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二世(十一)(1 / 1)

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 竹岚月 3008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79章 第二世(十一)

  赵泽瑾一去边境便是?三年, 中间只是?在年节或者述职时才会回京匆匆待上几日,也不?会超过?一月。

  他重铸防线及联络网,赵泽瑜每每收到前线军中的来信都不?由得在心中赞叹。

  赵泽瑜前世在边关近二十年, 若论对北境的熟悉, 哪怕是?洛振远都未必能比得过?他, 而数遍历代名帅名将, 当真能拿下北方蛮人将北方全部扩入版图的也绝对没?有几个。

  而在这?种他颇有建树的领域,当他不?用?任何对待兄长的包容眼光去看?时, 只以一个征战十数年的主帅的眼光, 他的兄长也着实太过?夺目。

  在敌方兵力远远优于己方且己方刚刚经历过?大败被人一路打入腹地士气无比低迷的情况下, 赵泽瑾敢于收缩兵力保存实力,又明白轻重缓急,不?急功好利,先建立行之有效的联络网, 以一场小胜重燃军心,才一步步推进。

  这?些说得容易, 可身在战场全军性命乃至将整个家国都抗在肩上时,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份压力与对主帅本?人兵法实战眼力的考验。

  更?何况,赵泽瑜手指在信笺上的“阿若那”三个字上停留了半响,这?个人他上一世没?有遇到过?, 但从军报以及信笺上来看?, 这?个给他带来过?剧烈不?安的女人果真是?头?野狼, 便是?立场敌对赵泽瑜也不?得不?肯定她的能力。

  不?过?兄长顶住了, 他临危受命时也才不?过?二十三岁啊。

  赵泽瑜将信笺丢入火中,静静地看?着火舌吞没?纸张,了无痕迹。

  这?一年来朝堂之中屡屡有人对皇帝提出边境之危已解,应当让秦王回朝。这?其中有陈肃的人, 亦有赵泽瑜的人。

  于陈肃而言,他曾经在这?三年中没?少动过?手脚,可也不?知是?赵泽瑾命硬还是?怎的,每每都阴差阳错地胎死腹中。

  最可惜的是?那次,他都调动了行晖帮这?颗隐秘的棋子?却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被赵泽瑜中途截获消息,反将他一军,向陛下污蔑行晖帮勾结北原,竟将其付之一炬。

  陈肃辛苦拉拢的江湖势力就此灰飞烟灭,本?来预备着若是?有一日造反能用?上这?些人的计划也破灭了,还折进去一个户部,纵然他一向稳重也没?忍住怒火攻心,病了一场。

  这?件事?实在太巧,间接救了赵泽瑾一命,他也怀疑过?秦王和安王是?否是?做戏做出一副决裂的模样,可无论怎么查却也只能查出他们确然不?曾有半分往来。

  他便也只能归结于因为赵泽瑾远离朝堂,现在赵泽瑜将赵泽恒当做最棘手的敌人,为此不?惜给秦王提供便利。

  到如今赵泽瑾已经在军中站稳脚跟,陈肃不?能让他再执掌兵权了,而定北军和秦王在皇帝心中本?来就是?瓜田李下,他只需要轻轻一推,陛下自己就会寝食难安的。

  而对于赵泽瑜来说,兄长远离朝堂三年已是?极限,而且旭儿已然出生了,兄长也是?时候该回来稳定朝堂势力了。

  之前的三年中,他和陈肃暗中已然斗过?了无数次,除了行晖帮那一次赵泽瑜来不?及不?得不?亲自出马,顺道把行晖帮和户部尚书都撸了下去,剩下的时候他做得隐秘,大多时候陈肃都不?知是?他从中阻拦。

  放兄长领兵三年应当也是?皇帝的极限,那么接下来该走到台前的也应该是?自己了。

  作为皇帝现在最信任的皇子?,赵泽瑜很轻松地便取得了接替赵泽瑾成?为定北军主帅的机会。

  只是?……

  恐怕兄长接到调令时怕是?会对自己无比鄙夷吧,国难之时不?敢站出来临危受命、为国尽责,现在眼见边境平稳便巴巴地跑过?来顶替他人的战功、在军中混日子?,就为了一点点军功。

  当日行晖帮之事?兄长想来也听到消息了,只怕是?对自己无比厌恶,他在前方浴血厮杀时自己却在后方借莫须有的军粮风波大肆屠杀、铲除异己。

  这?一次去前线和兄长交接,能见上兄长一面,只是?大抵兄长连正眼都不?会瞧上自己一眼了,就像他对赵泽恒那样。

  也好,这?样未来他惩处自己之时想来便也不?会有半分手软与心痛了,幸甚。

  他们交接时,赵泽瑜携带圣旨,赵泽瑾面对他跪下时,两个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有些微微的涟漪,只是?却也不?过?是?兄弟对面不?相识,并无半句除公?事?外的言语罢了。

  在边境的日子?其实比朝中单纯许多。

  或许是?因为军中历练,或许是?因为皇帝对赵泽瑾的态度多次露出了端倪,赵泽瑾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稳重与杀伐之气,对待皇帝的态度也少了几分真心,多了几分例行公?事?。

