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终夜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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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了么？”
面对魔神面带微笑的询问，智商低下的地狱犬完全无法理解。它们只能下意识地发出讨好的低鸣。
“数以千万计的世界，正在列队等待我的到来。”萨麦尔有些痴迷地注视着不远处高大的【地狱门】。灰白的虚空就像被强风驱散的乌云迷雾，露出了其后隐藏的无数个人类世界的风景。这些不同的世界，并列在【地狱门】上空。在魔神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人类世界都开始静静燃烧。战争、暴乱、火焰，世界的残片，堆积起如海市蜃楼般令人目眩的景象。
“踏平这些世界，碾碎这些星球……啊，这是多么美好、让我怀念的感觉。不愿意堕落，就只有灭亡！”带着睥睨一切的冷酷微笑，魔神踏入了神之要塞的最后防线。
林立的钢枪，穿刺着恶魔们正在燃烧的尸体。在魔神的绝对黑暗领域笼罩之下，这些燃烧的尸体便是黑暗中的火把。德库拉那不屈的身影，正屹立在火光之下。
“好久不见了，失败者。”从地面刺出的钢铁枪矛，仅仅是在魔神的目光注视下便纷纷弯折。这些扭成麻花状的钢铁，在铿锵的声响中掉落满地。萨麦尔毫不在意地抵消着德库拉一次次悍然突袭，漫步前进。“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么？弗拉德……三世？没记错吧？”
回应他的，是更加激烈的枪矛穿刺。在震荡中摇撼的大地，就像是激流汹涌的水面，正不断喷溅出钢铁的锋芒。
………………
瓦拉齐亚大公弗拉德（vlad）三世，恐怖吸血魔王德库拉的传说原型。在无比悠远的过去，镇守神之要塞的战士之中，唯一的幸存者。
那一次的交锋，勉强算是不分胜负。而现在，并没有遭遇任何战斗，正处于全盛状态的魔神分身，远比过去那个伤痕累累的“萨麦尔”强大百倍。
无穷无尽的【穿刺君主】，甚至根本无法穿透魔神目光的阻隔。在魔神的强大威压之下，即使只是要将枪矛刺出地面，也已经无比吃力。
“徒劳而已。”就像是钢铁碾过荆棘，萨麦尔无比轻松地拉近着与“德库拉”的距离。金发的守护者，面色变得比死人更加惨白。
“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么？看来，这些年你退步了。”魔神如鲜花绽放的十二只羽翼，激起了汹涌澎湃的魔力风暴，将沸腾的地表连同无数的钢铁枪锋，硬生生掀飞向半空中。他悠然地注视着“德库拉”后退时仓皇的表情，却并不急于追击。
“你还……不够绝望啊。”萨麦尔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尽力地抵抗我吧。到你彻底绝望为止。”
伴随着萨麦尔愉悦的笑声，沸腾的岩浆从被撕裂的地面上喷涌而起，将整个世界变为了燃烧的火海。硫磺与铁锈的味道，伴随着浓密的黑烟四下弥漫。
一把漆黑的魔剑，从岩浆中慢慢升起。
萨麦尔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提住剑柄。顿时，沉睡中的魔剑睁开了它赤红的单眼。“只凭你一个人，还能坚持多久？”
被魏山深藏地下的【诸神黄昏】，从来都没有脱离魔神的掌控。从它被来须苍真解除封印的那一刻起，破灭的魔剑就已经重新与自己的主人建立了牢不可破的精神链接。
纵然无望，神之要塞的最后守护者，却依然发动了义无反顾的冲锋。只不过，炽热的岩浆冲出地面，形成一道厚重的火墙，完全阻挡了他前进的道路。
“想要拖延时间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小动作。”萨麦尔像转动钥匙一样，扭动着手中的魔剑。“不被期待的演员们，就通通退场吧！”
巨大的魔力，透过魔剑的剑锋传入地面。无形的震波，迅速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漂浮在虚空之中的这片陆地，立刻开始分崩离析。巨大而平滑的裂纹，规整地将【地狱门】一公里范围之外的平原，一点点生生切离。世界的碎片，崩散在虚空之中，就像是被狂风吹走的单薄纸屑。而那喷向虚空的岩浆火柱，就像是世界奔流的鲜血。
“最后的决战，你和我就够了。”萨麦尔拔出破灭的黑魔剑，瞬间闪现在【地狱门】的上空。伴随着巨大的风压，破灭之剑无声下击。如漫天乌云般浓厚的黑色剑气刚刚发出，坚硬的地面，就已经出现了密集的龟裂。那缓缓下落的破灭之云，让苦苦挣扎的弗拉德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力。
“告诉我吧。”萨麦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即将灭亡的对手。“你的神，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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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分崩离散。被整齐切割成百米见方大小的土石，飞散在虚空之中。取代大地的鲜红【永劫之印】，占据了大半的视野。而“恶魔城”最后的残留部分，不足千分之一。
这一切，只不过是魔神萨麦尔的随手一击。
魏山之前想要挑战魔神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击之下，几乎烟消云散。此刻，这种巨大的冲击，让他的脑海几乎一片空白。他脸上的肌肉，正在剧烈的抽搐着。
绝对的力量，干净利落的一击……毁灭世界对于魔神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即使，这其实只是魔神的分身而已。
他有些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一分钟前自己所在的地方。那里除了烟尘般渺小的土石碎块，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么，远坂凛恐怕是……魏山摇了摇头。现在，作任何假设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还有仍在奋战的库丘林、伊利亚、夏诺雅，几乎所有的队员都不在【地狱门】周围。这次毫无征兆的打击之下，大概都不会……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无数次在心中默念的声音，却始终无法脱口而出。魏山紧握的双拳，正从指缝中不断地流出鲜血。‘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一种黑色的暗流，在不知不觉中静静流过他的血管。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笑意。
“怎么想，都根本赢不了啊。”魏山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可是，那又怎样？”
红色的身影以笔直的轨迹，无声地飞向了最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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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你了，蜘蛛侠！”在大半空气都散逸在虚空中的现在，要想发出足够大的声音，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还好，只要【格莱斯】能听见就好了。
巨大的蜘蛛使魔昂首喷出一道细长的蛛丝，准确地射向虚空中一块稍大的土石立方。随着蛛丝猛然绷直，【格莱斯】放开紧扣地面的刀足，如钟摆般飞向了空中。
远坂凛闭住口鼻，紧紧地扣住身下的魔法鞍具。要穿越稀薄的虚空，首先就要保证体内的空气不会流走。
血液在低压之下沸腾，让耳膜发出尖锐的啸响。虽然忍受着难以言传的苦痛，少女并未放弃求生的意志。
远坂凛抬手射出一发宝石弹。醒目的魔法光芒，为【格莱斯】标定出虚空中的下一个落脚点。于是，【格莱斯】切断与第一道蛛丝的的连接，重新从腹部喷射出第二道……
就这样，纤细的少女与巨大的异型使魔，在无数飞散的世界碎片中快速穿行着。
一块少见的巨大残片，赫然横亘在正前方，完全切断了所有的“生路”。这种情况下，绕开它，就要掉落虚空之渊。迎上它，就会在这巨大的石壁上撞得粉身碎骨，
色彩缤纷的宝石弹，毫不犹豫的连续射出。远坂凛在剧烈晃动的鞍座上站了起来，准备发射宝石魔炮。
巨大的绝壁，迅速占据掉所有的视野。现在，只有硬碰硬了。
感应到少女无声的决断，【格莱斯】的庞大身躯上，浮现出无数火器的枪口。
………………
在稀薄的空气中，无论是宝石弹的发射轰鸣，还是【格莱斯】火力全开的连续射击声，听起来显得有气无力。不过，那巨大的坚壁，却终于在眼前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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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写的有点慢，算补昨天的更，白天还有一更。
于是，一开场就是彻底拆台的激烈戏码。大概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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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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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万的枪尖，抵住了下降的“黑云”。不堪重负的长枪，纷纷发出弯折的声响。
“什么时候你的【穿刺君主】成了以数量取胜的了？”萨麦尔俯视着一言不发的弗拉德，露出不屑的冷笑。“身为【暗夜守护】的你，力量应该是无穷无尽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太难看了！”
萨麦尔将黑魔剑随手一挥，释放出第二重黑色剑气。“无论你有什么图谋，尽管展现给我看吧！”
加倍的重压之下，地面绽放出蛛网一样密集的裂纹。弗拉德三世原本挺直的身躯，现在如同一张弯弓。
………………
“如你所愿！”魔力的光芒，在地面猛然爆发。在弗拉德三世的身边，蓝衣的枪兵英灵瞬间闪现。库丘林向着上方投出赤红的魔枪【kxs51.com】，强行攻穿头顶厚重的黑色剑气。“【穿刺.死棘之枪】！”
面对这必定刺穿心脏的一击，萨麦尔完全没有采取任何防御的动作。转眼之间，魔枪【bolg】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干得不错啊，小子。你有一个不错的玩具。”萨麦尔毫不在意地将染血的魔枪。连同自己的血肉一起扯出自己胸腔的伤口。枪身上的魔血中，涌起疯狂燃烧的紫色魔火，将【bolg】瞬间烧成了灰白色的钢铁尘埃。
“第一心脏，击破。接下来……”失去了自己得意宝具的库丘林，面不改色地向着身边的弗拉德三世伸出右手。“交给我！”
一把金色的长枪，瞬间在库丘林面前破土而出。枪尖上释放出的澎湃魔力，将头顶的“黑云”硬生生刺破。此乃……沾染过圣子之血的审判神枪！
“去吧，【朗基努斯】！”弗拉德三世与库丘林，一同握住了神枪的枪柄。弯曲如弓的身体猛然挺直，将闪耀着黄金光芒的神枪，笔直地掷向了半空中的魔神分身。
从【朗基努斯】上散发出的澎湃圣力，满溢在空间之中。附带在神枪上的神之威能，立即随之发动。
时空闭锁！
不止是空气，就连时空本身，都在这浩瀚无边的圣力中彻底冻结。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抗发射中的神枪。无论是闪避，还是防御，所有的对抗动作，在神枪的面前，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就连合力投出这一击的弗拉德三世与库丘林，也无法在神枪命中目标之前作出任何动作。在黑白两色的凝固时空之中，神枪【朗基努斯】那金色的光芒，正如烈阳一般耀眼。
