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进都犹豫起来,此时难掩惴惴。
村里人讲究比较多,胡勇进知道隔壁村有位楚大师,但他上回没将楚千黎放眼里,只是被谈暮星拧出村去。现在想来,大师身边有保镖守,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我警告你!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现在就可以当场录音,别拿封建迷信那套忽悠人!”孔硕华将信将疑,他立刻掏出手机来,想威胁满嘴文言文的道袍少女。
楚千黎面对怒喝不为所动,风轻云淡道:“点香。”
谈暮星将手炉放在人群中的空地,他老老实实地将长长的香火布置好,一摸口袋才发现没有带火。三人都不抽烟,连打火机都无。
好在银隆村的人相当上道,他们极为熟悉流程,立刻有人取出打火机点燃,顺手还帮谈暮星调整手炉位置,将剩余的道具依次摆上。
谈暮星作为城里大少爷,他着实没想到身边人都会搞仪式,小声道:“谢谢……”
村里人对谈暮星极礼貌,忙不迭鞠躬回礼:“大师不客气不客气。”
谈暮星被扣上“大师“帽子,他瞬间心情更为复杂:“……”
孔硕华望着简单的法坛及点燃的香,他当即伸手叫人,皱眉道:“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在这里搞迷信,赶紧来人把这些都撤掉,开采现场不许弄这种东西!”
旁边人纠结许久,硬着头皮走上前,还没有触及手炉,就听到银隆村的人议论。
“这也敢随便摸?你们村儿还真没忌讳!”
“让他们碰,让他们碰,拦什么啊,倒霉的又不是我们……”
“非不信邪呗,管他呢!”
那人听到此话面露犹豫,他最终找个借口离开,谎称闹肚子想去厕所。
“胡勇进,你来搬。”孔硕华回头一看,他发现早不见人影,只得气急败坏地自己来,想要一脚踢翻地上的手炉。
楚千黎略一侧步,拦在孔硕华面前,她轻描淡写道:“孔硕华,现在停工还不晚,待到香火烧尽,必有磅礴大雨,三日之内巨石滚落,日后银隆山附近更是山体滑坡、伤亡众多……”
“胡说八道!”孔硕华气愤地踹翻手炉,“那我直接踢灭这香!”
圆滚滚的手炉滴溜溜地飞向一边,连炉内的香灰都凄惨地散一地,但点燃的长香却没有熄灭,仍然在慢慢地燃烧。
银隆村人看到此景皆愤愤,在旁边放声大骂孔硕华。
孔硕华见状,他原地跳几步,猛地将其踩灭,似乎这样才解恨,还洋洋得意地回头看道袍少女。
楚千黎不慌不忙,她长叹一声:“此山原名隐龙山,害怕喊破它的真名,这才改名银隆山,你这么做恐怕激怒龙威。”
孔硕华冷笑:“装,接着装,我今天非把你送派出所教育一番……”
下一秒,楚千黎猛地举起幢幡,她在空中摇晃一圈,高声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牛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1
孔硕华欲来捉楚千黎,骂道:“什么鬼……”
正值此时,晴空发出一声巨响,瞬间惊住在场众人。
没过多久,清澈的天空便聚集起离奇雨雾,犹如巨龙盘踞在林木之上,声势浩荡地威压下来。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这阵雷雨来得迅猛,就像在回应楚千黎的法咒!
飓风差点将遮阳棚直接掀翻,猛烈狂风让身着夏衣的人们浑身冷飕飕,紧接着就是倾盆暴雨,犹如决堤的瀑布,哗啦啦地往下流。
“下雨了!下雨了!”
“刚刚还是大晴天,没说今天会有雨……”
“好痛!这不是雨吧!?”
“这怎么还有雹子?隐龙怒了,隐龙怒了,我记得好多年前就有一回……”
开采现场的众人逃窜着躲雨,他们不敢聚集在遮阳棚下,又没法贸然地站在简易楼旁,唯恐暴雨大风将一切摧垮。
孔硕华等人猝不及防被浇成落汤鸡,一时竟不顾上呼风唤雨的楚千黎。
他们在空地上狼狈地找地方躲藏,却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在大自热的雷雨面前,人是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
谈暮星已经撑开伞,他护着楚千黎往外走,打算去找王萍会合。
楚千黎挥着道袍袖子,她冻得浑身打颤,呜咽道:“好冷好冷好冷,闪电打伞是不是有危险啊?”
“但还有冰雹,穿雨衣也危险……”谈暮星无奈道,“你搞得动静太大了。”
“这怎么能算我搞的?我就只知道会有雨,老天没跟我商量细节啊!”
这阵雷雨加冰雹就如巨龙过境,空中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就雨过天晴,只剩泥泞糟烂的现场。
灼灼烈日重新悬挂高空,没多久地面重归高温,仿佛暴雨只是一场梦。
村长等人还算有经验,他们见楚千黎做法就准备要跑,不像孔硕华被冰雹砸得晕头转向。
孔硕华现在浑身湿漉漉,他的衬衣难堪地黏在身上,锃光油亮的黑皮鞋也遍布烂泥,惶恐道:“刚刚那人呢?刚才的小姑娘在哪儿?”
混乱中,楚千黎早就不见踪影,银隆村的人自然不会作答。
少女少年就像银隆山的风雨,他们匆匆地赶来,转瞬就悄然退场,只留下一串警世之言。
孔硕华是坚定的唯物信徒,但此刻也有些脑袋发懵,他在开采现场监工许久,只见过小风小雨,从未见过电闪雷鸣,而且场面如此吓人!
他最清楚银隆山附近的天气,以前没有过此等怪异之象!
胡勇进早就吓破胆,颤声道:“……还要挖吗?”
“挖,就是巧合……”孔硕华咬牙道,他内心惊恐,却不愿示弱,“等地变干就继续……”
下一秒,有人着急忙慌地跑来,大声汇报道:“北边有石头滚下来了!还砸断好几棵树!”
“这得找人处理吧?不然会砸到人?”
“哎呀哎呀,这不是巨石滚落,根本没到三天啊,现在就砸下来,那大师话都说保守了……”
“……那是由于香炉被踢吧?”
周围人窃窃私语,神情都挺紧张。
磅礴大雨、巨石滚落后,那就是山体滑坡和伤亡惨重,任谁都不想倒霉地在现场中招。
孔硕华后背发寒,惊惧道:“闭嘴!那都是封建迷信!”
胡勇进怯懦地发声:“我看地面也干不了,不然等一天再说吧……”
孔硕华怒骂胡勇进的胆小,然而也没有固执己见。他现在心有余悸,完全是在强撑,突然就不敢冒险。
翌日,开采现场的水汽完全蒸发,孔硕华等人依旧无法开工。
第三日,现场是晴空高照的好日子,省内调查组及相关媒体记者闻讯赶来,开采现场瞬间就被外人包围,更没有机会开工。
按理说,村外人赶过来都需要时间,但有人传银隆山的龙王发威,还将当时的事绘声绘色地往外说,年少的小道士呼风唤雨,立刻引来大批感兴趣的记者。
银隆村顿时被舆论关注,吸引来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