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干事业第一百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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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进冬日, 寒风呼啸,季扬走在宫道上,每一步都无比高兴。
果真如陛下所说, 南诏国王子异牟硕求亲另有隐情。
陛下既然知道了这件事, 相信很快就有对策,如此一来,昭仁长公主也不用远嫁和亲了, 南疆百姓也不会遭遇战火。
季扬耳力极好, 途径御花园时听见一阵熟悉的女声。
四下望了望, 果真在一棵叶子近乎掉光的银杏树下看见了许明嫣, 以及跟在许明嫣身后的宫女。
那贴身宫女叫什么来着?哦,冬儿。
银杏树下,许明嫣把手里的风筝线塞到冬儿手上, 负气似开始摇银杏树,可银杏树又粗又壮, 许明嫣一介弱女子, 任她如何摇, 那银杏树也只是小幅度动了动。
树枝上枯黄的叶子本就摇摇欲坠, 经许明嫣这一番晃动,叶子落了她满身。
季扬顺着那棵树往上看,原是一只风筝被挂在了上面。
冬儿捡走落在许明嫣头上的银杏叶, 劝道:“娘娘,还是奴婢去寻内侍来罢。娘娘先去亭间歇歇等奴婢回来。”
许明嫣语气不悦,“你四下找找可有长树枝, 本宫才不去麻烦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宫人。”
冬儿再次劝道:“娘娘。初冬天气冷, 这还刮着寒风,娘娘莫要跟身子过不去, 当心着凉受寒。”
冬儿依照许明嫣意思,正开始在御花园寻长树枝,一转头便瞧见了站在远处的季扬。
眼眸一亮,冬儿匆匆跑向季扬,福身道:“季将军,贵妃娘娘的风筝挂树上了,季将军可否帮娘娘将风筝拿下来?”
季扬顺着冬儿指的方向看去,视线不经意间和树下许明嫣的目光撞在一起。
许明嫣急急挪开目光,呵斥道:“冬儿!过来!谁让你找季将军的。”
往前走了几步,季扬足尖轻点地面,一跃而起,取下挂在树杈上的风筝,交到许明嫣手中。
“完好无损,还给娘娘。”
接过风筝,许明嫣一剪秋瞳略带羞涩,红唇轻抿,“谢季将军。”
余光落到许明嫣懂得泛红的指尖上,季扬这次才注意到她穿得有些单薄,连件披风都没带,好心提醒道:“初冬寒冷,娘娘若要放风筝,等哪日天晴暖和才好呢。”
许明嫣柔柔一笑,拢拢衣袖,道:“适才还有点太阳的影子,谁知才一会儿功夫它便进去了,这风筝也是,一阵风过去,直愣愣挂在树丫上,怎也下不来,害得本宫在树下吹了好一阵风。”
“今日谢谢季将军。”
“客气。”季扬躬身,避开她视线,道:“末将回城门当值了。”
说完,季扬正欲转身,只听许明嫣又叫住了他。
“等等——”
许明嫣欲言又止。
季扬回身,不解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许明嫣唇瓣翕合,片刻后摇头,道:“罢了,无事,便不耽搁季将军了。”
“御花园风大,娘娘还是早些回宫。”
季扬颔首,谁知才走两步,便听许明嫣问道。
许明嫣捏着风筝一角,软声问道:“季将军心细,不知将军可有属意的姑娘?”
季扬沉默一阵,淡声道:“尚无。”
许明嫣面露喜色,追问道:“那季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季扬不语。
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心里是藏了个姑娘,可是那姑娘并不属于他。
是否他一开始就不该遇见她?