这便是所有的神之造物必须承受的……神之审判！
而在萨麦尔的脸上，却看不到预料之中的惊恐。他一脸平静地看着黄金的长枪再次洞穿了自己的胸膛，任凭金色的神圣之力，将自己的护身重铠燃成一团烈火。
“……这样才对嘛。”带着一脸满足的微笑，萨麦尔从半空坠落下来。
连续两次用出无法防御的宝具，魔神看起来已经遭遇了致命的打击。不过，浮现在弗拉德三世与库丘林脸上的，却依然是难以掩盖的紧张表情。
“第三发！用【冈格尼尔】！”库丘林头也不回地摆出标准的投掷动作，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魔神坠落的轨迹。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只有趁着现在萨麦尔暂时失去所有能力的良机，连续发射神器级的宝具，才可能……？
库丘林的双臂，被身后爆发的巨力瞬间折断。接下来，锋利的吸血獠牙，插入了他的颈动脉。
蕴含着神力的鲜血，正大量流失。带着一脸的茫然，库丘林的头颅，软软地低垂下来。
………………
即将头部着地坠落的萨麦尔，灵巧地翻转身体，悬浮在地面上方。
“功亏一篑啊，不是么？”金色的火光之中，萨麦尔一点点地拔出胸口中的神枪。忍受着被圣火无情烧灼的剧痛，魔神的分身却露出无比愉悦的笑容。“现在，我赢了。”
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弗拉德三世，正贪婪地吸食着库丘林体内的鲜血。滚动在他喉管中滚烫的鲜血，让他发出一阵阵如野兽般的满意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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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于【地狱门】下发生的剧变，皇龙完全无法理解。在失神的片刻间，他的左臂连同左肩膀一起，被恶魔的战斧劈落，连同黑色封皮的【封魔之书】一起，掉落在血泊之中。
数双贪婪的目光，落在这黑色的魔典上。为了获取魅魔女王的宠爱，数只大恶魔同时发动了瞬间移动的技能，围拢在【封魔之书】一旁。
拥挤不堪的大恶魔，即将为了抢夺这本魔典而大打出手。而魔典的主人，却还没有意识到身体遭受的重创，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谁能告诉我？”皇龙茫然地看着狞笑的群魔。“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劈面而来的巨型钉锤。
这一刻，皇龙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一旦丧失了生存下去的信念，那么就连神也会归于寂灭。自动修复身体的【不死性】，在这一刻彻底的失去了作用。
………………
一片黑白的世界中，红色的身影，快速的来回穿梭着。
散发着硫磺恶臭的尸块，在皇龙的身边，如崩塌的积木一般颓然倾倒。紫色的魔血，喷发出数朵妖艳的“喷泉”。
一时之间，皇龙的视线之中，尽是弥漫的紫色血雾。
独臂的皇龙颓然坐倒。那屹立的红衣剑士，在他的面前显得无比高大。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取代痛苦填满心胸的，是麻木的感觉。皇龙仰面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机械性地继续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魏山抹去脸上的血浆，低头看着丧失斗志的队友。“我只能告诉你，无论发生了什么……活下去！”
魏山不再说什么，转过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地狱门】。
面对那些阻挡去路的精锐恶魔战将，魏山却只看着目前生死不明的库丘林。剑光闪烁间，恶魔战将的巨体四分五裂。
“这位人类的帅哥哥……”甜腻的声音戛然而止。带着山羊角的头颅，滚落尘埃。
‘这些挡路的，为什么这么吵？’
“给我去……”
‘死？还是你来吧……’
“嘎啊啊啊……”
‘噪音，安静。’
“你、你、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真是……烦躁！’
于是，冷冽的剑光，将挡在少年眼前的一切彻底粉碎。‘现在，终于安静了。’
………………
十二翼的魔神转过脸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沉默的人类少年。
魏山停下脚步。他手中的长刀刀背，划过左手的【混沌之戒】，顿时发出激烈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这刺耳的音色，让少年想起了倒在自己剑下的白衣英灵。魏山微微皱眉，他放慢了拖动【诸刃】的速度，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随着魔力的注入趋于平和，火与风的长刀，发出了清冽柔和的剑鸣。
涌动在少年心中的黑色杀意，在这柔和的音色中，逐渐地归于平静。
下一刻，就要一决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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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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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山手中的长刀，正发出明亮而不刺眼的如水流光。
满溢在刀锋中的魔力，化为一圈圈淡淡的波纹，伴随着清亮的剑鸣之声，缓慢扩散。
随后，一阵忽如其来的轻柔微风，吹散了四周狂乱的魔力风暴。空气中酷烈的杀意，在剑之风的吹拂下冰消瓦解。支离破碎的大地逐渐化为细碎的尘沙。就连那些曾肆意奔流在大地上的沸腾岩浆，也化做了凝固的灰岩。下一刻，剑风的洗礼，将这些半埋在尘沙之海中的顽石彻底“风化”、粉碎。。
以魏山为中心，周围的风景不断的发生着改变。血与火的大地，在魔力的波纹中，慢慢变成了荒芜的沙漠。
平原的地面，在有规律的轻微震动着。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处即将爆发的火山口。
战场上所有的杀意，都被收服、敛藏在长刀之中。压缩到极限的杀意凝为实质，如血色的露珠一般，缓缓地流向了【诸刃】的刀尖。
当杀意抵达刀尖之时，便是决定胜败存亡的一刻。
“心像结界？”萨麦尔微微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红衣的剑士。“真是一个……不错的战犬。”
这种程度的战士，对于魔神而言，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萨麦尔都不记得自己已经顺手捏死过多少。不过，魏山眼中透出的那种漆黑的意志，却让他觉得很对自己的胃口。
‘会是个、不错的收藏品。’面对少年的刀锋，萨麦尔的脸上露出了纯真无暇的笑容。‘到底，要死的还是活的呢？这是一个问题。(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
血色的露珠，从刀尖滴落。
魏山向前踏出一步，轻轻挥出了手中的长刀。
他的动作，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缓慢。在心像的荒原上，徐徐刮起了激荡的剑风。
长刀轰然破碎。万千的碎片，快速凝结成一青一红的两道魔力光流，裹挟着澎湃的剑风，交替回旋着扑向十二翼的魔神。
大地，在剑风的吹袭下化为心像的荒漠，又在下一刻被两道【诸刃】的螺旋光流无情鞭挞。随即，细碎的黄沙卷扬而起，弥漫在整个战场之上，遮蔽住魔神的视野。两道【诸刃】的光流潜入沙海，向魔神的脚下快速汇聚过去。
‘去吧，我所有的战魂！’咆哮的魔魂战兽，从魏山的掌心中连续不断地飞射而出。穷尽了所有攻击手段的魏山，振起【鬼神】之翼，向着漫天沙尘中的魔神发起最后的冲击。
纯黑的光柱，毫无征兆地从沙尘中射出，就像巨大的光剑一样，将迎面而来的魂兽一扫而空。魏山一偏头，凌空躲开了光柱致命的扫射。
魂兽的全灭，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魔魂【眼】，赋予了他看穿短暂未来的能力。借由【混沌之戒】的无限魔力，魏山毫无节制的使用着这项技能。
仅仅能做到闪避，远远不够！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那么……‘高速思考模式ii，【狂暴蜂巢】，启动！’
在与来须苍真乱战中领悟出的同步思考模式，再次开始了运转。魏山眼前的画面，在脑海中同步显现为六个画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魂兽【眼】的能力，同时看穿了自己采取六种不同行动后将要招致的结果。魏山将要选取的，是不会招致灭亡的那个行动方针。
可是……所有的画面，都在数秒后显示出自己败亡的景象。在地狱魔火中灰飞烟灭、在破灭剑气中粉身碎骨、被黑魔剑断头、穿胸……
绝望的死亡风景，就如同一道横亘在少年面前的高墙。
‘这就是……我的血肉横飞在空中的样子！’魏山毫不犹豫地继续高速突进着。‘还不够，更多！’
拼接在一起的六幅画面，如镜子般轰然破碎，那些飞散的碎片中，重新出现更多的画面。无视大脑仿佛被撕裂般的剧痛，魏山强行提升了自己同步思考的数量。让更多的新战术，推导出更多前途未卜的短暂未来。
数百个闪亮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地逐一熄灭。那代表着，采用这一战术的魏山将会在短暂的数秒后死亡。当活动的画面仅剩下不足十个时，魏山再度向其中，注入了自己新的战术变化，让脑海中的画面再度粉碎，重组……
他的身体，自动地依照着脑海推导出的新战术采取着行动。从天而降的轰雷，【明镜】反射！裂地而出的岩浆喷涌，用【鬼神】加速突进！如山压顶的破灭剑气，那就、【虚影留形】！……一次又一次，少年穿行游走在毁灭的边缘，等待着“结果”出现的那一刻。
“有趣，有趣，实在太有趣了！”萨麦尔的眼中，射出惊喜而狂热的目光。“继续挣扎吧！再激烈一些！”
在他的十指指尖上，微型的禁咒光球正连续不断的生成、连环不断地射出。仅仅一次呼吸之间，萨麦尔就发动了二十多次禁咒的攻击。而这个频率，还在不断地攀升着。
如日冕喷吐般的炽热火柱、如冰川般巨大的冰霜、如蛛网般密集的连环闪电……密集的禁咒烧尽了空气，撕裂了虚空与现世之间的屏障。
萨麦尔那十二只黑与白的羽翼完全展开，尽情吸取着即将崩溃的空间内的狂暴魔力。灰白色的天空，几乎被魔神的羽翼完全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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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羽翼，静静地拍打着高空中稀薄的空气。
下方这场超乎人类认知极限的战斗，仍在激烈地展开。
“这种搞法，完全不行啊。”夏诺雅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是魔神的对手。”
“大哥哥、会输？”显然，这并不是伊利亚愿意接受的结果。她的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可是，他已经很努力了，不是么？”
伊利亚的理由，牵强得让夏诺雅发出了无奈的苦笑。“努力，不代表会赢。现在他的行动，已经脱离了预定计划的要求。过早的用上了全力，那么就没有‘底牌’可用。我总感觉，与其说他在战斗，倒更像是在送死。魔神的分身，到现在也还没用上全力。”
外围法阵的布设失败，其实无关大局。那不过就是大家为了增添胜算而采取的行动。只要计划的核心部分还存在，就仍有翻盘的可能。可是，现在……
