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拥朱羲 榶酥 653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7章

  徐家父子勾结穗安王私卖弓|弩, 按律当满门抄斩。

  但因穗安王已死,徐家父子却仍偷送弓|弩出城, 背后恐另有主谋, 且光天化日下,竟敢闯府衙库房劫弓|弩,还刺伤明郡王, 这桩原本可就此落下帷幕的弓|弩案,也因此变得扑朔迷离。

  萧瑢如实上报京中, 暂留苏州等候旨意, 原本定为八月底回京的行程因此推迟。

  苏州知府之位暂缺, 萧瑢做主令姜长史暂管府衙事宜,直到新任知府上任。

  九月初六,京中快马送来圣上口谕, 命明郡王将徐家父子押送回京受审。

  与此同时萧瑢收到了另一道消息。

  送消息来的是命郡王暗卫, 琅二。

  萧瑢看完密信, 沉默了许久。

  “主子, 我们何日启程?”

  阿礼小心翼翼询问道。

  闻讯而来的樊管家恰听得这话, 忙道:“少主子要回京了?”

  “嗯。”萧瑢淡淡嗯了声,将密信递给阿礼示意他销毁。

  阿礼将密信置于烛火上时瞥了一眼,而后神情微微一滞。

  “明日启程。”萧瑢道。

  陛下口谕已到自然不能再耽搁,樊管家便道:“那老奴这便去姜长史府送聘礼。”

  自知晓少主子要带姜六姑娘回京,樊管家便开始筹备聘礼,虽说不是正妃,但少主子有意抬举, 樊管家自然不能马虎, 特意请示过后, 按侧妃的规制备的。

  樊管家当时还好生惊讶, 嫡皇长孙的侧妃是要上皇家玉蝶的,怎么也得是京官家的贵女,如此轻易便给了一个小小的长史府,也不知回京后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姜长史府这回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先不必送。”

  “是,老奴这就去...”樊管家正拱手应下,话音却是一顿,他抬眸微讶的看着萧瑢:“不,不送?”

  萧瑢没多作解释:“嗯。”

  “备些厚礼,我去拜访鹤山神医。”

  樊管家压下心中的疑惑,迟疑应下:“是。”

  这怎么就不送了呢?

  少主子改变注意了,不带姜六姑娘进京了?

  可是,他瞧着少主子分明对姜六姑娘有那个意思啊。

  -

  银霜院

  姜滢已在桂花树下立了许久。

  青袅静侯在廊下,直到轻风起,她上前将腕间的披风搭在姜滢身上:“起风了,姑娘进屋吧。”

  见姜滢没动,青袅便替她系上披风,道:“姑娘可是舍不得这桂花树?”

  姜滢没点头也没否认,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哥哥去外祖家前,为了哄我种下的。”

  青袅神情一僵,心疼道:“姑娘。”

  怪不得姑娘总是盯着这棵桂花树发怔,原来,这竟是大公子为姑娘种下的。

  “什么时辰了。”

  青袅忙道:“还差两刻到酉时,该去饭厅了。”

  今日一早陛下的口谕便到了,若不出意外姜滢明日就要进京,老太太早早就吩咐了,今日一家人吃个晚饭。

  姜滢点头:“嗯。”

  快酉时了,魏宅怎还没有消息。

  姜滢压下心中的不安,前往饭厅。

  姜滢到饭厅时,除了老太太与家主,其余主子都到齐了。

  姜滢还没来得及行礼,孟氏就已经亲热的迎上去,拉着她的手笑得一片和气:“六姑娘来了,哎哟,这人逢喜事啊就是精神爽,瞧瞧,我们六姑娘这气色是愈发好了。”

  孟氏与任家的婚事已经定下,任家以正妻礼明媒正娶,下个月大婚,女儿不必做妾,孟氏一连好些日子都是神采飞扬。

  姜滢淡笑着屈膝见礼:“二叔母。”

  孟氏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打趣道:“今儿二叔母还能受六姑娘一礼,待明儿见了六姑娘,就得二叔母同六姑娘见礼了。”

  孟氏有意无意瞥了眼周氏,‘二叔母’几字特意咬的重些,罢了还意味深长道:“嫂嫂,你说是吧?”