一直到走出御花园,季扬还在想这个问题。
……
“拿去。”许明嫣嫌弃似将风筝给到冬儿,拢了拢衣衫,快步离开御花园。
冬儿拿着风筝跟在后面,“娘娘,这么做可以么?奴婢瞧着季将军不上钩。”
许明嫣嫣然一笑,胸有成竹,“本宫问他心仪女子,他沉默不语,这便是没有心仪对象。本宫有办法让季扬为本宫神魂颠倒,朝思暮想。”
“瞧着吧,等那日天冷的时候,将季扬叫来,本宫保准他乖乖咬上鱼饵。”
今日,许明嫣在御花园等季扬,故意将风筝放飞挂在树上。等的便是季扬取风筝给她,如此一来她欠季扬一恩,日后才有借口请季扬到瑶光殿瞧见她那窘迫可怜的处境。
如今霍澹夜夜宿在凤栖宫,以往霍澹都不怎来瑶光殿,现在便更不会了,很快这宫里的风向就会变。
她得抓紧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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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辰时三刻,早朝散朝不久,一辆马车缓缓驶出皇宫,穿街过巷,最后在醉仙楼稳稳停下。
霍澹率先下车,站在车轮边上,伸出一只手来扶赵婳下车。
“走罢,夫人。”
赵婳笑了笑,由他牵着进了醉仙楼。
昨傍晚,赵婳和霍澹商议一番,既然宁王将异牟硕当成一枚棋子,想利用这枚棋子打破两国维持很久的安定,那他们就从这枚棋子下手,让异牟硕亲耳听到他是如何被人当枪使的。
赵婳让丹红给还住在鸿胪客馆的赵玉成送信,让兄长以她的名义约赵玉成今日中午在醉仙楼一聚,事关昭仁长公主和亲一事。
赵婳料定异牟硕会赴约,果真,一进二楼“竹”字包间便看见异牟硕到了,正坐在凳上悠闲品茶。
异牟硕搁下茶盏,抬眸望了眼门口的两人,起身行礼道:“有何事不能召我进宫,需陛下和娘娘劳心费力让我到此处?”
霍澹依旧对异牟硕没好脸色,径直走进包间,在一处落座。
赵婳怕霍澹怒上心头,与异牟硕谈不上几句便要吵起来,便抢先一步,和善说道:“在寿宴上,当真是大皇子第一次见昭仁长公主?”
异牟硕蹙眉看她,神色不悦。
赵婳又道:“本宫知道,你与宁王早在进京前便认识。”
异牟硕一惊,眸色染了几分凶意。
宁王与虞国皇帝虽是叔侄,但两人关系不好,宁王再三叮嘱不能让虞国皇帝知晓两人相熟,否则这和亲恐是不会成。
在霍澹旁边落座,赵婳料到他就是这个反应,“本宫还知道,宁王拿大皇子当一枚棋子。大皇子以为宁王是真情实感为殿下婚事着想?大皇子别傻了,宁王是虞国人,他闲出病了?要操心殿下你娶谁不娶谁。以虞国百姓性命相威胁,陛下不同意将昭仁长公主嫁到南诏,你就举兵攻打我虞国边境,是宁王给你出的馊主意罢。”
话糙理不糙。
异牟硕不相信,瞪赵婳一眼,“胡说!”
他怎会是一枚棋子!
他堂堂南诏国最尊贵的王子,怎会被一亲王当棋子,哄得团团转!
霍澹趁他怒了,接过赵婳的话,继续道:“退一步讲,宁王吃饱了撑的,喜欢当这个媒人。但是你可想过,他为何要给你出这馊主意?他不知以百姓性命相威胁,只会让朕厌恶南诏,厌恶你?明是能成的婚事,被这般一搅和,黄了。”
跟阿婳待的时间久了,他说出的话难免跟她一样有几分冲。
他幽幽把玩着茶盏,茶水在杯壁转了一圈,又缓缓将杯子放在桌上。
霍澹随性说道:“朕不管宁王如何与你说的,在朕眼里,你就是被人随意拿捏的一枚棋子,蠢得要死。”
闻言,异牟硕动怒,霍澹又道:“朕今日就让你亲耳听听,你这枚棋子是如何被宁王哄得团团转。届时南诏国和虞国开战,谁会从中坐收渔利?你这无疑是为他人做嫁衣。”
“今日陛下和本宫寻大皇子来,就是让大皇子好生看看你所认为的好‘媒人’是如何待你的。”赵婳指节敲了敲桌面,道:“大皇子深居宫中,外面世道黑暗,人心险恶,自是不太懂,被别人三言两语利用,不怪大皇子。”
霍澹掩唇轻笑,她这番话,句句不带脏字,却句句都在骂异牟硕蠢,被人利用却不自知。
包间中有一屏风,正好将此屋分为两部分,有了屏风的遮掩,内室里就有了一处视线死角。