看着下方满目疮痍、被禁咒整个翻了一遍的地面，夏诺雅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苦涩。“搞什么啊，【鲜血神殿】……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鲜血神殿】作为最终计划的核心一环，就此彻底的失去了效用。
“……你是在怪大哥哥么？”伊利亚有些担心地轻轻触摸夏诺雅的侧脸。“他也是为了大家……”
“呵呵。说实话，对于这种乱来的作风，我不是太讨厌。”夏诺雅凝神看着下方激烈的战局，有些略带安慰性质地拍了拍怀中少女的头顶。“虽然他搞砸了，但是那种在绝望中抗争的勇气，永远值得称赞。”
“诶？”伊利亚的眼珠骨碌碌一转，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诺雅英气勃发的侧脸。“诶嘿嘿嘿嘿。”
夏诺雅有些奇怪地飞速瞟了一眼银发的少女，不明所以地耸了一下肩。
‘现在，还不是介入的最好机会。’夏诺雅已经悄然做好了再次发动究极刻印【托米纳斯】的准备。她无比冷静地等待着唯一一次的机会。
要么，是魏山败亡，魔神放松警惕的瞬间；要么，就只有……
血红之月，正如巨人的独眼，冷酷地照耀着这片幻想中的残缺大地。要么，它将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要么，见证人类的灭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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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魏山火力全开，魔神仍有保留。
各位看官，买定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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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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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山的脑海中，充斥着狂暴的“嗡嗡”蜂鸣。那是超负荷的大脑，在发出即将崩溃的警告。
高速思考能力阶段二，【狂暴蜂巢】并不是什么很高明的战法，而是在短暂的一瞬间，分布运算所有的可能性，穷尽所有可能的变化。可以说，就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来说，这不过是一种极度低效率的思考模式。即使魏山已经是非人之身，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推演出那不足亿万分之一的取胜机会。最大的可能，是在他找出这个“答案”之前，就已经被魔神击倒。
空间中，禁咒的法球正连续不断地爆发。【地狱门】周围的空间内，已经没有任何一块完整的陆地存在。连通万千尘世的【地狱门】，此刻孤零零地矗立在虚空之中。它的脚下，不再是任何陆地，而是【永劫之印】核心地带的法阵。
世界，失去了方向的概念。被禁咒撕裂的土石，正向着四面八方飞泻而出。没有空气，没有声音，连重力也完全消失。空间之中只看得到禁咒不断爆发出的彩色光芒，在无声的黑暗世界里，如同璀璨的群星闪耀。
少年的身体在【狂暴蜂巢】的指引下，自动地狼狈穿行在无穷禁咒造就的毁灭边缘之间。可以用来依托的坚实大地，早已不复存在。
没有立足之地，没有容身之所。‘那么，创造它！’少年的身影翻滚腾跃在虚空之中，一点点地拉近着和魔神的距离。
‘只有靠近，才有……胜机。’
从中投影出的无边荒漠，取代了现实中的陆地，成为他唯一可以立足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施放的，还未完全成形的【固有结界】，根本无法抗拒魔神萨麦尔连环禁咒的余波。的荒漠边缘，就好像破布一样，正被狂暴的禁咒无情撕裂。
这里，就是最后的阵地。如果心像的荒漠彻底崩塌，下一步，究竟会发生什么？魏山根本无法想象。
魔神的十二只羽翼延伸出的黑白光影，从各个方向包围着这块扭曲变形的“陆地”。残缺的心像风景，就像一个被黑白幕布环绕的狭窄舞台。而萨麦尔看向魏山的眼光，就好像……在欣赏正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人偶。
‘加油吧。如果就这样倒在这里的话，就太乏味了，不是么？’萨麦尔隔空传来的邪恶意念里，满是讥嘲与不屑。‘如果你再卖力一点的话，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让你砍上一两剑呢？’
伴随着魔神意念从天而降的巨大火陨石，将犹疑了片刻的红衣少年瞬间轰得粉身碎骨。
………………
‘啊哈？’萨麦尔注视着还在燃烧的遗骸，露出愉悦的笑容。‘跑掉了。’
身外化身的【无面男】，再一次成为了吸引火力的靶子。只不过，魏山并没有就此得到任何反击的机会。他默默地将身体潜伏在心像荒漠的流沙之间，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流沙之中，也有重新解体为火与风形态的【诸刃】四下飞舞，成功干扰着魔神的魔力视野。魏山催动身旁的流沙，悄然无声地搬运着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的距离，拉近了十米。成功率上升百分之零点零……’
‘哼！’萨麦尔意念的冷哼，就像是一把无声的巨锤，直接冲击着魏山的意志，让他的头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随即，魏山的后心，感觉到了危险的杀意。杀气，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快速地刺向俯卧在魔力流沙中的魏山后心。
魏山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发动了魔魂【傀儡王】。从天而降的黑色闪电投枪，将魏山用以异形幻影的那枚戒指当场轰成了黑色的余烬。
‘差点忘记了，读心术……他也会……’魏山不由暗自苦笑。在禁咒的直击之下，开始有了不稳定的紊乱迹象。
金色的沙漠，在禁咒的魔力冲击下就像是暴风中的海洋。冲天而起的流沙巨浪不断地彼此撞击着，让身处其中的魏山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物理和精神双重的压力。
‘必须赶在崩溃之前……’即将崩溃的，不仅仅有心像的荒原，也有魏山高速运转的大脑。【狂暴蜂巢】依然在疯狂地列举并否决着一个个无效的方案。数百幅推演画面中不同的未来景象，无一例外地是以魏山的死亡而告终。
‘难道，只有用那个……’沙漠中狂暴的沙尘暗流，正推挤着魏山的身体高速前进。对于自己即将采取的行动，他并不敢去多想。一旦让魔神心生警觉，那么，魏山就注定无法得到成功。
【鬼神】、【疯狂电锯】、【无面男】、【爪牙】……不同形态的魂兽同时从不同的方向跃出潜伏的沙海，扑向了半空中十二翼的魔神。火与风的【诸刃】也在同一时间射出。青与红的两条绚丽光带，以刁钻的角度欺入禁咒的死角，灵动地飞旋突进而来。
‘蝼蚁！’萨麦尔的意念之声，像是满含怒意的耳语。从他的右眼之中，射出一道细长如丝的黑暗光线。随着萨麦尔快速转动头颅，群起而攻的几大魔魂战兽，瞬间便在这道魔力光束的扫射之下再次化为飞灰。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唯一被萨麦尔有意放过的，就是那两条【诸刃】幻化的魔力光流。现在，它们正交叉剪向萨麦尔的头颈。
‘好大的胆子啊，你们。’面对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兵器，萨麦尔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伸出右手，准确地抓住了风与火之刃交汇之处。顿时，【诸刃】中的恶魔之魂重新感受到原主的威严气息。如巨蟒狂舞般的两道魔力光流，瞬间平静了下来，如死蛇般软垂在萨麦尔手中。
从萨麦尔的指尖，透出无穷无尽的阴寒气息。被炼化为兵器的风巨人与火焰恶魔，在魔神邪力的压迫之下，不断发出求饶的无声嘶嚎。
‘惩罚什么的，就留到……’下方的异变，让萨麦尔好奇地低头看去。
冲天而起的黄沙之中，魏山正张开右手的五指，赤手空拳地向着萨麦尔快速奔袭而来。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萨麦尔悠然地弹了一下左手的食指。数十枚凝缩到极致的禁咒魔法，呼啸着飞向正逆流而上的魏山。
‘如果你肯去死，那还真是谢天谢地。’魏山与萨麦尔的意念交锋，不过是短短的一须臾。他并没有凭借【鬼神】的飞行能力，只凭借着本身强悍的弹跳能力，高高跃起在半空中。
上百发自动追击目标的禁咒。如猎犬的集群般，争先恐后的扑了上来。凭借自己魔力的“爪牙”，它们每一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撕裂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战士。届时那奔流的鲜血与内脏，将会是献给主人最好的贡品。
“尽管来吧！”在禁咒的彩色星光之下，魏山张口发出无声的怒吼。
………………
千万年的岁月中，萨麦尔不记得曾遇到过这样的战士。
单纯以战力而言，这种程度的对手自己不知道顺手消灭了多少。可是，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在自己压倒性的优势面前，始终保持那种坚定的眼神。
从始至终，魏山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不会因侥幸逃生而面露喜色，也不会因深陷绝境而有片刻的张皇。那更像是一张栩栩如生的冰冷面具，而并非人类的脸。
看不到情绪的起伏，看不到片刻的犹豫。仿佛是经过精心计算的行动方针，每一次都在不知不觉间，让他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
萨麦尔想到了久远的过去，他所驯服的第一只地狱犬。残忍，而又狡猾，直到臣服在自己脚下的那一刻，这只高贵的魔兽眼中，仍在燃烧着不屈的抗争意志。
‘人形的战兽，或许、也会很不错吧？’萨麦尔微微一笑，左手中继续发射着微型的禁咒，编织出一张又一张死亡的罗网。‘那么，就尽你所能地活下来吧！’
于是，黑暗世界中的星光，变得越来越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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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首先，要对久等的各位说一声抱歉了。
这几天，是我父亲“五七”的日子。在我们这里，这一天，以及“头七”、“满七”，都是很重要的。
一开始只是卡戏，接下来公司里又要防汛……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耽误了大家很多时间。
一忙起来，就没有时间上来通知各位，实在非常抱歉。
本书不会tj。断更，那是没有办法。
ps2：人神之战，两边等级差得太远。这种戏码要想做到合情合理，何其困难。有了【混沌之戒】的无限蓝，但是输出不够，也不太能扛。这么打起来一般来说得稀里哗啦打个几万字的样子……不过，现在，“条件已全部满足。”
ps3：需要不需要更新一下主角的人物卡呢？貌似一直都在打，就没工夫给整理一下。大体上，主角的能力体系已经构建完成，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改动了。（不排除特定场景下的适度弱化，这个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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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五）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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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飞蛾扑火一般，魏山毫不犹豫地冲入了禁咒编织成的华丽罗网。炫目的彩色魔法光辉，完全淹没了他的身影。