  她最瞧不惯周氏那身故作清高的劲儿,再装的一副高高在上样也是妾室扶正的,怎么也越不过齐氏去。

  且当家主母又如何,她尚且还是六姑娘正经的二叔母,可周氏...嘁,六姑娘可是从来不唤她母亲的,她倒也是能忍,也是,妾室扶正毕竟名头不正,若是正经娶回来的,哪里会受这个气。

  周氏淡笑着,面色不动分毫。

  姜笙心思敏感,自然也听出了孟氏的刁难,脸色很不好看。

  她知道府里的人都瞧不上母亲妾室扶正,可那又如何,如今姜长史府的当家主母就是母亲,便是瞧不上,也不该在这种场合为难。

  可她作为晚辈,长辈说话她不能插嘴。

  姜滢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孟氏手中抽出,缓缓走向周氏。

  孟氏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她可是一直听六姑娘唤周氏夫人的。

  还真以为唤她一声嫂嫂就能压她一头了?

  元妻嫡女不认,她还不是不敢置喙半句,如今六姑娘飞上了枝头,她周氏也沾不了什么光。

  姜滢走至周氏面前,礼数周全,声音柔和:“母亲。”

  孟氏面容一僵,死死盯着姜滢。

  六姑娘怎会唤周氏母亲!

  不光孟氏怔住,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包括周氏。

  齐氏走后六姑娘便养在老太太跟前,后来去了鹤山养病,回府后又极少踏出银霜院,与周氏素来就没有情谊,且就算如今是周氏管家,可在他们心中,齐氏才是姜家的大夫人。

  是以六姑娘一直不曾改口也没人在意。

  可为何今儿六姑娘却...

  周氏终日平静的面孔,有了短暂的裂痕。

  还是在胡妈妈的提醒下,她才回过神尽量从容的扶起姜滢。

  “六姑娘...”

  “母亲,往日是我沉浸在母兄过世的悲痛中,才一直未曾正式拜见母亲,还请母亲勿怪。”

  姜滢轻轻捏了捏周氏的手,道。

  周氏虽性子清冷,寡言少语,但却将姜家管理的井井有条,她与周氏这些年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但逢年过节送到她院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她每年的生辰周氏也都记得,她知道厨房每年送来的长寿面,都是周氏亲手做的。

  她对母亲的死始终未曾释怀,自然无法接受母亲的地位被人代替,更不愿意唤另一个人为母亲。

  可随着岁月的增长,她便也明白她的迁怒毫无意义。

  母亲在世时总眷顾着周氏,她如今又何必落她面子。

  在她心中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母亲,但有些人情世故,她不能视而不见。

  周氏治家有方,却有很多人不服气,不外乎是因为她妾室扶正的身份。

  她与家人离心,也是想要顾全姜家。

  想要家宅安宁就得有体统规矩,周氏既然已是姜家的当家主母,谁不服气都得忍着!

  周氏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姜滢的意思。

  她喉中发涩,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姜滢的手,笑着温柔道:“是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不怪六姑娘。”

  姜滢却颔首,认真道:“母亲掌家多年,劳苦功高,辛苦了。”

  周氏再也忍不住,偏过头红了眼。

  这些年她做的尽心尽力,也顶多得一句夸赞,从来没有人同她说过一句辛苦了。

  饭厅外,老太太与姜洛白同时驻足。

  二人若有所思的望着这一幕,久久未回神。

  还是孟氏眼尖的看到了,连忙迎出去:“母亲来了。”

  周氏忙趁机转身抹掉眼泪。

  众人皆同老太太行完礼,孟氏便搀扶着老太太落座,不成想老太太却拉着周氏的手走到了饭桌,笑着道:“今儿的饭菜准备的很不错,有心了。”

  周氏轻轻福身:“谢母亲。”

  孟氏气的咬咬牙,愤愤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六姑娘今儿是吃错药了不成,怎会来抬周氏的面子!

