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安王师任北峰(1 / 1)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288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3章 安王师任北峰

  自此次, 赵泽瑾倒是神色如常,赵泽瑜见到他哥却有些说不清的赧然。

  赵泽瑾如何?看不出这小子的不自在,心道:“等?会儿有你顾不上这些的时候。”

  他一招手, 示意赵泽瑜跟上, 带着他上了马车。

  赵泽瑜瞧着这路既非去游玩也非去秦王府的路, 奇道:“哥, 我们要去哪儿啊?”

  赵泽瑾高?深莫测地闭目养神,只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他哥真是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

  既然他哥说过他很重要, 赵泽瑜这尚且不满十五的少年心未免蠢蠢欲动了一瞬——兄长是不是要带我去哪里, 给我个惊喜?

  尤其是在发现去向?的地方越来越僻静、景色却越来越好时, 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美美地期待起了一会儿兄长会带他看什么。

  一匹骏马?一支神兵?极美的人间仙境?难得一见的奇景?

  能牵动少年人心思的无?非就?那几样,赵泽瑜简直把自己想象出了一身急不可耐的好奇心,都想好了自己一会儿要发出怎样的赞叹。

  赵泽瑾感受到身边闹耗子一样的动静, 嘴角隐隐勾起了一个微笑,愈发的不动如山。

  待到下了马车时, 赵泽瑜望向?一大片果园池塘,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能在这池塘里自在地游水捉鱼, 倒也算得上是一大乐事。

  那果园池塘中央拱卫着一座颇有趣的小居。

  同京城中雕琢飞甍、尽显都城繁华气势不同, 这座小居修饰简单, 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墙面上白下青, 周遭好不热闹,左方一片小竹林右方几颗枣树掩映摇曳,墙头上还看似随意地爬了几根探花露头的藤。

  大门口当当正正地放着一张躺椅,赵泽瑜一见便喜欢, 只觉若是能在一个冷暖适宜、日光融融的日子在这上面睡上一睡,这日子神仙不换。

  他几乎已经?认定了兄长带他来这里是踏青游玩的,便跑向?那躺椅神采奕奕地问:“兄长,这是你的别居吗?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那一瞬间赵泽瑾的神色十分古怪,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同时有一阵和缓的脚步声从小居内传来,一道并?不年轻听起来却并?不泛着老气的声音道:“世?风日下啊,青天白日的,有人公然抢到我老头子身上了!”

  其实以赵泽瑜的耳力,早听出来屋中有人,却并?未在意,只当是兄长留在这里照看的人。

  可谁知这竟然是屋主,还是个老人。

  赵泽瑜脸上五官收缩了一下,一脸惨不忍睹,觉得这张脸有点挂不住。

  他正寻思着怎么给老人家道个歉便见他哥拱手向?前?一拜:“赵泽瑾携舍弟赵泽瑜见过任老,舍弟愚驽,还请任老多费心。”

  赵泽瑜转身转到一半,猛然在原地僵成了一块木头板子,听到了自己破碎的声音,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呜呼,我哥坑我!”

  赵泽瑾同任老打过招呼,才像刚发现原地石化的赵泽瑜一样,催促道:“小瑜,快些过来拜见老师。”

  头一次,赵泽瑜冲着赵泽瑾露出一个不可置信并?咬牙切齿混杂的神情,大逆不道地想弑兄。

  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惊喜”。

  试问:还没见面就?放肆地在老师背后?大放厥词,差点一屁股坐到老师的躺椅上是什么感受?

  安王殿下以烧起的脸皮给了所有人一个回答:说话需谨慎,你最信任的人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挖好了坑等?着你一屁股坐进去,他已经?很安详地想给自己提前?预订一个棺材了。

  赵泽瑜头也没敢抬,直接作揖:“学生赵泽瑜见过老师。”

  他正忐忑,听见任老道:“抬头挺胸,让我看看臭小子送来了个什么人。”

  任老久不上朝,赵泽瑜倒是看过任老的画像。那大概是任老不惑之年亦或是更年轻一些时,既有文?臣运筹帷幄的睿智之感又?有武将决胜千里的锋锐之感,只一人在那里便像是将整个大启的尊严与?气势扛在了肩上。

  这样的人物,难怪是当年大启与?各国谈判第一人。

  可如今,这位铁嘴周身的气质却堪称平和,闲适又?似乎内蕴光华,看不出任何?锋锐之感。

  他刚这般想,便见任老打量了他几眼?,不无?嫌弃地道:“幸亏还有张脸,否则老夫平白降了一辈岂不是要亏死了。”

  赵泽瑜虽时常自认翩翩佳公子,却不想有一日竟还能凭着脸让老师觉得不那么亏,感觉自己成了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白脸,一时竟不知是否该心情复杂。

  然而他素来想得开,转念一想,别人想要这闭月羞花之貌还不能够呢。

  遂笑道:“这张脸能让老师看中,证明学生与?老师眼?光相仿。”

  他觉着任老看起来应当不会是严肃古板之人,自觉不能在学识方面让老师满意,便也只得先在性格方面讨些喜。

  否则日后?求学之路岂非暗无?天日。

  任老“哼”了一声,“你这娃娃倒是乖觉,一眼?看中老夫的椅子,眼?光倒确实不错。”

  说罢,他仍有些气不顺,转身示意两?人跟他进屋:“哼哼,娃娃对我脾气,墨莲那脸臭的小徒弟占便宜也占不到老夫头上,罢了罢了。”

  一提起柳明修,赵泽瑾的气息乱了一瞬,沉默不语,任老背后?长眼?睛了似的,开口道:“怎么,终于和你老师有分歧了?”