随后，能毁灭一切的禁咒，在魏山张开的五指间遇到了无形的屏障，不可思议地纷纷转折了方向。狂乱的禁咒飞弹风暴，如同彩色的节日焰火般，纷纷反射向了自己的主人。
能反射一切攻击的魂兽【明镜】，终于为魏山争取到了片刻的先机。
‘真是，令人意外啊。’萨麦尔只是错愕了片刻，便露出了快意的微笑。‘那就来吧！’
魔神的左手掌心，浮现出难以计数的精美魔纹。汹涌的禁咒风暴，以比刚才更短的发射间隔，从魔纹之中奔流而出。被【明镜】反弹回来的禁咒飞弹，被十倍密集于自己的禁咒之雨完全吞没。
没有空气的战场上，瞬间充斥着爆豆般的“噼啪”裂响。那是空间本身被禁咒撕裂所发出的毁灭之音。
仅仅相当于c+等级宝具的【明镜】，能挡住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禁咒洪流么？答案是，不能！
‘那么，再加上【疯狂电锯】以及……【终极铁壁】！’魏山习惯性地深吸了一口早已不存在的空气。【疯狂电锯】的钢铁之盾刚一出现，便立即泛起半透明的乳白色光晕。三大魔魂在魏山的掌间叠加，变成牢不可破的终极魔法防壁。
下一刻，终极的防壁，正面对撞了席卷空间而来的禁咒洪流。能攻破一切的禁咒之“矛”，第一次遭遇到了能守护一切的“盾”。
“噼~~~啪！”空间本身，发出了尖锐的裂响。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纹，迅速地在空间中弥散开去。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布满了密如蛛网的恐怖裂痕。
裂痕之中，投射出无数平行世界的浮华风景。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原本封闭的黑盒子中，第一次看到世界的真相。
老人与孩子、祈祷与战争、欢笑与绝望……这些海市蜃楼般的异界风景，正如同万花筒中滚动的图形，浮现在魏山的眼前。每一个世界的风景，看起来都如此的美丽，如此的遥远。
万千世界的风景，昙花一现。
………………
感受着从终极防壁上传来的千钧巨力，魏山咬着牙，硬顶着毫不间断的禁咒轰炸，继续向前。他的突进速度，变得如同蜗牛一样缓慢。
在他脚下，心像风景的无边荒漠，正承受着魏山卸向地面的巨大冲力；金色的流沙，正如翻滚的怒潮般不停涌动。
也许在下一刻，不堪重负的心像风景就将彻底崩塌。不过，刚才那些昙花一现的尘世风景，已经在少年的心中，注入了不可动摇的信念。‘必须赢，因为、我、不可以输！’
魏山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怖。即使他的对面是近乎无敌的至高魔神。
‘还需要，五米……’在流沙的怒潮之中，魏山的脚步，依然在无比艰难地继续迈进着。
“哈哈哈哈哈！太愉快了！”无穷无尽的禁咒飞弹，肆意飞射在黑暗的虚空。方圆一公里的绝对真空领域中，魔神正放声长笑。“抵抗吧！然后、绝望！”
不可一世的宣言，并不是通过空气传递，而是用意念震动空间本身所发出的声响。空间本身，变成了魔神的“声带”。空间的震鸣，直接传达到了魏山的身上。萨麦尔那高亢而愉悦的宣言，正在魏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不停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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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风景，活生生地浮现在眼前。
足以毁天灭地的无数禁咒，正在一公里方圆的狭小空间内肆虐。魔神那必胜的宣言，让整座【地狱门】都发生着共鸣的震荡。如同收音机中静电般的“噼啪”响声，充斥在【地狱门】内部的整个封闭空间内。
巴婕特的身体，正发出无法抑制的战栗。眼前这近乎疯狂的地狱风景，让身体本身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如果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巴婕特根本就无法继续站在这里。
这里，是【地狱门】的门厅。巴婕特的右手，正握住通向外界的门把手。不断沁出手掌的冷汗，让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变得滑腻无比。
魔力的视野中，【地狱门】外是一片纯白的风景。满溢在空间中的魔力早已达到饱和，正急需一个释放压力的突破口。
巴婕特的理智在向自己不停发出警告。只要打开这道门，就会彻底失去【地狱门】自身防护结界的保护。那迎面而来的魔力洪流，将在转瞬之间将她彻底压成粉碎。
巴婕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时，她的眼中已不再迷茫。克制着身体的剧烈颤抖，巴婕特紧咬牙关，松开已经失去力气的右手，改将左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炼金制品的左臂，不会受到任何情绪的影响；它只会忠实地执行任何主人发出的意念。
门锁内部，发出金属碰击的轻微“咯嗒”声响。金属的门把手，缓慢地开始转动。
‘不可以！’理智最后一次向巴婕特发出了警告。对此，巴婕特只是轻轻呼出闷在胸口中的浊气，微笑着摇摇头。“不去？不行。”
因为，那个人正在【地狱门】外苦苦抗争。
“凯尔特的诸神，请赐给我、对抗地狱的力量。”卢恩符文的白色光芒，在巴婕特的身边不停闪烁。
其实，仅仅是卢恩符文这种程度的魔力防护，就和穿着一件单衣就贸然闯进电闪雷鸣的暴风雨的森林差不多。那是在遥远的童年里，巴婕特干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件蠢事之一。
“正是因为愚不可及，所以……印象深刻啊。”巴婕特睁开眼，微微一笑。身体中那恐怖的感觉，正如潮水般退去。
刚刚将紧闭的铁门拉开一道小缝，狂乱的魔力风暴便迎面而来。用于防护身体的卢恩符文，瞬间就碎掉了一小半。巴婕特的红色短发，在如刀般酷烈的魔力狂风中四下飞舞。
‘造成这一切的，不过只是爆发的禁咒余波。如果正面遭遇了魔神的禁咒，只怕是……算了，到此为止。’
“veri,derei……”短促的凯尔特音节，重新构筑起新的魔力防护。巴婕特乱飞的酒红色短发，一点点地平伏了下来。
通向真实地狱的铁门，也终于完全打开。
“真是的，搞乱发型了。”巴婕特略显苦恼地耸了耸肩，走进了肆虐的魔力风暴之中。
绝对的真空，绝对的静默。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巴婕特，并没有感到意外。
纯粹的魔力，已经彻底取代了空气的存在。在绝对真空的领域中，魔法师只有靠吸收魔力来维持生存。
她左手中握住的骑士长剑【勇气与意志】，正在这满溢空间的魔力沐浴之下，快速地恢复着内藏的魔力。不过，要回复到能重新发射【奇迹逆光】的状态，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护身的卢恩符文，在以每秒三个以上的速度不断碎裂。于是，巴婕特就以每秒五个的速度进行着快速补充。
………………
‘现在，我要来找你了，魏山。’借着卢恩符文的能力，巴婕特悬浮在虚无的空间中。她的存在，在这淹没空间的魔力“海洋”中就像是一滴水，丝毫也不能引起魔神的注意。
不远处，就是魏山那身着红衣的背影。此刻，他正低头弯腰，缓慢地行进在金色的沙尘之中。
‘我们，也许、大概会死在一起吧？感觉，还是挺romantic的。呵呵’巴婕特的笑容里，有淡淡的忧伤；不过更多的却是憧憬与希望。‘不过，我更喜欢：一起活下去的感觉。’
这么一想之后，那正遮蔽着整个天地的至高魔神，看起来似乎也并不算是太可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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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挑战至高魔神，写起来实在是太有压力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太过绝望的感觉。so……缓冲一下，缓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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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六）浴血的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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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蜂巢】的运作，已经停止。在魏山选择了强行突破的方案之后，就已经失去了继续演算的必要性。数秒之后的未来，要么胜利，要么毁灭，不再有其他的可能性。
脑海中令人心焦的蜂鸣之声，终于消失。成败，在此一举。
闪耀着钢铁与魔法光辉的终极防壁，艰难地向前推进着。【鬼神】的双翼不断地拍击着乙太的虚空，向魏山体内输送着有限的推力。只有感觉到背后的这种压力，魏山才能感觉到：自己依然是在前进着。
炫目的魔力光流汹涌而来，气势就如同古代传说中那场灭绝人类的大洪水。身处这铺天盖地的乱流，让魏山老是恍惚觉得，自己正在激流中不停倒退着。只有背后【鬼神】不停拍击双翼送来的有限推力，让他理解到：自己依然是在前进着。
最后三米，就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距离。
一秒钟、五秒钟……十分钟过去了，魏山只不过向前推进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每前进一步，巨型防壁上承受的轰击强度就成倍递增。虽然结合了【疯狂电锯】的【明镜】能够抵消掉其中九成以上的威力，但是剩下来的那极小部分的压力，却依然让人无法承受。
全身的骨骼“噼啪”裂响，正应和着空间的碎裂之声。身处万米深海般的强大灵压，正不断破坏着他体内的构造。
‘还好，我已经……没有痛觉了。’魏山感觉自己的内脏已经变成了类似糊状的可怖存在。在禁咒的巨大洪流面前，他已经无暇去确认。如果知道了自己遭受的重创程度，也许，他就不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鲜血混合着冷汗，从他全身的毛孔中缓缓渗出。体表的毛细血管，大部分已经破裂。
魏山皱了皱眉头，继续推动着面前如倾颓巨石般向自己压来的终极防壁。无论会流多少的血与汗，只要不让自己正在用力的时候双手打滑就好。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这可不是适合自己的失败借口。’魏山自嘲地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着。
脚下的金色流沙，正不断混入他鲜血的颜色。血染的沙尘之路，正在缓慢地向前延伸。
‘现在，只需要……一米。’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被他深深隐藏在潜意识之中。一旦自己的真实意图被魔神的冰冷视线读取到，那么等待他的，只有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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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魔神掌中放出的，不再是成形的禁咒，而是最纯粹的魔力洪流。不需要任何精微的结构，萨麦尔所拥有的那股完全暴力的破灭之力，就足以压倒任何对手。