  这顿饭众人各有心思,却也用的融洽。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众人也心知肚明,这顿饭算是为姜滢践行。

  虽然魏宅那边没有准话,但都晓得就算明郡王抬举,过去也只是姨娘,出阁宴自是办不了的,作为妾室,不过是一顶轿子便抬出了门。

  因此晚饭便上了果酒。

  小辈们不管心中如何想,都举杯与姜滢饮了酒,可姜滢的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不论是谁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不失礼却也淡漠。

  如此,兄弟姊妹心中的不舍也淡了下来。

  孟氏见此,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还没进宸王府呢,就拿起乔了!

  孟氏一举一动都落在姜滢眼中,她对此并不在意,姜老太太才离席,她便以身体不适告了退。

  待长辈相继离开,小辈们便都黑了脸。

  “我还准备了许愿灯呢!”

  “嘁,人家稀罕与你放灯?”

  “这是飞上枝头就翻脸不认人了,德行!”姜彤双手环胸道。

  姜蔓狠狠瞪她一眼:“我家六妹妹我说得,你有什么资格说!”

  姜彤翻了个白眼儿:“哟,一口一个你家六妹妹,人家认是你家的么,热脸贴冷屁股!”

  姜蔓气不打一处来,但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嘁,这就哭了?”姜彤笑道:“真没出息。”

  姜蔓抬手狠狠抹掉泪珠,没好气的朝姜澈,姜笙兄妹道:“你俩哑巴了!”

  “放许愿灯,去不去!”

  姜笙刚皱起眉,姜澈便拉起她走向姜蔓:“去。”

  姜笙走到一半却突然甩开姜澈的手,姜蔓眼神一暗,心中刚计算着如何与她大吵一架,却见姜笙转身盯着姜彤,冷声道:“若没有六姐姐求情,五姐姐能风风光光嫁到任家?”

  姜彤一愣,眼底闪过几丝不自然。

  “五姐姐的轿子都到了任家门口,任家却放你随二叔母回家,还以正妻之礼相迎,你以为是任家好欺负么,那是任家看在明郡王的面子,否则,你看看他们会不会这么好说话!”

  这事对于姜彤来说是提不得的污点,她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恼羞成怒指着姜笙:“你...”

  “便是六姐姐翻脸不认人又如何,五姐姐已经沾了六姐姐的好处,有什么资格在背后指责六姐姐!”

  姜笙说罢便拉着哥哥头也不回的往院子走。

  姜蔓朝愤怒不已的姜彤得意一哼,追着兄妹二人去了。

  平日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今儿嘴皮子倒是利索。

  姜彤气的哭着跑开,姜丰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姜葶咬咬唇,眼巴巴望着姜蔓几人的背影,她想去放许愿灯,但要是五姐姐知道定不会饶了她,如此想着,姜葶默默地随姜铮回了二房。

  -

  姜滢回到银霜院后,坐在廊下看着夜色发呆。

  母亲还在时府中很热闹的,三姐姐,七弟,八妹妹都养在母亲跟前,她们都是在琉华院长大的。

  兄长比三姐姐大了六岁,很爱护弟弟妹妹,他每每下学回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三姐姐喜爱的核桃酥,七弟的糖葫芦,八妹妹的桂花糖,她的糖糕。

  但他们年纪小,三姐姐长了蛀牙不能多食糖,母亲便管的严,连带着他们也没了零嘴儿。

  三姐姐拉着兄长哭,哭的兄长心软了就悄悄买来,可还是被母亲发现了,命人在院外堵着兄长搜身,三姐姐见零嘴儿被搜走,哭的天昏地暗。

  三姐姐一哭,他们也就跟着哭,兄长无法,就出府买了些小玩具回来哄他们。

  忆起那些美好的画面,姜滢的脸上笑意愈浓。

  她六岁的生辰时,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小雪,兄长买了许多烟花,还有许愿灯。

  那天,他们在雪中玩的很开心,很开心。

  放许愿灯时,她许愿以后每年生辰都要与兄长,三姐姐,七弟,八妹妹一起过,兄长却点了点她的鼻子,温柔道:‘妹妹长大了会嫁人的,到时候会和夫君一起过”

