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想把时间揉成碎片捧在我手心。”
杜康唱完这句歌词,酒吧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明天周六可以把我们一起出去玩,改成我们去约会吗?”
女人说完,又是一阵欢呼喝采声。
他坐在台上,眼神望着虚空,仿佛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岑鹭看了一会儿,等着他把这首歌唱到尾声,岑鹭转身离开了那里。
他好像担心得太多了。
杜康不会缺爱他的人,也不会缺朋友送他回家。
甚至他也没有和女朋友吵架。
说不定他今晚都不回家。
岑鹭走在人民路上,他搓了搓自己的脸。
要清醒一点啊!
岑鹭没有急,慢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山上走。
这时天已经黑尽了,出了古城西门,西景线上的这一段路都亮起了路灯。
但是路灯隔得特别远,只是勉强能看清道路。
而且道路两边没有店铺民居的地方都是些杂树杂草,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岑鹭有点害怕,所以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盘了很多遍的小说。
那些狗血故事他都听腻了,独独一路向西的声音听了好几年都听不腻。
听到一路向西的轻笑,岑鹭突然想起刚才杜康的歌声。
他唱歌时候的声音有点像一路向西。
真好听,让人心动,岑鹭想。
可是人就是应该跟美好的东西保持距离。
因为这世界上大多数的美好都源自于自己的内心。
离得近了,自己的内心就被影响了,就不美好了。
岑鹭盯着自己的影子随着路灯跑来跑去,突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杜康。
他清了清嗓子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来了吗?来唱歌给你听啊。”
杜康正经说话的时候跟深情唱歌时完全不同。
跟一路向西也不同。
“对不起啊,我不过去了,刚接了一个单子,要赶单,抱歉。”
然而,像是跟他做对似的,他刚一说完,一辆大货车从西景线上驶过,司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按了一个长长的喇叭。
“那个,我出来买东西来了,马上回去了。”
“你刚刚来了吧?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杜康有点想笑,要不是听到他这画蛇添足的解释,杜康真要以为他没出来了。
他刚刚明明看到了岑鹭站在门口。
岑鹭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发现的,但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岑鹭说道:“不好意思,因为人太多了,不太习惯那种场合,所以就回去了。”
“你唱得很好听。”
他说完对面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旁边又一辆车按了喇叭才像是把杜康惊醒似的。
杜康说道:“你到哪儿了,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吃个夜宵吧。”
“不用了,我马上到了,我就是出来吹吹风。”
“真得回去赶稿子。”
“好,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拜拜......”
岑鹭说完正好一阵风吹来。
风花雪月,好像也不能治愈他。
挂了电话他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到家。
他不喜欢晚上天黑了才回家。
那样会显得很孤独。
如果一早醒来就在家里待着,家里多多少少会有些生气,一直到躺在床上才会真正地安静下来。
可是如果晚上回来,打开灯看到冰冷的家的那一瞬间,孤独感就会像汹涌的潮水一样,占据他的一整颗心。
岑鹭决定开始改作息了。
晚上十点上床,睡不睡得着都必须躺着。
白天再开始画画。
反正他的粉丝人都很好,接下来的单子基本不会催他。
就这样,岑鹭再也没见过杜康半夜回家,但是杜康什么时候回家他都知道。
他躺在床上也根本没办法在十二点之前入睡。
所以他就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等着那一道摩托车的灯打在他的窗帘,然后想象杜康取下安全帽时手掌上爆起的青筋。
岑鹭都觉得自己猥琐。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知行合一”的人,心里想得再多,他也不会去做。
就这样捱了一个多星期,他终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早睡计划,继续每晚坐在床边画画。
但他没再打开窗帘,也没再每晚见到杜康,甚至两人也没再联系过。
岑鹭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差不多了。
然而他却并不想改变现状,他还能做什么呢?