眼前的人类居然可以坚持到这种程度，这让萨麦尔多少有些动容。不过，如果魏山是一股无法支配的力量，那么魔神宁可就这么将他彻底毁灭。
无法被支配的东西，死不足惜。
作为至高的魔神，对于人类那种近乎执念的坚持，萨麦尔既无法理解，也无法产生任何敬意。魔神所唯一相信的，只有……弱肉强食！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绝望呢？’萨麦尔只是对这一点，稍微感到过些许的迷茫。而下一刻，他便再次被自己支配与毁灭的**所支配。‘这是……何等的喜悦！’
除了【地狱门】之外，方圆一公里内的物理空间，已经被他散发出的庞大魔力彻底毁灭。而魔神依然在毫无节制地释放出体内的魔力，将更多的物理空间不断卷入这场毁灭一切的魔力漩涡。
‘一米？’从少年脑海中读取到的凌乱讯息，让萨麦尔有些好奇。‘究竟是想干什么？’
下一刻，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屈辱。从什么时候开始，狮子需要去揣摩飞虫的意志？‘难道这个少年，对自己会造成任何威胁么？真是可笑！！！’
勃发的怒意，化为萨麦尔双眼中射出的黑色光流。带着绝对无法被违背的魔神意志的破灭之光，将魏山手中的终极防壁彻底粉碎。
“选择吧！生存、还是死亡！”魔神的胜利宣言，在整个虚空之中回荡。无数空间的碎片，在共振中发出尖锐刺耳的颤鸣，就像一万把刀剑同时出鞘的声音。
‘。’魏山记得，这是阿鲁卡多谢幕前最后的宣告。‘听起来，真是帅啊。’
可惜，自己做不到震动空间，也就无法开口说出这句英雄才有资格说出的话语。他漠然地看了一眼自己变得惨不忍睹的双手，向前迈出了一步。
带着挑衅的眼神，少年竖起了自己的右手中指。他的嘴唇一阵蠕动，发出无声的问候：‘这是几？’
（任何世界都通用的姿势。这一刻，魏山终于领悟了战士必备的技能……“嘲讽”。）
“真是遗憾。”萨麦尔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不过充斥在空间中的魔力，却在瞬间凝聚为数以万计的魔法利刃。“那么，消亡吧。”
万千刀剑如冰雹般倾泻而来。毁灭的光芒，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
‘你实在缺乏……幽默感。’魏山的身体，体验着“千刀万剐”的感觉。他继续向前，踏出最后了一步。
于是，最后一米的界限，就此消失。少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现在，属于魏山的回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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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与少年之间的距离，现在缩短到了……一百米。
是的，这就是魏山想要的距离。只有接近到这个距离，他才有取胜的机会。那便是……‘【傀儡王】！’
少年皮开肉绽的身体，瞬间和魔神原本握在右手中的【诸刃】交换了位置。在萨麦尔错愕的目光中，魏山猛然爆发出自己所有的魔力。
从【混沌之戒】中涌出的魔力洪流，奔流在全身近乎干涸的血管之中。魏山随即挥动双拳，轰向萨麦尔毫无防备的头脸。‘吃我一拳！’
无声的怒吼，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与铁拳同时砸中魔神萨麦尔的脸。萨麦尔的脸上，立刻自动浮现出紫色的防护魔纹。
‘轰、爆！’在魏山挥舞的双拳中，不断射出漆黑的【爪牙】。在极近距离上连续爆破的骨刃，让那些精美的防护魔纹如水波一般剧烈动荡。完全无视自己遍体鳞伤的状况，魏山一刻不停地挥动自己的双拳。
‘五拳之内，我就可以……’魏山运用起螺旋的劲力，不断轰出“神圣”属性的魔力，尽情攻击着魔神。‘四！三！！二！！！……’
“到此为止。”萨麦尔冷冷地开口，瞪视着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魏山。他的右手，正牢牢锁住少年的脖颈。“实在是太吵了。本来，我还想先赞赏你一下的。”
魏山体内奔涌的魔力，竟在萨麦尔动念之间荡然无存。失去了魔力的支持，残破不堪的身体，立即丧失了大半的行动能力。还未及轰出的右拳，僵硬地定在了半空中。鲜血，在指缝间不断滴落。
这一切，不过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直到这时，出现在魏山位置上的【诸刃】才刚刚落地。代替魏山承受了万千刀剑的凌迟之刑罚之后，诸刃的剑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只差……一拳。’魏山眼睁睁地看着萨麦尔脸上动荡的防护魔纹一点点地回复成规律的图案，却丝毫没有力气轰出自己最后的一拳。
不过，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这一拳就算击出，又能做什么呢？
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绝望的鲜红。
“不要忘了，谁才是【混沌】真正的主人。用【混沌】来对抗混沌之主，你还真是……愚不可及。”萨麦尔轻蔑地瞟了一眼魏山垂落的左手。食指上那枚【混沌之戒】的灰银色光芒，已经停止了闪烁。无限魔力之戒，看起来就像是它现在的主人一样，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
“现在，你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了吧？”萨麦尔的讥嘲话语，回荡在整个虚空之中。“干得不错。可惜，你找错了对手。”
‘还没结束呢。’魏山调动起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僵硬的右臂挥向了正前方，就像是在挥动一条毫无生气的枯枝。
毫无威胁的一拳。可是……
“真是肮脏。”萨麦尔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用左掌像赶苍蝇一样，拍向那鲜血淋漓的拳头。
………………
魏山的右拳，即将与萨麦尔的左掌接触。魏山提前放出的【眼】，闪电般传回了这个画面。
‘呵呵呵呵……’鲜血，流过魏山干涩的喉间。绝境之中，魏山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还真是、【好运气】！！！’
刺出指间骨缝的两根漆黑【爪牙】，是他一直都隐忍未发的最后王牌。现在，终于到了翻牌的那一刻。
原本的“石头”，变成了“剪刀”。
“剪刀”对“布”……
“剪刀”胜。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魔力，在意瞬间强行灌入了少年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的人类躯体，在体内巨大的压力冲击下，膨胀、爆裂、粉身碎骨。
一双金色的眼睛，出现在萨麦尔的面前。在绝对的真空之中，拥有金眼的少年第一次开口发出了震动空间的宣告。
“现在，我们扯平了。”
略带金属银色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人类的气息，更像是……神魔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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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负的天平，终于开始趋向平衡。
如何？对于魏山来说，这样的结果，丝毫也不意外……吧？
………………
下周强推，求各种给力，各种支持。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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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七）至极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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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场无比艰难的登顶，不抵达极峰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
无数个世界的浮光掠影，在魏山的脑海中静静流过。当少年终于可以用肉眼窥破这个宇宙的终极真相时，他实在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的震撼。
夺取了魔神三分之一的力量，让他可以在一个全新的高度上，看清眼前的一切。真实的宇宙，是一个由无数半透明“气泡”世界精心拼嵌而成的复杂结构。每一个“气泡”之中，都包含着难以计数的星河。而脚下这个濒临崩溃的【地狱门】空间，不过只是……气泡上附着的一粒微尘。
不同世界的星空正在同时闪烁。每一次的明灭，就是一个星河的消亡或诞生。
在虚空中静静旋转的鲜红法阵【永劫】，此刻看来，不过是将自己困在这狭小空间内的一个小小囚笼。当可以直接看到横跨数千万光年的风景时，眼前这区区几千公里范围的空间，实在是让人窒息到难以忍受。
克制住想要立刻打破这个“铁笼”的强烈欲.望，魏山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自己的对手。
………………
“第一次看吧？什么感觉？”萨麦尔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柔软。那友好的语气，让魏山不由产生出正与老友对谈般的错觉。
即使只是三分之一，却毕竟是属于至高魔神的力量。现在的魏山，已经凌驾于人与半神，踏入了神魔领域。
于是，他具有了和魔神平等对话的资格。对了，还有……全新的身体。
带有金属光泽的蓝灰色皮肤上，到处流动着赤红的魔纹。流动在类似血管结构中的，不是血，而是纯粹的魔力。澎湃的魔力，正随着他的呼吸而不断吞吐。强大至极的魔力之流，让周围的空间不断地发生着扭曲、变形。
赤身露体的状态，让魏山多少有些不习惯。随着他的一动念，四只纯白无瑕的巨大光翼从背部生出；而满溢在空间中的魔力，迅速凝结成冰晶般的护甲，包裹住他的身体。
这一切，比呼吸更自然。当已抵达至极之境，他并不需要知道该如何做到。他只知道：本该如此。
“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啊。”萨麦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失去力量的挫败感。他右掌平伸向前，轻轻一笑。“现在，你该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么了。那么，选择吧。”
魔神身后的光翼，只剩下八只，其中六只是纯黑的夜翼。魏山虽然只是夺走了他三分之一的力量，却是最纯粹的光之力。当体内光与暗的均衡被打破，萨麦尔的身上，更多地表现出了黑暗阴冷的气息。
“噼~~~啪！”以萨麦尔为中心，密如蛛网的空间裂痕正不断地扩大。失去力量的魔神并没有因此显得弱小，而是越来越抑制不住他那庞大的存在感。四处飞射的空间碎片，像是被硬生生挤碎的冰霜。整个空间，正发出危险的轰鸣裂响。
“……”魏山摇了摇头。“不会和你合作的。我们之间，只能、一死方休。”
“……”萨麦尔冷冷一笑：“愚不可及。”
得到了魔神的力量，也就连带得到了部分魔神的记忆。魏山现在完全明白萨麦尔的真实想法。究竟为什么他要毁灭所有的人类……魏山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无法接受！
空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就如同弓弦被缓慢拉开。剑拔弩张的气息，伴随着清脆的“噼啪”裂响声，充斥在虚空之内。
在一公里的距离上，来自同一个源流的力量开始对峙。现在，只欠缺一个开战的讯号。
“只能战斗。”魏山张开双手，将空间中的魔力淬炼为手中的刀剑。