  赵泽瑾苦笑:“任老火眼?金睛。”

  “若是你不曾心中生疑,方才你便已然出言为他说话了。”

  “只是心中确然郁郁,无?可排解罢了。”

  任老拨开门上的卷帘,上面仿佛还带着草木的清香。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瞧着舒适程度简直不比王府差。

  赵泽瑜觉着这简直是日后?人生之终极目标: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界,造一座骄奢逸的小居。

  他没有那些隐士那般高?洁的志向?,坚决认为陋室之乐,他等?俗人不配享受,黄白之物是万不可少的。

  任老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坛酒来,兄弟俩眼?力都不弱,一眼?看见这柜子里泾渭分明,左边是各类积灰的药罐茶叶,右边是几坛子酒,坛身油光锃亮的。

  感情这任老还是个酒鬼。

  任老宝贝似的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便宜你们两?个臭小子了。”

  赵泽瑾欠身:“承您的情。”

  此言一出,任老眯了眯眼?,“能遇到个懂的人,却也不必算谁承情。”

  他给自己满上一盅,饮尽才尽兴地舒了一口气:“修小子啊,学问好,聪明、勤勉、刻苦,当年墨莲收他为弟子时给老夫来信炫耀了数回。”

  赵泽瑾点头:“是,老师确然是……不世?之才。”

  “寻常美玉可由数人雕琢,可修小子,老夫见他第一面便知我与?他并?无?师徒之缘。”

  他仔细看了看兄弟二人:“秦王殿下……”

  赵泽瑾忙道:“不敢,您只同唤小瑜一般唤我便好。”

  任老也不推辞:“泽瑾,你与?他的师徒之情长久不了;泽瑜,修小子算得上你的半师,你却不是他的半徒。”

  赵泽瑾眉目间有些淡淡的惆怅,可旋即又?消失不见,拱手道:“是,任老的眼?着实利害。”

  赵泽瑜正因兄长与?柳师之间似乎有了什么罅隙而发懵,又?听任老说到自己,未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半师半徒,只得懵懂地道:“柳师学问精深,我天资有限,未能学到他的半分,确然算不得他的弟子。”

  他话说到后?面,才发现任老横眉立目得相当生动,有些不知所措地闭了嘴,被兄长在袍袖下掐住一圈肉拧了一圈,险些当场叫了出来,简直不知道这是不是亲哥能干出的事。

  赵泽瑾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这才道:“小瑜与?老师脾性不大相合,自然在他那里不得欢喜,也是我这个当兄长的失职,叫小瑜很是被耽误了些。”

  赵泽瑜觉着自己可能是去哪儿烂柯了一下,不然怎么感觉错过了好多事,听人说话都听不懂了呢。

  任老“哼”了一声:“既然知道自己天资有限,便勤学苦练些,否则老夫的弟子若是还比不上修小子的弟子,岂不是把老夫的脸都丢到邻国去了?”

  赵泽瑜觉得他还不曾真正和老师学什么,便被老师“哼”了好些次,日后?还是要为老师备些利肝利肺的药材,免得老师被自己气出什么病来,那可是罪过了。

  他正想着前?面,因着今日这两?位的话格外令人费解,便多琢磨了一会儿,等?任老说完后?面的话才在赵泽瑜脑子里处理?明白,直接当场化成了一座大山,好悬没把赵泽瑜压趴下。

  娘呦,“修小子的弟子”可不就?是他哥吗?

  他哥是谁,那是当朝公认才德出众、政绩突出、功勋卓著,哪怕不党不群都足矣让许多官员心中的秤不由得偏移的皇子。

  而他,赵泽瑜,只是一个稀里糊涂入了朝,到现在人生最大的志向?还是跟着兄长做一些不礼不法之事、做完后?就?混吃等?死的皇子。

  他们二者哪里有分毫的可比性?

  老师莫不是喝醉了?

  人家都是逃课,他可以现在就?逃师吗?

  既然他日后?一定会丢老师的脸,他能在被老师骂成一只旋转的陀螺前?自己圆润地离开吗?

  大抵是他惊诧的神情太过明显,任老见了一眼?便又?胡子翘了下,依照赵泽瑜的经?验十有八/九老师的脑子里正在想象着如何?撬开他的脑壳塞点东西这种血腥场面,顿时觉得人生更无?望了。

  偏生他的好兄长还添油加醋:“我相信小瑜。”

  苍天啊,他可以现在就?入土为安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瑜:

  人在导师家里,已经社死,重金求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