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多精兵。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边斜洒过来,帝王仪仗也终于出现在城门口,最前面的是骑着骏马的两队锦衣卫,然后是高高举起的华盖,再是帝王宽敞如移动房屋的车驾。
陈敬宗等将士齐齐跪下。
待大太监曹礼替元祐帝喊了免礼,众将士再站了起来。
陈敬宗翻身上马,准备出发了,他们这五万京卫,会将圣驾以及后面跟随的大臣车驾全部围在中间。
就在陈敬宗回头,想最后看一眼长公主府的方向时,又一辆车驾出了城门。
而陈敬宗对这辆车驾的熟悉,简直胜过自家老头的首辅车驾。
陈敬宗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辆马车。
大兴左卫的士兵们都在看着他,注意到指挥使大人一直歪着脖子,他们再顺着指挥使大人的视线望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笑着起哄:“大人天天回府还看不够啊,怎么跟好几年没见过了似的?”
众将士哄笑。
陈敬宗在笑声里暗暗咬牙,算她能忍能装,早就决定了要随驾同行,非要做出一副离了他也无所谓的清冷姿态,害他这几晚都没睡好!
攥紧缰绳,陈敬宗冷冷朝身后的卫所将士看去:“出发!”
众将士齐声应是,气势如虹!
华阳坐在马车里,朝云朝月分别趴在一边窗缝前,很快,朝云高兴地对长公主道:“驸马在那呢!”
华阳不以为意:“天天见,有什么稀罕的。”
朝云:“您不稀罕,驸马稀罕啊,刚刚朝这边瞅了好久,都被卫所将士笑了呢。”
华阳能想象出陈敬宗的呆样。
长长的车队平缓地沿着官道而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忽然有人敲了敲左边的车窗。
朝云挑开帘子,华阳瞥过去,对上陈敬宗英俊严肃的面容,仿佛他是奉了皇命而来,仿佛他只是一个寻常的指挥使,而非她的驸马。
“有事?”华阳朝窗边靠近一些。
窗帘只是半挑,露出长公主牡丹花似的明艳面容,陈敬宗从她的眉梢一路看到唇畔,这才俯身,低声道:“没什么,过来看看车里坐的是不是长公主殿下。”
果然又是不正经的,华阳瞪他:“除了我,还能是谁?”
陈敬宗:“那可说不准,也许是长公主府花园里的哪朵牡丹终于修炼成精了,又对我念念不忘,便化作你的样子前来相见。”
华阳刚要放下帘子,陈敬宗忽地挡住她的手,带着几分难辨真假的幽怨道:“不过一看到你这冷清清的眼,我就知道来的是长公主本尊。”
华阳:……
===第 157 章(陈敬宗最景仰的秦大将军...)
蓟镇是九边重镇之首, 辖区东起山海关西至居庸关,从东、北、西三面拱卫着京师重地,其重要不言而喻。
蓟镇治所蓟州城位于京城东偏北方向近四百里, 以圣驾的速度, 要走六七日。
八月中旬的天气正好,元祐帝时常下车,骑着他那匹枣红色的火麒麟活动筋骨。
华阳受弟弟邀请, 换了马装,骑着她毛发雪白的坐骑, 与陈廷鉴一左一右地陪在元祐帝身边。
陈廷鉴博览群书, 对各地风土民情了如指掌, 一路上元祐帝好奇什么, 他便能及时地讲解什么。
首辅大人处理政事时威严端重,此时“游山玩水”, 他便更像一位儒雅的文人墨客,谈吐间文采、风趣兼备。
每当他开口, 姐弟俩都会认真聆听,再齐齐露出心旷神怡的笑容。
陈敬宗虽然离得远,但也能看见官路中间老少三人相谈甚欢的情形。
黄昏安营扎寨,元祐帝叫人起了篝火,再派人去请姐姐、驸马、戚瑾。
白日他与阁老们相处的时间更长, 甚至五位阁老还轮流来帝驾上为他授课,这自然都是他的好先生的安排, 不肯让他虚度一路光阴。元祐帝也愿意配合,只是到了傍晚, 他不想再读书或听政,更想与姐姐姐夫、表哥闲聊。
华阳的长公主营帐离得近, 她也是最先到的,坐到弟弟左手边。
元祐帝想起来了,前两天驸马好像也都是跟着同卫所的将士们吃住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敢往姐姐的营帐凑,还是凑了却挨了姐姐的嫌弃。
华阳落座不久,戚瑾到了,穿着金吾前卫指挥使的绯色官服,火光跳跃,他面如冠玉。
元祐帝虽然更欣赏陈敬宗的真性情,但似戚瑾这样喜欢虚与委蛇的文官做派,元祐帝只是偶尔厌烦,大多时候也都能公允对待。做皇帝的,心情好的时候看谁都顺眼,不好的时候,即便亲母后亲姐姐,也能让元祐帝挑出一点毛病来,他要做的,便是尽量不让这些个人的喜好影响国事的处理。
见礼过后,戚瑾坐在了元祐帝右手边,中间还隔了一个空位。
元祐帝:“怎么坐那么远?离近点,方便说话。”
戚瑾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挪过来,这个位置,让他抬眸便能瞧见对面的华阳。
华阳面前摆着一张茶几,白瓷茶碗被火光映红,吸引了她的视线,却不知她此时的面容比跳跃的火焰更动人心弦。
戚瑾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问元祐帝:“下午空中飞过一排大雁,皇上可瞧见了?”
元祐帝:“嗯,可惜飞得太高,超过百丈了吧?不然还可以试试箭法。”
戚瑾:“皇上好眼力,这个射程,普通弓箭难以企及,弩./箭或可一试。”
远处传来守卫朝驸马行礼的声音,华阳抬起头,看到陈敬宗同样穿着绯色的正三品武官官袍大步走来,英俊绝对不输戚瑾什么,偏偏他一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上分别串着一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猎物。
元祐帝则颇为惊喜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驸马。
“臣拜见皇上。”手拿猎物,陈敬宗不是那么规矩地行礼道。
元祐帝笑道:“免礼,这是你白日打到的野味儿?”
陈敬宗道:“也没有特意去猎,骑马时瞥见草丛里有动静,运气好真打到两只,皇上若不叫臣,臣差点就要跟那边的将士们分吃了,可见还是您最有口福。”
华阳皱眉道:“皇上从未吃过这种烤物,肠胃会不会不适?”
元祐帝:“姐姐多虑了,朕也没有那么娇气。”
陈敬宗看看姐弟俩,一副不知该听谁的模样。
元祐帝率先对姐姐妥协了:“朕已经用过晚膳了,只吃两口尝尝味道。”
陈敬宗松了口气,隔着篝火将一只兔子抛给戚瑾,他绕到华阳左侧,板板正正地坐好,一言不发地烤起兔肉来。
火舌炙烤着已经洒过调料的兔肉,兔肉滋滋地冒着油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华阳沉默不语,元祐帝笑着问陈敬宗:“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吃这些野味儿?”
陈敬宗瞥眼隔壁端庄雍容的长公主,悄悄朝元祐帝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