“只是战斗。”萨麦尔无所谓地耸耸肩。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精美浮华的紫色魔纹。
“那就……”/“那就……”两人同时开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战吧！”/“杀吧！”
毁天灭地的磅礴力量正面碰撞之时，时空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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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冰霜、雷电与飓风在虚空中成形，转瞬间跨越了数百公里的距离，迎上闪耀的剑光。而剑光撕裂了虚空，粉碎着它遇上的一切阻碍。
魔法与刀剑的对决。巅峰之战，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情景。
被刀剑粉碎的魔法，重新凝聚成体，化为巨大的猛兽。喷吐火焰的吐息、挥舞疾风的利刃、有着雷电的爪牙，包裹于冰霜的护甲……形形色色的猛兽在虚空中不断诞生，贯彻它们的造物主的意志，怒吼、咆哮，毫不犹豫地扑向唯一的对手。
剑光疾若流星，四下游走。在黑暗与毁灭的虚空之中，迎上这剑光的魔法巨兽纷纷化为了巨大的尘埃。
数千公里之外，萨麦尔正冷眼旁观。他早已经历过不计其数的，比这更激烈、乃至惨烈的战斗。一个刚刚抵达神域境界的对手，实在不值得他全力以赴。
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超越。魏山和萨麦尔拥有了相同的境界，却不代表他拥有相近的实力。或许，人类可以比较出“一亿”和“两亿”、“一万亿”和“两万亿”之间存在的差距，但是，“无限”力量的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的“无限”之力，该如何去对比？
抵达了“极峰”之后，横亘在魏山面前的，却是另一个极峰。而这一次的极峰，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攀登、如何超越。
‘真是……狼狈。’魏山反手一剑，斩下了火焰巨龙的头颅。动念之间便抵达了虚空的彼端。‘破碎真空！’
在绵密的剑网及身之际，萨麦尔带着不屑的表情凭空消失。剑光刺入的，只是魔神留下的残影。
而从残影中爆发出的古怪魔力，将魏山瞬间送回了数千公里之外的另一战场。火焰巨龙的身躯刚刚倒下，而冰霜的巨人正大声咆哮着冲锋而来。
魏山皱了皱眉头，右手还未收势的剑招“破碎真空”，顺手将身侧火焰巨龙的尸骸切成了无法重新凝体的魔力碎块。空无一物的左手，随即按上冰霜巨人的额头。
“封绝。”只是简单两个字轻轻吐出，冰霜的巨人就在瞬间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魏山若有所思地看向其他的魔力巨兽。他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快速解读出巨兽的构造与根源。
随后，他轻轻的一挥手。右手中的黄金长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轨迹。“驱散。”
随着这道金色流光的消褪。喧嚣转入了沉寂。随着魔神战兽的瞬间消亡，虚空重归于黑暗之中。
弥散在黑暗之中的，只有无数被剑光崩解的魔力残渣，无声地滚动于虚空之中。那种粘稠而死气沉沉的感觉，就像是无边的血海。
“干得不错。”魔神的轻笑声中，空间微微震动，发出如风铃般飘渺玄妙的音色。“不过，还不够好。”
魏山体内的魔力，正在开始悄然下降。他再也看不见那无比壮绝、如昙花一现般的宇宙风景。包裹在虚空的黑暗之外的，是一重重时空的灰色迷雾。
他本能地伸出手。只要他以魔神之力撕裂空间，就能再度看到宇宙的终极真相。而且，就此刻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这种诱惑，足以让他不惜付出任何……
‘代价？’魏山浑身一颤，像是刚从一个噩梦中挣扎醒来。他垂下双手，紧握成拳。掌心之中，全是冰冷的汗水。
“为什么，不去做呢？”魔神在虚空中的某处投下怜悯的目光。魏山抬起头，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直觉告诉他，魔神应该就在那里。
‘太明显了，不对劲。’再一仔细分辨，在那微弱的神力波动周围，早已潜伏着无数杀机。
再一次，他避开了魔神的诱惑。
暗金色的双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
“连随心所欲都做不到的话，拥有这样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魔神的嗤笑声，在魏山的背后响起。
无论真假，这一次都是致命的威胁。魏山立即瞬间移动到了数百公里之外。如果贸然发动反击，反而会露出破绽，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他向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发出冷笑。“力量，不是用来看风景的。”
“……有道理。哈！”魔神的声音，在虚无中归于沉寂。
………………
‘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弄清对手的习惯。’虽然体内的魔神之力仍在一刻不停的散逸流失，魏山却沉下心来，开启【狂暴蜂巢】的同步推演，全方位地分析着萨麦尔的作战方式、性格、习惯、弱点。
战斗，不仅仅是实力的比拼，更多时候需要的是智慧。如果落入了对方的节奏，强大就会失去意义。虽然胜负往往取决于力量和经验的差别，但最关键的却是：“谁，把握了战斗的节奏。”
静下心来，他便发现体内力量的流失速度，并没有自己先前感觉到的那么迅速。这种印象，不过是身处黑暗产生出的错觉。
‘我可不会让战斗进入你的节奏。’暗金色的双眼中光芒一闪，魏山开口发出宣告。“这里，太暗了。我不喜欢。所以……”
少年缓缓举起布满赤红魔纹的手臂。“我说：”
于是，至极的魔神之力，弥散于虚空。
从虚空之中，“日”、“月”与星辰，在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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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已经强推上榜了？
好吧，终于体验了一把至极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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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八）夏虫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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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虚空之中，光，诞生了。
“起初，创造出天与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脑海中回荡的那渺茫如风铃之声，是如此似曾相识。
创世的真言，原来自己早已经听闻。
记忆中那白衣男子的模糊背影，是如此神秘莫测。
魏山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有了光，就分开了光与暗！】”
“日”、“月”、星辰，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驱离了这虚空之中的无边黑暗。魔神布设于黑暗之中的所有阴谋陷阱，顿时沐浴在光明的照耀之下，无所遁形！
“【光为昼，暗为夜。昼夜轮回，无始、无终！】”
虚空中光与暗的对峙，是如此泾渭分明。金色光芒照耀下的虚空中，空间正重新回复为稳定的结构。曾被魔神禁咒粉碎的万物，重新聚合成形。
“【造出空气，天空与水分开。水聚在一处，旱地露了出来。】”
应和着创世的真言，虚空的万物找回了自己本来的面貌。真言中描述的一切，忠实地得到了执行。
………………
起初，陆地是金色的沙漠，显现着和魏山的心像风景同样的景色。随即，沙砾变成细碎的微尘，变为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嫩绿的新芽从新生的土壤中钻出，铺满青色的原野。繁花盛放的芬芳，随风传递。
从【无】之中，真言创生出了天与地、最初的生灵。而这沧海桑田的巨大变迁，只不过是……
神魔一念！
………………
“现在，”金眼的少年缓缓放下自己的右手。“已经足够了。”
在充满生机的绿色原野上，他还没有创造出任何飞禽走兽。既然是战场，那么就并不需要创造出多余的东西。
“干得……不错。”浓郁的黑气，让周围的森林迅速枯萎、凋零。萨麦尔看向魏山的目光，第一次显得认真了起来。“不过，没有我当初做的那么好。”
“我该说，请多指教么？”少年手中的刀剑，毫不迟疑地指向了对面的魔神。“我觉得，直接一点比较好。我赶时间。”
“时间？”漆黑的夜翼如风帆般鼓起，将萨麦尔的身躯托离了新生的陆地。“对于神魔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可以任意穿行于时间之流的魔神，可以出现在任何时间。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降临在众人刚刚降临“恶魔城”世界的那一刻，将毫无准备的众人轻松抹杀。只不过对于他而言，这多少有些小题大作。
“确实。”金眼的少年点点头，向手中的魔力刀剑灌入更多的魔力。“那么，就在这里一决高下，不死不休。”
“同意。”弥漫在枯萎森林中的黑气，旋转凝成黑色的龙卷，环绕在魔神的周围。“在此立下冥河之誓：”
对此，魏山只是付诸一笑。
在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从某个白衣男子口中念出的创世真言。那声音穿透时间的障壁，从并不遥远的过去，悠悠传来。
“幻想，将在这里具现，
奇迹，将在这里发生。
光将普照在这里，
将见证这一切！”
在少年的眼前，柔和的金色光芒，正普照着初生的大地。
是的，
光已经普照在这里，
它必将见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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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悬浮于异次元的灿烂星空。无比陌生的异界星河，正从那片初生的大陆边无声流过。
这样的奇景，浮现于一个手掌大小的水晶球之中。魔神与少年的身影，渺小到难于辨认。
“简直是，太乱来了。”白衣男子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晶球抛接了一下。“想害死所有队友，至少也要提前打个招呼吧。”
魔法的光辉与凛冽的剑芒，在晶球中交相辉映，远比那些异界的星河更为耀眼。
“好久都没有出场了。”白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差一点就来不及。”
在时空崩灭的瞬间，外力悄然介入。魔神与少年的战场，被及时迁移到了远离【地狱门】的另一个虚空世界。而握在白夜手中的晶球，应该是某种发动秘法的神器。
巴婕特的目光，反复游移在晶球与白夜的脸之间。
“怎么，我脸上写字了么？”白袍的秘法师耸耸肩膀。“还是说现在你有一点爱上我的感……”
冻结一切的寒意，让白夜如芒在背。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打着招呼。“啊，你也来了。”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骤然现身的，是一位满脸英气的少女，身着类似神职人员的绿色衣袍。“你是不是皮痒了？”
“再漂亮我也看了几十年，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精神出轨的余地么？”白夜一脸水火不侵的表情，轻松地打着哈哈。“而且，这算未遂吧？”
