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倒闭的命运,伊水说,那个凉垫的厂子关门了,我们也没戏了。
人要吃饭,要活着,厂子倒闭了,我们不能跟着倒闭。伊水给了我几个电话说:“你带上书,跑跑吧。这是我以前的客户。”
人在外面,好象危机每天都伴随着你,不出去挣,能不能吃上饭就是个问题了。所以,为了不使自己挨饿,我只得去。
虽然我畏惧,我胆怯,但我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我跑出书了,而且是跑出了几千块钱的定单。
当我把书配好后,我发现,用自行车一次根本就带不了这些书。我瞅瞅伊水说:“你帮我送去呀?”
“行!”
伊水也没想到我能跑出这些书。从此,我们两个开始了长期的合作,挣了钱,对半分。她提供了一部分客户,我又开发出了一部分客户,靠着这些客户,我挣够了自己的“嚼谷”,也还清了伊水给我垫付的学费和一年的生活费。
有一本书叫《海特性学报告》,不是正规渠道出来的,在当时很好卖,有人专门做,伊水搞到了一本。我拿回了宿舍,打开了台灯,用了两个通宵,全看完了。国外是够花花的,咱想都没想到的事,他们就能做出来。这种书,看了以后,就想实践。
实践是要有个对象的,我的对象是谁呢?
我想找个男人,无论从情感上,还是从生理需求上,我都需要有个男人。
我想起了萧关。他是我的一个顾客,是个军人,还是一位作家。有一回我给他送书完了书,我说我走了,他非要坚持送我,还用一只胳膊搂着我,我躲了,但没有躲得开。到了门口,他才放开了我,并打开了门。
这是一种暗示。
我手里有几本伊水搞来的香港版的《金瓶梅》及写中共高层内幕的书,都是盗版的,这种书,在大陆是不让公开卖的。但是,有的顾客点名要,利润很高,是在冒险挣钱。我想找萧关,还想和他做成这笔买卖。
我在电话里只向萧关说了其中一本书的名字,他就说:“你拿来吧,我听说了,有几种拿几种,我都要。你现在来吧。”
“几路公交车到你那儿呀?”
“坐什么公交车!打车来!”
“车费你给我掏哇?”
“我掏,你来吧!”
我带去的那几种书他全要了。他交完了钱,顺势拉住了我的手,我挣了一下,也就由他攥着了。
我们像一对情侣,顺着马路,手拉着手走着。
他问我:“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
“我们……去公园吧。那里挺好。”
我们走到了公园,天色已晚。他买了票,我们刚进了门,他一把将我抱住,狂吻了起来。
二十三
他长得像刘德华,很英俊。我是有点喜欢他的,我迎合了他的吻。
我们靠得更近了,更像情侣了。
他说:“船来了,我们上船吧。”
这是一艘很大的观光船,萧关买了票,我们靠着柱子坐下了。
我说:“萧关,我喜欢你。”
他微笑着,没说什么,拍了拍我的头,让我看远处的景。
我问他:“你结婚了吗?”
“结了。”
“你媳妇是哪儿的?”
“也是部队的。”
“她能做你的妻子,我真羡慕她!”
“别想太多了,想的太多,你会受伤的。”
“你有孩子吗?”
“有。”
“男孩女孩?”
“男孩。”
“我的也是男孩!”
他又笑。
“你多大?”我问。
他答了,他只比我大三岁。
他像在朗诵地说:“我/遇见了一个小女人。/小女人有一张娇美的面孔……”他看着我说,“她柔声地问我,/‘你要书吗?……’”
我惊叫:“你说的是我!对不对?!”
“对。我给你写的,只写了个开头,心里乱,后面就没写。”
“萧关,我也要为你写。”
“有个女孩曾经给我写过,每天一封信,写了一个多月。”
“我也能为你写,每天一封,你信不信?”
“别写了。”
“我能写!我对你的情感不比别人的少。”
我们在公园里转到了很晚,我们想做那件事,但太缺乏经验了,再加上有游人的走动,我的心像兔子一样跳,我受不了,我们没做成。
回来后,我就给他写了信。二十几天的时间,记录了我的情感,没有间断。
九月七日
重新拾起信笺,不知是笔锈得太久,还是心锈得太沉,流出的字语总显得太枯、太涩。
晓星沉没,我辗转反侧,不能成眠。黎明,像一张即将被人捅破的窗户纸,使一切变得朦胧、依晰起来,人们此伏彼起的鼾声,使我们这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更加寂静。萧关,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想你,第二件事是想你,第三件事还是想你!苍白的天棚上,浮现出我们相识的一幕幕……前世与你修来了多少缘份,今生竟这么令我难忘?
也许,我在你的生活中只是一粒轻尘,一滴露珠,微不足道,仅仅是过眼云烟而已,但你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当你问起我的家世,顷刻间,触痛了我那根极其敏感的神经,精心培植起来的防护堤轰然坍塌,不能自制。我从来没有在第二个人面前这么失态过,把我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你,令你见笑。我说过,你是装在套子里的人。其实,我又何曾不是呢?把自己装在套子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我们每天精心装扮的是别人还是我们自己?
我还说过,你的百分之零点一甚至是更少只属于我,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你是你上级的下级,下级的上级,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儿子的父亲……你在固定的框框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时,我真希望你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人际关系、家庭关系,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悲欢离合,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摆在床头,据为己有。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或者有一段时间,你只属于我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属于我们的蓝天、白云、青山、碧水,只有一栋属于我们的原始的、简陋的小木屋,你和我,相依、相拥……然而,这竟是怎样的一种奢求!
有时,我又感到,你像我眼前的一片流云,明明看见你流过,一伸手,却什么也抓不到,是假?是真?是梦境还是现实?“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不正是我此时心境的最好的写照吗?
我无法排挤这种孤独和寂寞,想你、盼你、读你、写你、猜你、等你,只有不停地写下去,才可以使我那颗绞瘁力竭的心平静下来,在我自己编织的无声的交流中,使我忘却了所有的忧郁、伤感和寥落。
写了一首诗,给你。
窗外乱花飞舞
日西沉,
落霞飞溅,
掩不住,
佳节喜庆透。
登楼远眺,
古道新墙,
浓重墨彩披盛装。
处处人家,
杯盅相推,
举觞共饮悦色染。
这玉酿琼浆,怎不令人醉!
夜阑珊,
月登枝头,
街上人稀。
风萧萧,
剪得杨柳瘦。
狭径幽庭处,
独自倚门,
听人欢歌,
看人笑语,
个中滋味,
几人知晓?
窗外,
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