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还是冬天, 山里没有蝉鸣鸟叫声。
夜空寂寥，呼啸的风声从他们耳边刮过，呼啦啦的作响。远处有别的游客在说话，洗手间那边也有陌生的交谈声传来。但眼下这一瞬, 林听和谢洄之都无心去注意旁人的动静, 他们一高一低对视, 陷入沉默。
半晌，林听才回神。
她怔楞地看着谢洄之，有点接不住话。远处的灯光随着风照过来，将他的面容清晰地勾勒在她眼底，她看到谢洄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 直白而坦诚。
“我…”林听紧张地抿了下唇角, “我可以说我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 谢洄之弯了下唇角, 问道，“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林听一顿, 想起自己上次说他的话。
他给自己的回答是——那我下次明显点。
想着, 她眼眸微微往上抬了抬，含糊地说，“比之前好像是明显了一点。”
谢洄之忍俊不禁。
风吹乱林听的头发, 他低眸注视着她, 在林听的余光下, 她看见谢洄之朝自己伸出手, 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脸颊肌肤，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
指尖的触感没有在脸颊停留很久, 可林听觉得, 她脸颊耳朵, 都有他留存下来的气息。
察觉到自己的细微变化，她眼眸微闪，呼吸变得更为紧张。
蓦地，谢洄之弯下腰，和她拉近距离，“林听。”
林听看着他的眼睛，“嗯。”
谢洄之凝望着她，和她平视，低声问：“既然我比之前明显了一点，你又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对你有意思。”
林听没出声。
他们的距离太近，谢洄之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在她双颊，让她思考的速度变慢。
好一会，林听才应了一声，“我没有你聪明。”
“……”谢洄之莞尔，“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听到这话，林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剧烈，她紧张地舔了下唇，缓慢地说，“…知道一点了。”
谢洄之挑眉，直勾勾盯着她，“然后呢？”
林听一下没反应过来，懵神问，“什么然后？”
谢洄之：“……”
他无奈笑笑，沉声问：“我能追你吗？”
林听忽然发现，谢洄之的声音很好听，甚至有点蛊人。她耳朵被他的声音影响，变得酥麻，嘴巴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不说话，谢洄之也不着急。
无声半晌，谢洄之正想出声告诉林听，她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林听率先开了口，“我好像找不到拒绝你的理由。”
谢洄之眉梢轻扬，嘴角噙着笑，“我的荣幸。”
林听眼眸微闪，望着他，“不过只是答应让你追。”
谢洄之眼眸里有笑意流转，语气格外温和，“我知道，”他停了停，看着林听说，“我暂时只是拿到了追求你的机会，能不能追到，看我自己的本事。”
林听：“…嗯。”
俩人刚说好，身后传来陌生人声音，“两位能让一让吗？”
林听侧眸，发现她和谢洄之挡路了。
俩人往旁边挪了挪，让对方过去。
人走后，林听不经意看到谢洄之看自己的眼神，稍微有点紧张。
她上下唇动了动，低声道：“我先去洗手间。”
“…好，”谢洄之说，“我到门口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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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帐篷处，许今语他们的游戏也玩累了，各自吃着零食刷着手机，格外安静。
许今语旁边还有个位置，林听和谢洄之说了声，便到她旁边坐下。
谢洄之看他躲自己的样子，了然于心地扬了扬眉。
新闻估测，流星雨在晚上十一点会来。
十点五十时，一群人坐在一起，仰头望着布满繁星点点的夜空。
看了会，孟晨玥感慨，“这儿的夜空好美啊，星星好多。”
林听：“是比学校多一点。”
许今语：“不止一点。”
三人动作一致地仰着头。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几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喻才俊冻得抱进手臂，“流星雨什么时候来呀？再不来我感觉自己要冻死了。”
郁程：“…你没那么快死。”
张天磊这周末没回家，和他们在一起。听到这话，他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你问问谢洄之。”
大家齐刷刷转头看向谢洄之。
谢洄之：“十分钟内应该会来。”
林听诧异，“这么准？”
谢洄之：“…新闻说的。”
林听哽住。
蓦地，谢洄之走到她旁边，“冷不冷？”