回成都上班,也还是自己一个人,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孤独。
蹲在这个苍山脚下的角落,他至少还能听到隔壁寺里每日的晨钟暮鼓。
至少这是能让他安心的。
岑鹭慢慢把自己的心态放平稳,也渐渐习惯了这样躲在蜗牛壳里的日子。
原本以为这样安逸的日子能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然而十月很快来临,仿佛所有人都从一瞬间冒出来了似的。
院子里来了几个新人,很吵。
他们试图与岑鹭结交,他们来找过两次,岑鹭都礼貌回绝,他们就不来了,但依旧每天充满了活力。
岑鹭又一个星期都没出门。
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只要稍微有点声响他就睡不着。
于是他寻着对方的作息时间安排作息,发现那几个人每晚差不多一点多开始睡到第二天中午,然后就开始吵闹。
院子里,天台上,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好在十一黄金周很短。
几天后,几人离开,就像来时一样,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岑鹭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可他还没适应过来,新的麻烦又来了。
岑鹭已经习惯了一点左右入睡,早上八点起床。
对于他来说,这个作息时间还算不错。
谁知道,那群人一走,晚上他就突然会因为很恐怖的声音被吵醒,就像是有狗在他的头顶蹦迪一样。
一开始岑鹭以为是自己睡眠质量太差,所以产生了幻觉。
然而连续好几晚在三点多被吵醒之后,他才终于确定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楼上是真的有狗。
他的这个房间顶上是一个露台,转角才是其他的住户。
楼上只有一户,他们的位置很不错,阳台上就能直接看到洱海。
里面住的似乎是一对情侣。
之前他和他们相安无事,从来没有过交集,岑鹭也自认为自己没有得罪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在楼上遛狗。
不过为了不冤枉了人,岑鹭第二天还是先给杜康发了一个消息。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楼上是不是养了狗啊?”
“我连续好几天凌晨两三点听到楼上的狗跑来跑去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有点吓人。”
杜康的消息回得很快。
“两三点?”
“楼上是养了一条狗,两三点也太夸张了吧?”
岑鹭深表认同。
“对,我睡眠不太好,一被吵醒就睡不着了,麻烦你跟他们说说吧。”
“好。”杜康答应得很爽快。
没多久他把聊天截图发了过来。
确实是楼上的狗没错,但是他们居然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
但岑鹭也没太在意,毕竟一个对不起对于他来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要不再吵了,怎么都好。
如果不是岑鹭怕狗,他可能就会自己上去找他们了。
果然,那晚岑鹭就没再听到遛狗的声音。
谁知好景不长,不过才过了两天,岑鹭又在三点被吵醒了。
他不好意思再麻烦杜康,于是自己起床出门,准备上楼和对方理论。
活得久了真的什么人都能遇到。
但是这种大半夜在楼上遛狗的岑鹭还真是闻所未闻。
谁知他还没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杜康的声音。
岑鹭诧异,没想到杜康这么晚还没睡。
“你们干嘛,不是说了晚上不能遛狗吗?人家楼下有人呢,懂不懂尊重啊?”
岑鹭第一次听到杜康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他站在那儿没上去。
对方还不承认,说道:“我们又没让这狗跑,只是在这儿吹吹风而已。”
“还没跑,我在楼上都听到了,自己阴间时间别影响别人行吗?”
楼上那个男的脾气似乎很不好,他声音有些大,说道:“都说了没影响别人,人楼下都没说什么呢,你管那么多呢?”
“你吵吵什么啊?小点声。”杜康刻意压着声音,岑鹭也听出来了,他大概是怕吵着人。
那男人似乎并不知道杜康是房东的儿子,他反而声音更大声,说道:“我就说句话我就吵了,你可真有意思,你谁啊?”
“我谁,给你们三天时间搬走吧,会给你们一个月违约金。”
杜康语气冰冷说道:“我们这儿不允许养宠物,你们找个能养宠物的住处吧。”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他有些磕绊道:“你......你们之前又没规定不能养宠物,我们不遛狗了不行吗?”
“不行,现在开始规定不能养宠物了,走吧。”
说完他似乎转身就走了,只剩下楼上那户两个人骂骂咧咧的。
岑鹭没想到杜康那么刚,居然会直接将人赶走。
是因为自己吗?
不过感觉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岑鹭下楼后给杜康发了一条消息。
“刚才谢谢你,那个违约金我来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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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见钟情感觉进度有点快。
“我想把时间揉成碎片捧在我手心。”
“明天周六可以把我们一起出去玩,改成我们去约会吗?”
这两句是《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中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