  赵泽瑾回朝后被赵泽恒与陈肃数次针对,吃了不?大不?小的亏,赵泽瑜接到京城来信却反而放下心来。

  他之前的三年中试探过?兄长的势力,外松内紧,但若是?兄长甫一回朝便将赵泽恒压制或与他势均力敌,皇帝必定因此心惊。

  但现在这?个结果便代表了兄长已经对皇帝生出戒心,只要戒心一出,以兄长的能力,陛下便害不?了他了。

  赵泽瑜便也更?能心无旁骛地面对北方的战局。大启兵马不?如北蛮剽悍这?是?必然,而定北军人数也比北原军少这?也是?难以更?改的。

  纵然赵泽瑜有着十数年经验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完全胜过?北原,只是?他却不?似三年前那般焦躁不?安了。

  他知道虽然他们兄弟如今无话可说形同陌路,但兄长在朝中便不?会让自己腹背受敌,他的后背还可以交给兄长。

  于是?他便也几乎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与北原的交手上,同时他也着手做一些事?,譬如说不?由分说斩了那个长公?主家通敌的儿子?皇帝封的狗屁将军陈忠执,将皇帝给他的禁卫军也一并斩杀。

  皇帝的手伸得太长了,需要一些警告。这?些禁卫军既然做了叛国的事?,纵然只是?听陈忠执的命令,却也应当受到惩处。

  但最主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导火索,一个能点燃京中一触即发的局面、激化世家矛盾的导火索。

  禁卫军中世家子?不?会少,纵然没?有官职的大多是?支脉,也足够向世家宣战了。

  赵泽瑜眼中冷冽,这?边境与京城中的血色,皆在他掌握之中。

  他能看?懂秦老将军的欲言又止,看?得出这?个戎马一生的老人对自己的提点与关切,但一颗石头?是?不?会被春日融化的,它只会葬身于烈烈熔岩,在裹挟整个世间的天翻地覆中无名地消亡。

  但这?熔岩最初的起源便是?这?石头?,又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响彻天地?

  这?一战之后,赵泽瑜带着陈忠执的尸首堂而皇之地回京述职,却是?打了京中磨刀霍霍的众位权贵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皆是?以为赵泽瑜会选择暂时避祸,在边境等风头?过?了再回京,毕竟只要边境一日需要主帅,赵泽瑜便一日拥有免死金牌。

  可谁知他竟敢自投罗网?

  昔年赵泽瑜南下查案,毁众世家根基,只是?碍于其乃陛下之令,更?何况世家皆为百足之虫,虽是?疼了些,可京城的根基尚在,他们才并未致赵泽瑜于死地。

  可如今看?来,他们并未想放过?赵泽瑜,赵泽瑜却也未曾想放过?他们。

  集长公?主与众世家之力,还怕留不?下一个赵泽瑜?

  可赵泽瑜确实比他们想象得更?大胆,他回京后径直将陈忠执的尸首扔在了长公?主府门?口,对着面色惊恐的公?主府侍卫道:“陈忠执私通敌国,勾结北原,致使我?大启男儿死伤无数,国门?险些被破,本?当死无葬身之地。然念及其乃皇族之人,未行挫骨扬灰之法。侄儿想着姑姑素来不?敬礼法,故而如今便也不?敬礼法一次,将此等逆贼的尸首送给姑姑,想来姑姑应当喜欢。”

  赵泽瑜口齿清楚、字字清晰,不?说一条街,却起码有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等仆役屁滚尿流地去报给长公?主,她携着滔天怒火出门?看?时,赵泽瑜早就打马向着宫中去了,留下的只有围观者对长公?主门?楣鄙夷的目光。

  她在京中跋扈多年,如何能忍得了丧子?之痛与如此奇耻大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竖子?,本?宫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以祭奠我?儿在天之灵、泄我?心头?之恨。”

  赵泽瑜在长公?主府好生出了番风头?,进了宫却老老实实地在勤政殿外跪下了,而皇帝接了他的折子?,却也不?曾理会他,眼见着便是?一个时辰。

  一路回京,赵泽瑜并不?曾可以加快步伐,却也不?曾拖延,虽说在边关之时常常昼夜奔袭,激战数日,这?十日路程应当并不?在话下,可毕竟还是?舟车劳顿。

  更?何况,自从七年前被偷袭那一次,赵泽瑜伤虽养好了,可到底留下了些许病根,二十岁以前不?觉如何,可这?两年倒是?找上来了些许。

  也是?人在边关,本?来就没?养着,反而更?加伤势内耗,让他感觉这?身体微微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周征说得对,一个人上了岁数,阅历固然增加,也确然眼力毒辣,沉稳内敛,可潜在的固执却也与日俱增。

  赵泽瑜悄悄地探了下自己的肋间,若是?十几岁时,哪怕跪上一夜也至多是?膝盖有些难受罢了,可现在纵使他用?着内力蕴养着,胸肋之间还是?隐隐有些痛意。

  他知道,皇帝并非是?因为他杀陈忠执而这?般,而是?因着他公?然杀了皇帝派过?去的将军和那三千彼此心知肚明的禁卫军,挑衅了皇权。

  如今大业未竟,赵泽瑜却也不?敢抛却己身,这?个头?他一定是?要低的,这?个软也是?必定要服的。

  正在赵泽瑜琢磨着要不?自己先装个晕时,皇帝宣他进殿。

  作者有话要说:  小瑜:看我装的这个b拉不拉风,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