林听鼻尖被冻得通红，她扫了眼谢洄之身上的羽绒服，低声道：“还好。”
谢洄之扯了扯嘴角，在流星雨没到来之前，钻进帐篷里拿了件冲锋衣出来。
“披着吧，”他递给林听，“挡挡风。”
林听低眸看他抓着衣服的手指，鼓了鼓脸接过，“谢谢。”
谢洄之的衣服很大，大到能包住穿着羽绒服的林听。
冲锋衣好像真的有很强烈的挡风效果，即便它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厚实。林听披上后，明显觉得身体在变暖。
她正意外，听到谢洄之在她耳边说了句，“流星雨来了。”
十分钟内，流星雨如约而至。
林听猛地抬头，看向涌现出来的流星雨。
许今语惊呼，“大家快许愿。”
林听下意识握住双手，望着流星雨许愿。
怕错过流星雨，她愿望许得很快。睁开眼时，林听看到谢洄之在看自己。
俩人视线撞到一起，林听往夜空指了指，“还有。”
谢洄之和她并肩站着，“还能看一会。”
流星雨流动的速度不算快，他们能看好一会。
许过愿，林听拿出手机录视频。谢洄之看了眼，问，“要不要拍照？”
林听一怔，想起他在古观象台门口问自己的话，“你帮我拍？”
谢洄之：“嗯。”
林听：“你不是说你拍人不好看吗？”
谢洄之无奈，唇角往上翘了翘，瞧着林听，“给我个练习的机会？”
“……”
林听嘴上嘟囔“你怎么拿我练手”，手上动作却很诚实。
她把脖子上挂着的相机递给谢洄之，“尽量拍好看点。”
谢洄之：“我试试。”
漆黑夜空之下，流星雨像一闪而过的亮光，照亮着每一个人。
它在林听的身后。
在谢洄之按下快门键的那一刻，流星雨变得具体，变得真实。
谢洄之给林听拍了不少照片，有拍的好的，也有不好的。
如期而至的流星雨消失后，林听走到谢洄之旁边，拿着相机看照片。
她发现，谢洄之拍人确实一般。但今晚可能是有流星雨的原因，林听觉得自己被他拍的也挺好。
听到她的点评，谢洄之低眼，看着相机里的林听。
林听的长相和她的个性其实很不一样，她个性温柔坚韧，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沉稳。在长相方面，谢洄之第一次见她时，深觉她给他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林听是那种能激发你保护欲，甚至同情心的长相。她脸型圆润，却不是标准的圆脸，反倒像是柔和的鹅蛋脸。她鼻梁高挺，眉骨也相对较高，明眸善睐。
看了会照片，谢洄之把目光转到她脸上。
他发现，林听确实和她说的一样，没有那么上镜。眼前的她，比照片上是真的要好看很多。
注意到他眼神，林听有点儿不自在，“你看什么？”
谢洄之：“…看你。”
林听一顿，脸颊泛着红晕，小声提醒，“他们都在呢。”
闻声，谢洄之勾了勾唇，压着声音告诉她，“他们早就看出来了。”
“……”
林听自然知道许今语他们早就看出了谢洄之的心思，可看出是一回事，他们俩在他们面前过于明目张胆的暧昧，又是另一回事。
林听瞥谢洄之一眼，没有搭腔。
她低头，认真地观赏照片，准备挑几张不错的发朋友圈。
凌晨一点，失眠的骆尤刷出林听的朋友圈。
林听的朋友圈，对所有人都是公开的。她从来不会设置分组可见，也不会屏蔽任何人。因此，即便是把她气得牙痒痒的骆尤，也总能看到她更新的朋友圈内容。
林听朋友圈更新不算勤快，一年不超过十次。
因此，完全没有屏蔽任何人的必要。通常时候，她只有拍到特别喜欢的照片，才会更新。
看着照片里的林听，以及她身后的流星雨，骆尤脸色沉沉的。
他一张张点开，在最后一张时，发现一角拍到的陌生手臂。手臂高于林听肩膀，像是男生的。
骆尤神色微顿，直接关了手机。
林听没有注意到发出的九宫格照片拍到了谢洄之手臂，最后一张，她是发的手机自拍，像素没有那么清晰。
她看着勉强可以，就和相机里的八张照片凑了凑发出。
刚发出不到一会，林听收到不少点赞评论。
大家只听说今晚有流星雨，却不知道哪儿能看。
林听一一回复同学朋友，告诉他们今晚流星雨的观测点后，收到谢洄之的消息。
刚刚流星雨结束后，大家便散了。
四个男生轮流守夜，林听她们三个女生睡大帐篷。
谢洄之：【帐篷里冷不冷？】
林听：【不冷。】
她刚刚洗漱回来就没看见谢洄之，不太确定上半年是他和郁程，还是张天磊和喻才俊。
想着，林听问了句：【你是上半夜在外面吗？】
谢洄之：【嗯。】
林听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会，看向旁边两位还在玩手机的人，“我出去一下。”
许今语从手机上挪开眼看她，“要不要陪？”
“不用，”林听一笑，“我不去洗手间。”
钻出帐篷，林听一眼便看到坐在折叠椅上的谢洄之。
她张望一圈，朝他走近，“郁程呢？”
听到她的声音，谢洄之抬起眼望着她，目光灼灼。
一点多，夜空中的星星好像又多了点。林听发觉，谢洄之看自己的眼眸，似乎浸染了点点星光。
他的眼瞳在发光。
好一会，谢洄之才出声，“怎么出来了？失眠？”
林听沉默数秒，含糊，“有一点。”
谢洄之点头，把椅子上的毛毯递给她，“我让郁程先去眯一会。”
他上午睡了午觉，精神还不错。
林听轻眨了下眼，扭头看他，“冷吗？”
谢洄之偏头，意有所指，“刚刚有点，现在不了。”
“……”
林听微窘，慢吞吞地哦了声。
谢洄之盯着她侧脸轮廓，无声地弯了弯眼睛。
俩人呆呆坐了会，望着深夜繁星。
刚出来时，林听其实有点冷。可和谢洄之坐了会，她反倒觉得暖和了。
安静片刻，林听听着旁边人清浅的呼吸声，抿了抿唇，“谢洄之。”
谢洄之：“嗯？”
林听没忍住问，“你喜欢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