换誓言才活着从君临的红堡地牢里逃脱，那誓言就包括来这里，他已经完成这个誓言，但是，同来的人却都不见了。——他们或许都淹死了吗？不可能，提利昂做出判断。

种种迹象表明，森林之子对他并无恶意，

提利昂·兰尼斯特说道：“好吧，名字就只是一个人的符号，你可以允许我离开吗？”他对那古老而无形有质的声音说道。

“你不想陪着你的朋友们一起离开吗？”那古老声音叹息般说道。

“很想。”提利昂松了口气。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另外一些念头也是对的……

“那好，请你看仔细了。古柯吖·比特佛。”那古老声音说道。

“我在仔细看着。”提利昂松了口气。他很担心自己和这帮神秘的森林之子牵扯上任何关系，他不熟悉他们，不懂他们，他也没有亲和魔法的天赋，虽然威尔大人坚持要他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也看见了自己的脸被雕刻在巨大的树墙上面，但他本能的拒绝接受一些很明显的信息。

他在害怕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完全陌生却跟自己有某种关联的世界……一切都不可思议……奇异而玄妙……就好像一个出错了的诅咒。

隐隐的，远处传来了雷鸣声。

轰隆隆的雷鸣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震颤。

风也越来越猛烈，树叶开始哗啦啦大响。

距离他最近的四个森林之子：绿，红，金与白迅速攀援而上，消失在了血红的手掌树叶中。无数的森林之子如光影一般钻进树丫上的树屋。

在更猛烈的狂风中，树叶被吹开，提利昂看见那些树屋好多，层层叠叠，一眼看不到尽头。

狂风变成了飓风，却避开了提利昂的位置。

他心惊胆战，却不敢动一动：飓风就在他身边肆虐，还带着大量的水滴。他一动，就会撞进飓风和水雾中去。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