  她那时不懂什么是嫁人,只听不能与兄弟姊妹一起过生辰便要掉泪,三姐姐连忙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说生辰不能哭,还哄她说:

  ‘以后我们嫁人时一起放许愿灯’

  除了兄长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嫁人,但是都飞快的点头。

  可就在她六岁生辰后,母亲兄长没了。

  她六岁的生辰愿望永远都不会再实现了。

  姜滢唇边的笑意渐消,眼神空荡荡的,落寞而悲伤。

  突然,一盏盏光闯入她的视线。

  那是...许愿灯!

  夜色中越来越多的光亮,约莫有几十个。

  姜滢缓缓直起身子,呆愣愣的望着。

  青袅也看到了,她转头正要提醒姜滢时,却见姜滢已泪流满面。

  她微微一愣后看向许愿灯。

  那个方向是前院。

  青袅神色略显复杂,若她猜的不错,这应当是府中公子姑娘们为姑娘放的。

  姜滢的视线始终没从许愿灯上挪开,带着几分眷念,和不舍。

  直到最后一盏光消失在夜空,她才抬手抹干泪,朝青袅道:“你去看看祠堂灯是否亮着。”

  青袅虽不明为何,但还是应声离开,不久后去而复返:“姑娘,灯还亮着,家主在祠堂。”

  姜滢对此并不意外。

  她明日离开,父亲今日定然会去祠堂与母亲说说话。

  “你去守着,父亲一走便回来禀报。”

  她要去祠堂,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这样就算将来惹出再大的乱子,也不会牵连姜家。

  青袅没多问:“是。”

  姜滢换好夜行衣,坐在寝房等着,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夜。

  她不知何时靠在床头睡去,青袅将她唤醒时,天已亮。

  “家主在祠堂呆了一夜,方才回房。”

  青袅道。

  姜滢皱起眉,眉间满是懊恼。

  她怎么睡着了,父亲怎又会在祠堂坐一夜。

  若明郡王今日来的早,她如何再去祠堂。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动静,青袅忙迎了出去,很快便进来:“姑娘,是王妈妈,老太太请姑娘去寿宁堂。”

  王妈妈亲自过来,姜滢必须得走这一趟,她洗漱后便带着青袅,随王妈妈去了寿宁堂。

  而在姜滢走后不久,银霜院来了一个婆子。

  她径直走进姜滢的寝房,将她房中昨夜的熏香换走。

  -

  鹤山

  九曲长廊下尽头的八角亭中,一位白衣白发老人以手撑头,半睁着眼盯着桌上的棋盘,他对面坐着一位堇色束腰宽袖衣袍的公子,公子容貌绝世,气质除尘,在群山晨雾的衬托下,仿若九天神君。

  “神医,该您了。”

  萧瑢放下白子,道。

  “该什么该。”鹤山神医突然伸手胡乱的将棋盘搅乱,捂嘴打了个哈欠,囫囵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亮了还下什么下,你年轻能熬,鹰都给你熬没了,我老咯,可就不陪你了。”

  萧瑢轻轻一笑,任由他耍赖。

  “平局啊,此次平局!”神医声音洪亮,哪有半分睡意。

  萧瑢颔首:“是,平局。”

  神医得意的挑了挑眉,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放在桌上,挥了挥手就转身欲离去:“喏,拿着,走吧。”

  “神医留步...”

  “不够?那就不是这个价了。”神医驻足,头也不回道。

  “非也。”萧瑢将药瓶收好,拱手道:“晚辈有件事想请教神医。”

  神医不耐的拢了拢袖,闭上眼道:“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是。”萧瑢温声道:“晚辈听闻姜家六姑娘曾在鹤山养病五年,晚辈想问问她的病情如何?”