“三句。”少女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闭嘴。”
“……”白夜张了张嘴，露出一脸泄气的表情。“今天天气不错。”
“两句。”少女……（现在看来已经不是少女了），有着少女容貌的绿衣女子想必已经听惯了白夜的花腔，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所以我就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白夜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们还是说正事好了。”
眼前莫名其妙的夫妻二人（应该是吧？），究竟搞什么情况？巴婕特看得一头雾水。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重新呼吸到久违的空气。
“我说你，够大胆的啊。”白夜摘下被刚才的寒气冻裂的眼镜，随手扔在了一边。“好好待在【地狱门】里就好。跑出来拖什么后腿啊？”
对于白夜有些刻薄的话语，巴婕特倒并不太在意。她微微一笑：“如果是你陷入困境，你妻子会不管你么？”
“啊……巧妙的回答，犀利的反击。”白夜的身形一阵摇晃，几乎拿不稳新掏出来的眼镜。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她会。”
“没错。”英气的女子断然点头。
“……”巴婕特说：“我们还是说正事好了。”
………………
“眼前的情况，简单来说，无解。”为了加强语气，白夜重重地挥手下劈。“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外人绝对无法介入。”
自始至终，巴婕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晶球中的炫目光影。除了脸型，出现在晶球画面中的金眼少年总是让她难以辨认。不过，那眼神……应该不会有错。
“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巴婕特定了定神，确认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只有自己和眼前的二人。“其他的援兵呢？”
“已经到齐了。”白夜一本正经地点头。“最强的！”
“而且，绝对保密。”绿衣女子微笑着伸手掐向白夜的腰间。“保证整个英灵殿都能瞒过去，对么，嗯？”
“咝~~~”白夜顿时一头冷汗，只能从齿缝间吐出声音：“总之，绝对！搞得定的。”
巴婕特这才发觉，虚空之中，漂浮着无数恶魔的尸骸。在无声无息之间，眼前的二人已经杀尽了所有入侵的恶魔。
【地狱门】的周围。重新出现了陆地。在鲜红的【永劫之印】基础上，闪着魔法光芒的黑曜石立方体，正重新搭建出神之要塞的基本架构。【地狱门】的周边，就像是一个自动运转的建筑工地。
“对了，差点忘记这个麻烦了。”白夜随手一抓一放，凭空变出了某样大件物体。漆黑的人形，重重地跌落在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重浊的一声嘶吼。
闪耀着银光的铁链，缠绕着昏迷不醒的弗拉德三世。传说中的吸血伯爵脸色青黑，唇边刺出尖利的吸血獠牙。
“他这是……”巴婕特隐约猜到了原因，却无法确定。
“被萨麦尔算计了。魔神的信徒在千万年间散布的谣言，已经污染了传说的本体。作为德库拉的传说原型，现在弗拉德三世……反而要变成真正的德库拉了。真是、可悲。”
“不要说得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个结局，你要负主要责任。”绿衣女子眼波一横。“这么说你的老朋友，不怕他寒心么？”
“做个吸血鬼也没什么不好啊。只要他不再妄动神器，就不会再神智不清。”白夜叹了一口气，在弗拉德三世的面前蹲了下来。“说到底，你还是没逃出他的算计。”
………………
在时空的彼方，魏山与魔神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而眼前，弗拉德三世即将彻底转变为无数黑夜传说中那个恐怖的吸血魔王“德库拉”……巴婕特已经有些搞不清，预言中1666年的【恐怖大王】，究竟是在指谁了。
………………
蓝衣的枪兵僵卧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由于大量失血，现在的库丘林连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像是、被人遗忘掉了。”有气无力的呻吟，证明他还活着。身下冰冷的黑曜石，正一点点夺走他所剩无几的体温。
透过坚硬的地面，库丘林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正向他靠近。不过，无论那是谁，离他所在的位置还太遥远。
“这种样子……”库丘林实在不愿意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凄惨景象。如果可能，他宁愿就这样孤独的死去。
可是，以他现在所剩无几的魔力，就连灵体化都已经做不到了。
“可恶……”库丘林恨恨地咬着牙。“这样，一点都不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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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微番外】
谜之音：恭喜你，库丘林，成功晋级青铜不死五小强的主力阵容！
库丘林：……哈？
谜之音：虽然……可能……大概还是个打酱油的。
库丘林：……此刻，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谜之音：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要笑就可以了？”
库丘林：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完】
副标题的含义，来自“夏虫不可语冰”。不过，魏山这个卑微的“夏虫”，却偏偏做到了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创世奇迹。所以，大概这个副标题是最贴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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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九）神魔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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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直面魔神毫不留情的攻击时，魏山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完全无力。
漆黑的夜翼，刮起撕裂万物的风暴。从天而降的怒吼轰雷，散发着蒸发一切的高温。大地的生机，在黑雾中被快速攫夺。自己的生路……在哪里？
“我之名，为与。你居然用我的力量来创造？真是可笑……灭绝吧！”萨麦尔的身体周围，浮现着不计其数的禁咒法阵。毫不间断涌出的灭世之力，连贯成一条条巨大的魔法光柱。其中的每一条，都远远超过来须苍真的【罪魔炮】等级。而且，这样的射击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也看不到终结之时。
全方位的轰击，毫无任何死角的存在。不要说逼近对手，就连在这样的攻击下前进一步都是不可能的。空间被庞大的魔神灵压所充斥。在全力攻击状态的魔神身上，看不到丝毫破绽。
禁咒的洪流，尽情毁灭着刚刚创生的这个世界。万物还来不及凋零，就已经步入死亡的深渊。
高热的火焰，将土地变为沸腾的熔岩之海。经历过焚天劫火的空气已经无法呼吸。干枯的植物碎屑飞舞在热风之中，在高热中纷纷自燃。滚烫的灰白余烬，如雪飘落。
岩浆中不断爆裂的巨大鼓泡，发出这个世界灭亡的哀鸣。飞舞在空中的橙红岩浆，就是这个世界即将流尽的鲜血。
天堂、地狱都只是神魔一念。不过，在凌驾于自己之上的绝对力量面前，魏山却无法将地狱再次变为天堂。
好像是目睹自己的作品被当面撕毁，却无力做出阻止的那种无力感，让魏山紧咬牙关。‘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可是，又能如何呢？自己现在还被困在禁咒的洪流之中，根本无法脱身。终极防壁阻断了攻击，却也隔绝了自己。在禁咒洪流的持续冲击下，防御一切的魔法护盾，已经变成了困住他自己的坚固牢笼。
“出来吧！看看你的世界如何毁灭！哭泣吧！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到！”半空中的萨麦尔张开双臂，尽情倾泻着毁灭的怒炎风雷。冻结一切的冰霜，变成遮蔽天空的铁幕。
群星摇落。由创世真言中诞生的日月星辰，变成了从天而降的灭世流星。它们散发出高热，蒸发所经过的一切；烫穿这干涸的大地，堕入虚无的深渊。
满目疮痍，已经无法形容这片新生的大地。这漂浮于虚空中的战场，更像一片飘摇于狂风暴雨中的凋残枯叶。
随着群星的陨落，天与地彻底交换了方位。而在魔神的动念之中，天地的翻覆过程，没有片刻的停止。巨大的星辰从地面升起，又再度从高空落下。焚尽一切的炽炎星群，如疾行的飞梭，来回往复。
在防御一切的终极防壁之中，魏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世界的消亡，就好像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而只是一个旁观的路人。
是的，除了自保，除了旁观，他什么都做不到。魔神的无尽神威，正肆意横扫着一切。而仅仅只是禁咒的连续轰击，就已经让魏山动弹不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能够守护的，只有终极防壁之内，不足百平米大小的土地。地表的植被保持着代表生命的绿色，却早已被热风吹干。
魏山低着头，注视着脚下失去生机的绿地。破碎的刀剑，从他双手中滑落地面。
‘放弃么？’难以形容的浓重苦涩，在口腔中慢慢散开。体表的红色魔纹，流光黯淡。
奇迹，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真……可笑。少年的苍白笑容，有些惨然。绝望在他的心中萌芽，开始悄然成长。
“我闻到了绝望的芬芳！那么……”萨麦尔的笑声震荡着残缺的天地，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威仪。“盛开吧，你心中的绝望之花！”
应和着魔神的宣言，日、月、星辰在半空中爆裂，如同夜空中的灿烂烟花。随之倾泻而下的，是烧尽残存万物的流火。世界的废墟，闪烁着炽热的白光。
魏山有些茫然地眨眨眼。以人类的心灵，实在是难以承受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能低着头，继续回避“囚笼”之外世界毁灭的景象。
和魔神同源的魔力，悄然改变着他此刻的心境。不知不觉间，他身后的纯白光翼已经开始悄然变色，像被墨汁沁染的白纸。
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即将在沉默之中爆发。那将会是……这个世界万劫不复的开始。
就在这时，一抹异色在他的眼前掠过。
………………
高热，并没有风干一切。一棵半边枯焦的野草新芽，悄然挺立。
终极防壁之中，没有风的存在，嫩绿的草叶芽片却在缓慢地飘摇伸展。残存无几的生命气息，在这世界的终末之时，依然不肯就此消散。
天空中，已经不再有日月星辰的存在。刚刚创生不久的天地，像被擦掉的图画般从虚空中消失无踪。终极防壁之内残存的土地，是它最后的容身之所。
一滴清亮的水滴，从半空滴落，很快消失在干涸的土壤之中。这是造物主的怜悯恩赐，还是人类流出的泪水？魏山怅然未觉。
水滴中，包含着神魔之力。死去的虽然不会因此复苏，活下来的，却可以得到垂悯。