“大皇子,请随本宫来。”赵婳边说边往内室走去,但并未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回身见异牟硕在原处不动,道:“大皇子倘若现在离开,便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是如何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时辰,你便会有答案,届时你若还执意要娶昭仁长公主,本宫可以帮你劝劝陛下。”
劝劝而已,霍澹同不同意又是另一回事。
异牟硕犹豫一阵,还是去了内室。
昨夜霍澹差内侍去了趟宁王府,下口谕让宁王今日午时于醉仙楼见面。
他与赵婳赌一把。
赌宁王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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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宁王如约而至。
见人来了,霍澹让小二上菜,“皇叔难得回趟京城,朕记得皇叔以前常常到醉仙楼吃饭,只是这么些年,醉仙楼大厨换了一批。皇叔快坐,莫要拘礼,尝尝这味道变没变。”
宁王面上挂笑,在一旁落座,“劳陛下还记得。”
谈话间醉仙楼伙计鱼贯而入,很快空空如也的桌上便摆满了美味佳肴。
未等霍澹动筷子,宁王先一步夹了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鉴。
皇帝没发话,臣子便率先用膳。
太张扬了。
宁王是有多大的把握,竟连装也不装一下。
霍澹刚拿起的筷子,很快放下。
“美味,”宁王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砧板上的鱼,美味。陛下不尝尝?这鱼入口中,别有一番心境。”
“陛下今日找臣来,不单单是请臣吃这一桌子菜这般简单罢。”宁王放下筷子,笑里藏刀,“陛下,贵妃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事情似乎不预想得要顺利一些,至少赵婳和霍澹事先准备好的引入正题的说辞被宁王这话,直接可省略。
霍澹扯了扯唇角,那伪装和善的面庞瞬间变了,锐利的目光落到宁王身上,道:“皇叔千方百计让昭仁嫁去南诏,可是皇叔别忘了,昭仁是朕唯一的亲妹妹,朕万万不会让昭仁嫁到如此远的地方。朕记得朕远在南州封地的堂妹,年岁与昭仁相仿,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为了虞国和南诏国两国的安定,朕倒是有让堂妹代替昭仁嫁去南诏国和亲的意愿。”
宁王暗暗攥紧拳头,压制住满腔怒火道:“南诏国王子要娶的是昭仁长公主,不是郡主,陛下的主意怕是打错了。替嫁,恐怕会让异牟硕认为陛下是故意的,嫁给他一位郡主,是在羞辱他。”
“朕倒是第一次听人这般嫌弃、贬低自己女儿,也不知堂妹知晓皇叔今日这番说词有何感想。”霍澹食指指甲盖轻轻敲动盛满酒的杯子,发出沉闷的声音,“朕是皇帝,只要朕一道圣旨永平郡主就得嫁去南诏,皇叔莫不是要担起抗旨杀头的罪?”
宁王本就没有笑容的脸此时完全僵住。
“气吗?”
一肘搁在桌面上,霍澹探身,一字一顿,带着一丝挑衅示威的语气,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其意,再明显不过。
气氛剑拔弩张,一股火药味。
势头差不多了,一直静观的赵婳突然出声,道:“宁王,借势挑拨两国关系,自己却能全身而退,这招确实高。”
话锋一转,赵婳顺手摸摸垂落的一缕乌发,道:“南诏国大皇子知道宁王殿下心里的算盘么?倘若知道了,还会与宁王交好?”
包间内寂静,唯有霍澹若有若无的敲杯声,一下接着一下,节奏明显,似乎是在配合赵婳的说词。
须臾的静谧后,宁王索性也卸下伪装,气焰随着他的野心逐渐暴露出来。
他一声嗤笑,目中无人道:“知道又如何?异牟硕心思单纯,早就被臣说服了,陛下觉得异牟硕会信拒绝了他求亲之人的话?”
鱼饵投下,鱼儿很快咬钩。
霍澹引宁王动怒,成效显著,便又故作气急败坏状,道:“倘使虞国与南诏开战,朕不介意在开战前动治你的罪!”
“敢问陛下,臣何罪之有?可有证据?”