  神医突然睁眼,眼中一道暗光浮动,只片刻便隐去,他转过身语气随意道:“你说的哪个姜家?”

  萧瑢一愣:“...还有哪家姜姑娘在鹤山养过病?”

  神医直直盯着萧瑢,眼里逐渐带了几分审视之意:“你问姜丫头做什么,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瑢闻言略微迟疑,他只是想起这事便顺嘴一问,可她与他什么关系,他一时却不知如何说。

  神医见他踌躇,面色一变,厉声道:“我警告你,这丫头的命是我救的,你别想给我打什么坏主意!”

  萧瑢不解的迎上神医犀利防备的目光,二人对峙半晌后,他退后一步朝神医拱手一礼。

  神医眯了眯眼,坦然的受了这一礼:“你最好别说出让我生气的话。”

  萧瑢微微一笑,温声道:“实不相瞒,姜六姑娘乃晚辈未过门的侧妃,晚辈听闻她曾在鹤山养病,想多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下一瞬,一道凄厉的声音惊起鹤山一众鸟雀。

  “什么!你说什么!”

  “谁是你未过门的侧妃!大清早的你做梦呢吧!啊?!”

  萧瑢全然不知神医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

  他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神医,您...”

  “闭嘴!””神医大袖一挥,方才还故作蓬松迷蒙的睡眼,此刻无比锐利的盯着萧瑢:“你给我滚,滚滚滚滚滚滚!”

  萧瑢:“晚辈...”

  “不滚是吧?”神医叉着腰四处看了眼,恰见小药童拿着扫帚过来,他几个大步过去将扫把抢过来,直朝萧瑢身上招呼:“你给老夫说清楚,什么叫你未过门的侧妃,你别以为你是郡王,就能为所欲为,哦,我知道了,你看上姜丫头了是吧?”

  可怜矜贵了二十年的明郡王,愣是被一把扫把逼得连连后退:“神医,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拿着扫把打,且还不能还手。

  明郡王很觉无助和委屈。

  他只是想问问什么吃食有助于她的病情,或者有没有药膳。

  “没有误会,一点误会都没有!”神医扫把挥的麻溜,却连人衣角都没碰着,自个儿倒是累的大喘气道:“我...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打姜丫头的注意,你要敢以权压人,从今以后别想从我这儿给你母亲拿到半颗药!”

  萧瑢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扫把又挥了过来:“你还不走是吧!”

  萧瑢闪身躲开时朝山顶看了眼,眼神微沉,而后颔首:“晚辈这就告辞。”

  “走走走,再也别来了,晦气!”待萧瑢走远了,神医把扫把一扔,神气的拍了拍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抢老夫的儿媳妇!”

  “义父。”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神医先是翻了个白眼儿,才循声望去。

  九曲长廊建在山腰,几面被高山环绕,青葱绿木中,一暗红宽袍男子从山顶缓缓落下。

  三千青丝在他身后随风肆意飘散,一双狐狸眼显得多情而风流。

  若说萧瑢宛若九天神君,那么红衣男子那张脸便似妖精,万妖之首,天生带着魅惑邪气的那种妖。

  男子的脚才落地,神医的数落便已至:“你个不争气的,你听到他说什么了?未过门的侧妃!”

  “你要是再不抓紧,姜丫头可就真被他拐走了!”

  “你看见他那张脸了吗,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你也学学人家!”

  男子的多情眼里浮现一丝无奈,这脸要怎么学?

  他轻轻一叹,收起折扇走向九曲长廊:“义父,我对她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谁信呢!”神医冷哧了声:“没那种意思你当年还求我帮她打掩护,人进了你逢幽阁你还万般护着,还特意送人进四方潭保护她,你对她没意思,你做这些干什么!”