半枯的新芽，通体泛出鲜明的绿色，在魔力的催生之下快速成长。
它生来不是一棵树，所以，它无法长成参天的伟岸。得到了恩泽的雨露，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细长的高杆，顶着蓬松的白色圆形“头冠”。略带锯齿的大片草叶，摊开在黑黄色的土地之间。无风摇曳的渺小生灵，甚至没有长到齐魏山膝盖的高度。
如同看到了最美丽的繁花盛放，魏山紧绷的脸部肌肉一点点松开，展现出略带惊讶的微笑容颜。
他轻轻一吐气，顿时有蓬松的白色小伞，在封闭的防护空间中调皮地四下乱舞。那是童年时见惯的风景。在他长大之后，忘记了很久很久。
“原来，是蒲公英啊。”眼前飞落的绒毛小伞，让他心中充斥着平和的气息。身后的四只羽翼，再度恢复为纯白无瑕。
白色的羽翼，缓慢张开。有意无意间，这光之羽翼遮护着少年脚下这棵平凡无奇的花草。
“在此立下誓言：”煌煌的神魔之威，开始撑开终极防壁的空间。随着空间的扩大，新的土地再度从虚空之中诞生。大量的空气从【无】中创生，在封闭的防护结界内吹起鼓荡的狂风。‘’
四只纯白的“风帆”与“战旗”，在狂风之中高扬而起。魏山头也不抬的举起右手，向前轻推。“【叹息之墙】！”
立即有绝对无法被黑暗突破的擎天铁壁，森然屹立。向着无尽的黑暗虚空，铁壁发出战车般的金属轰鸣，一刻不停地推进而去。
禁咒的连环轰击，被铁壁弯折粉碎。绝对不再动摇的意志，必将碾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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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心灵，承受不了神的喜怒。魏山会出现这种情绪上的不稳定，我个人觉得是合理的。所以，也不要觉得他立誓守护一棵花花草草太过小题大作。
压死骆驼的可以是一根稻草；解救心灵的，也可以是毫不起眼的野花。
总之，一个人不需要坚定不移，也可以犹豫，只要，不造成实质的坏结果就行。
哈，正文后这些算是私货，免费附赠。顺手丢掉也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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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终夜之时（十） 神之力，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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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魔力洪流，被【叹息之墙】硬生生逼退。无处奔泻的滔天“洪水”，在坚壁之外高涨至数公里的高度。若以人类的目光去仰视，绝对只会体验到黑云压城、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压。
“很碍眼啊。”魏山皱了皱眉头，平推的右掌五指分开。“开！”
闪现着炫目光芒的魔力海洋，在神魔的意志下向两边退去，如巨门开启。虚空之中，显现出一条宽达一公里的道路。
萨麦尔的身影，就在这道路的另一头，数百公里之外。
两人之间暂时相对无言，只有冰冷的对视。
………………
体内的神魔之力，仍在缓慢的流逝。而对面，本就是实力远远凌驾自己之上的对手。
意志上的交锋，魏山险些落败。仅仅靠话语的引导，萨麦尔就险些让自己堕入黑暗的毁灭之道。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既然魔神仍有暇向自己发动黑暗的蛊惑，那么他一定还未尽全力。’
在魏山思考的时候，【叹息之墙】依然没有停止向前推动。而被他意志逼退的魔力之海，正如两道轰鸣的瀑布般从两边逼来。
萨麦尔身边生成了更为巨大的虚空魔阵。那由纯黑、血红与金色的线条构筑成的魔阵，散发着更为危险的气息。
闪烁着绿光的【眼】，在少年的额头上睁开。数秒后的未来、数十秒后的未来、数百秒后的未来……体内的神魔之力，推动魏山的视线穿透一重重时空的迷雾。
迎接自己的，将会是千倍于刚才的魔力轰击。【叹息之墙】，将在坚持五十七秒后彻底毁灭。
一个细节让少年忍俊不禁。在他看到的未来图景中，魔神的双手始终垂放在身侧，一直就没有再举起来过。
魏山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五指，喃喃低语：“【好运气】，救不了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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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搞什么？天空之城么？”眼前悬浮的无数黑曜石立方，让红衣少女眼前一阵恍惚。脱离了让人窒息的绝望虚空，行走在由这些立方体构筑的闪光大道上，让她多少产生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地面的坚实触感，是那么让人安心。
闪烁在黑曜石立方体上的奇异符文，想来是只存在于上古时代的魔法。那精妙而诡秘的流畅线条，让远坂凛一阵心潮浮动。
“得救了。”半透明的“背后灵”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拜托下次不要这么刺激好不好？”
一路剧烈的颠簸，让司命后怕不已。“没有【格莱斯】的魔力蛛丝，我们……铁定完蛋。”
“哼，要完蛋的是我。”远坂凛满不在乎地拍去肩头的浮尘，整理了一下袖口。“至于你，你已经没法再完蛋一次了。”
“呃……有道理。”司命有些承受不了少女的毒舌，别过脸去。
金色的八足使魔尾随着二人，无声无息的行走于黑曜石的闪光驰道。在它那空荡荡的鞍座上，摆放着人形的白色“茧”状物。
蜘蛛那巨大复眼中闪烁的蓝光，就像是空寂街道上的交通灯。微风吹拂之中，回荡着清脆而寥落的脚步声。
“啊~”少女满足地吐出一口气。“活着真好。”
司命不敢接她的话茬，闷头漂行在半空中。
少女，“幽灵”，八足的恐怖怪兽，怎么看都是一幅无法让人安心的场景。偏偏在这微凉的轻柔夜风之下，清静而平和的气息正在四下流淌。
朱红之月，在西方悄然落下。天色微明。
辉光的黑曜石立方井然有序地无声飞舞，铺设出全新的道路。神之要塞，传说中的吸血鬼城堡，在被破灭之力彻底摧毁之后重新启动。
‘能够在抗魔的黑曜石上刻下魔法的印记，上古时代……还真是让人神往。’远坂凛默默地记下那些类似于魔法回路的精致图案，一点点和自己掌握的魔法知识相互对比、印证。
越看，就越觉得自身的渺小。在上古的魔法奇迹面前，远坂家引以为傲的魔法传承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连历史的残渣都算不上。
这种千万年的厚重感，足以压垮普通魔法师的心智与信念。红衣少女却只是耸耸肩膀。‘必须变强啊，凛。只有变强，才能重现那魔法的辉煌年代。’
…………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附近藏着。”半透明的魂体四下张望了一阵，举起手指。“那边。”
“噼、咝~~~”一道白色的蛛丝准确地射向了司命手指的方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之后，悄然绷紧。
…………
“拖过来看看吧。应该没有威胁。”等待了片刻之后，远坂凛发出了指令。
随即，蛛丝从道路下方拖出了一个蓝色的人形“物体”。
“很眼熟啊。”司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可惜，想不起来是谁了。”
“不就是，那个谁么？”远坂凛微笑着蹲在了人形“物体”的面前。“hi？”
“……hi。”库丘林有气无力地开口回应道。“今天……天气不错。”
【格莱斯】无声凑近了自己的猎物，步态优雅地转过身来。巨大单眼中闪烁的光芒，开始变幻不同的颜色。
“信号灯么？”远坂凛看向司命。“它在说什么？”
“好像、大概、应该是……”司命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它在问：这个可以吃么？”
“……”远坂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大衣的袖管。“突然觉得……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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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脑海中检索到的，属于巴克少年时代的记忆。
巴克的面前是闪烁的老虎机，无数的硬币正从霓虹闪烁的老虎机的出币口疯狂掉落。巴克那欣喜若狂的大声哭笑里，听不到他以后的那种残忍张狂。而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了巴克的肩头。
用巴克的视角，魏山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略带严肃的笑脸。
“听我说，儿子，好运气，救不了你一辈子。刚才你几乎输掉了所有的钱，不是么？”
“e－on，老爸！可是我还是赢了！不是么？”巴克的眼睛眨了眨。“我更喜欢你另一句话：‘一个赌徒只要没输光所有的筹码，就永远还有机会。’”
……
属于少年巴克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也许，这只是此刻正在少年身体中沉睡的【贪狼】梦境。刚好，作为御主的魏山，接收到了这个亦幻亦真的记忆讯息。
………………
………………
………………
‘或许，都有道理吧。’金色的双眼，重新锁定住远处的魔神身影。魏山若有所思地踏前了一步。‘萨麦尔，你会是一个急于翻本的赌徒么？毕竟，我夺走了你三分之一的力量。’
从这个角度重新推演，【狂暴蜂巢】便看到了更多的变化可能。更多的陷阱，更多的危机，从黑暗之中浮现于脑海。
………………
‘可惜，差一步。’魏山暗叹一声。在他脑海中瞬息万变的推演结束后，最有可能的那个胜机，却依然欠缺一个必要的条件。
“想好了么？”萨麦尔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赢我的。”
在现在的状况，魔神已经不再能窥破魏山的思想。魏山耸耸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还没有，不过快了。”
“很好，热身完毕。”魔神的漆黑夜翼极限伸展，融入周围无边的黑暗沉渊。
巨大的魔法阵取代了虚空中陨落的日月星辰，组成毁灭的星河。闪烁的破灭之光，照耀着少年创出的渺小世界。
残忍的微笑，将萨麦尔俊美的面容变得无比扭曲、狰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绝对想象不到！”
“深有同感。”带着坦然的微笑，魏山闭上眼，将一枚怪异的黑色箭头刺入了自己的左胸，直插心房。
魔神即将击发出的万千魔炮，不由为之一滞。
“抱歉，死不了。”魏山睁开双眼，俯身向前。“现在，一决胜负！”
【叹息之墙】猛然加快了推进的速度，在魏山面前铺设出道路。踏着新生的陆地，魏山开始了高速冲刺。
得自迪奥的【石箭】，在魏山跳动的心房中溶化。他全身的魔力之血中，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对于常人足以致命的创伤，将会在他身上激发出何等强大的崭新力量？
在大踏步的快速奔跑中，铁石四下飞溅。夷然无惧的眼神，直视着前方射来的煌煌魔光。身后的神魔光翼正快速地崩散；天使般的皎洁光羽，飞舞于虚空。
‘虽千万人，吾往矣！’魏山一拳轰出，将眼前的【叹息之墙】向前推进了数百米的距离。“你又算什么！”
身处魔炮与铁壁夹击之中的空间，瞬间碎裂，发出惊心动魄的裂响。如超新星爆发般的夺目强光，刺穿黑暗的天幕。
五十七秒的死亡倒计时，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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