宁王自认为计划万无一失,见霍澹随口乱说,忽地体会带了秦介早前同他说过的‘看着濒死之人无谓的挣扎’的快感。
宁王奚落道:“臣自始至终要的都是虞国陷入混乱,异牟硕也只是臣这一环中的棋子。对了,不单单是南诏国,连西州,臣也有计划。陛下猜不到的,届时臣为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山河大礼呢,礼重情谊轻。陛下现在若是动臣,这份大礼随之而到,不亚于南诏和虞国开战。”
笑了笑,宁王起身,“府上还有事情,便不耽误陛下时间了,臣现行告退。”
山河大礼确实有,就等冬至那日祭天后送到霍澹手上。
他现在有傅钧坐镇,手握十五万京畿护卫军,再加上赫哲休屠的援兵帮助,羽林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等勤王救驾的援军到来,霍澹的尸身早就僵透了。
亲眼瞧见宁王走出屋子,赵婳去将门关上,和霍澹相视一笑。
大抵,是成了。
异牟硕迟迟不出来,内室也没有动静,霍澹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的坐席上,异牟硕面色铁青,一拳攥得紧紧。
赵婳悠悠道:“如何?大皇子亲耳听见宁王的话,可不是陛下和本宫为了让你退婚随口胡诌哦。”
手背上青筋凸起,异牟硕眼底藏不住的怒气。
宁王骗了他。
一枚棋子?
“本王也是为了大皇子婚姻大事着想。”
“陛下看重长公主,同时也看重南疆百姓,大皇子只要用南疆百姓安居乐业为条件,陛下会答应大皇子的。”
如今再回想宁王的话,异牟硕简直是感觉他就是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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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佳肴,不能白白浪费,是以赵婳和霍澹在醉仙楼用过午饭才出去。
与霍澹并肩走在街上,赵婳一身轻松,“真好,异牟硕亲口退婚,昭仁不用嫁了。”
她习惯性侧头过去,明亮的眸子正好对上霍澹的目光。
四目相对。
赵婳忽地感觉心跳骤然加快。
感觉他那眼神有点烧人,赵婳别过头去,强装镇定道:“陛下回宫应该亲口告诉长公主这个好消息,长公主前阵子哭了一天,眼睛都哭肿了。”
霍澹“嗯”了一声,和她步子贴得更近了一点,余光落在她垂在披风下若隐如现的手上。
阿婳的手纤细,骨节分明,白嫩细腻。
那指腹每每贴到他唇瓣,皆似三月间和煦的春风拂过。
她似乎很喜欢摸他唇,可每次摸了,便没了下文。
他去讨,她总是拿“白日不可”来搪塞他。
街上喧哗,人潮涌动,霍澹悄无声息靠到赵婳旁边,又“无意间”“碰到”她垂在披风下若隐若现的手。
见赵婳似乎没有排斥之意,霍澹握住她手,瘦长的指节滑进她指缝,厚实温暖的手掌贴着她细腻的掌心。
赵婳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难得今日高兴,便由他去了。
连手指尖都被霍澹握得紧紧。
霍澹心满意足,本是打算在街上随便走一走消消食再回宫的,如今他倒希望时间慢些。
这应该算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逛街。
指腹摩挲着她指节,似乎怎么也不够,霍澹嗓音低沉,“夫人,待日后闲下来,官人到你逛遍京城,看遍京城的景。”
市井生活,别有一番乐趣。
就好比现在两人的称呼。
平平淡淡才是真。
赵婳笑了笑,眼睛如一湾新月,一点也不给霍澹面子,道:“别说是得空,官人若是能日日在太阳落山前将手里堆积的事情处理完便是一件喜事。”
从她进宫到现在,霍澹常常是没日没夜处理朝政,夜里好生休息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声“官人”传入霍澹耳中,轻飘飘的,却在他内心掀起一抹不平静。
霍澹抿唇,唇间和眼底藏不住笑意。
这是阿婳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虽句句带着数落,但句句都透着对他的关心,怕他处理朝政将身子累垮了。
爱之深,骂之切。
可是,他夜里想与阿婳亲近些,阿婳总是避着他。
平日里怼他都不怕,却怕他夜里搂抱。
他只是搂搂,连越矩的动作都没有。
霍澹想了一阵才明白,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婳,也会害羞。
“那我若是哪日早早把事情做完,夫人是不是要奖励为夫?”