  “我看你啊就是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我当年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我跟你说啊这事你可不能拿乔,像姜丫头那般讨人喜的小姑娘,可是百家求的,你得赶紧去给姜丫头表明心意,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义父...”

  红衣男子正是逢幽阁之主,曲拂方。

  “你别打岔!”

  曲拂方一叹,无语望天:“这事我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啊知道...”神医话音一顿,片刻后失声道:“什么,你知道!”

  曲拂方无辜的重重点头:“嗯。”

  “不是,你知道你怎么不...”神医恨铁不成钢的蹬着他,可在对上那双无奈的双眼后,神医微微一怔。

  这瞧着可不像吃醋的样子啊。

  不知过了多久,神医眨眨眼,试探道:“你...当真对姜丫头没这个意思?”

  曲拂方:“...没有,她确实是明郡王未过门的侧妃。”

  神医:“.....”

  “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姜丫头。”多年的认知一朝被打破,神医惊得语无伦次,手脚无措。

  曲拂方看向萧瑢离去的方向,许久才道:“故人胞妹,如何不护。”

  神医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故人,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不对,姜丫头的胞兄,那不就是...”神医瞪大眼:“你与已故的姜家长子是故交?!”

  听得那已故二字,曲拂方眉眼沉了沉,就连那双狐狸眼里都添了几丝感伤。

  “说故交浅显了些,我们视彼此为知己,只可惜...”

  天妒英才,英年早...应该也还没逝吧?

  若万一他有朝一日回来了,他自要将他的妹妹全须全尾的交还给他。

  他要敢染指他的妹妹,以那人的性子定是要千方百计的弄死他。

  弄死倒不要紧,可少个知己人生就少了许多乐趣。

  只可惜他知道的晚了些,不然当初定不会叫岁岁入逢幽阁。

  “原来如此,你怎么就不早告诉我此事呢,哎呀,既然姜丫头与明郡王的事是真的,那我方才将明郡王打走了,他该不会迁怒到姜丫头身上吧...”

  神医后知后觉道。

  曲拂方笑了笑:“无妨,打得好。”

  神医:“啊?”

  “哦,我是说,没关系,我去给他赔礼道歉。”

  曲拂方笑着道。

  神医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嘱咐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说,就说我那什么有病,间歇性发作,对对对,抽风癫痫什么的都使得,只要他不迁怒姜丫头便可。”

  曲拂方:“.....”

  “知道了,义父。”

  “去吧去吧,可千万好好说啊。”

  曲拂方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曲拂方刚出鹤山府,等候在此的一劲装打扮,憨厚模样男子就苦着脸迎了上来:“阁主。”

  “何事。”曲拂方脚步未停。

  “又有一位姑娘闹到了府上,说活是阁主的人,死是阁主的鬼。”男子面无表情道。

  曲拂方停下脚步。

  “阁主,您看怎么处置?”

  苍天保佑千万别留人啊,后院已经装满了,再留就得扩府了。

  他家阁主惯爱拈花惹草,心上人没上千也成百,想他堂堂逢幽榜第五十二名,整日净给阁主处理桃花了。

  至于他为什么排名五十二...

  呵,阁主说可惜没有第五百二十名,不然他就叫五百二。

  曲拂方却一把抽出他手中的剑,端详片刻继续前行。

  五十二一愣:“阁主,您这是要去作甚。”

  “我先去杀个人。”

  五十二面色一正:“阁主要杀何人,属下去便是。”

  曲拂方冷笑:“你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

  五十二:“...”

  “对了,那位姑娘...”曲拂方变脸堪比脸谱大赛,提起姑娘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还挑了挑眉:“叫她洗香香等我回去啊。”

  五十二:“......”

  他不由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臂膀,今儿山上的风格外瘆人。

  良久后,五十二认命的叹了口气,回府应付阁主的桃花。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苍天有眼,快来个人把阁主收了吧!

  作者有话说:

  有宝子已经猜到卿梧的身份了,但他不是哥哥。

  哥哥在京城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