与她贴近了些,霍澹将交缠的双手藏在他玄色金线披风后面挡住视线,在车水马龙的街上肆无忌惮握住她的手。
赵婳眼眸微微眯起,只觉霍澹今日从醉仙楼出来后好生奇怪。
两人按理说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但是他在街上与她的一番接触,颇有几分藏着掖着的模样,似乎是怕被旁人撞见。
赵婳第一反应便是觉得霍澹在炫耀他有而她宫里没有东西。
蹙起眉头,赵婳嗔他一眼,语气算不上好,“奖励?官人要什么没有,如今还在找妾身要奖励。”
一拳头和一顿暴栗倒是随时伺候,想要多少要多少。
“自然是夫人的……”
霍澹欲言又止,灼热的目光锁在那涂了口脂的唇上,带着几分狼性。
隐隐约约有意识到他想要的是什么,赵婳瞪他一眼,狠道:“想也别想!色令智昏!色字头上一把刀,美色误事!”
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词,赵婳脑子卡住了,怎也想不出什么。
她没做好准备前,别想占她便宜。
她一向对浪漫过敏,故而对男女之间水到渠成的亲近有些不懂,甚至还有几分难以启齿的羞赫。
她也没尝过这各中滋味,也不知自己情深时是何种模样,若是和她清醒时的强悍偏差万别,像个娇滴滴的小妇人,那岂不是会被霍澹笑话一番。
赵婳只觉这很丢人,故而对他夜里的亲昵能推便推,能避则避。
霍澹笑得越发意味深长,“牡丹花下死,做……”
话未说完,赵婳忽地瞧见迎面走来的一位熟人。
正愁不知将这话题如何带过的赵婳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忙不迭松开霍澹的手,朝那人跑了过去。
手掌空空如也,话刚开了头的霍澹:?
“商老板!好久不见,你这次跑商跑到京城了?”
赵婳没想到竟会在京城遇到商老板,顿时喜笑颜开,热络地过去打招呼,以至于没瞧见跟上来那黑了张脸的霍澹。
商老板细细看了看眼前妆容精致,锦衣华服的女子,随后眼前一亮,“是你啊!赵家丫头!跟着我商队到京畿的女娃子!”
赵婳打了个响指,笑道:“商老板没忘记。”
“适才你不打招呼,我还真没认出来。当初你一副穷酸打扮,头发也是随便梳了个马尾盘上,哪像现在打扮得精致,我还纳闷,这哪家的富家千金来跟我攀谈,要寻我回商铺谈生意。”
赵婳哈哈一笑。
这厢,一直被冷落的霍澹站在赵婳身旁,冷不丁吱声问道:“夫人,这位是?”
说着,霍澹在看似无意间碰到赵婳垂在身侧的手,五指钻进她指缝中去,与她五指相扣,难舍难分。
商老板诧异,随后明了,道:“原来赵姑娘不远万里从益州到京城,是来找夫婿的。”
赵婳想辩解,霍澹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她原来的计划中,没有“霍澹”这两个字。
“原来商大哥便是早前稍拙荆一程的恩人,我听拙荆提过。”霍澹看了赵婳一眼,满目深情,道:“那段日子,感谢商大哥照顾。”
商老板摆手,“赵娘子果敢聪慧又和善,这一路上得亏有她,不然可烦闷了。”
赵婳打断,将话题接回手中,问道:“商老板这次到京城是送货,还是带货回去?”
“这不前几天太后娘娘寿宴,京城来了诸多使臣,鸿胪客馆……”
商老板拔高几分的嗓音低了几分,道:“旁边的客栈以及其他两家茶馆用的茶都是咱们益州的新茶,我就运了十箱茶来。”
“女娃子,我悄悄跟你说哈,他朝使臣品到了咱们益州的茶香,我以后说不定还能做异国生意了。”
赵婳笑着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商老板有远见。”
“谦虚。”商老板压低手掌。
“对了,运茶叶来京城的路上,我从认识的来往西州的商队里谈定到一件怪事,你莫要说。”
商老板扶手,示意赵婳过去。
“西州最近不太平,虞国西境也不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