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味道
夏矜买来的是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
其实是很普遍的款式, 但经过橱窗的时候,她一眼看中。
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进店问导购要了合适的尺码, 便拎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 她便在想象徐正则穿上的样子。
作为设计师, 她并不难想象那个画面,可就是很想亲眼看到他穿上。
因此连买下毛衣之后的逛街时间,都心不在焉。费思思和陶子君怎么会不了解,嫌弃地将她赶了回来。
否则按照以往惯例, 她们三个肯定还要去第二场的。
徐正则从后环着她,走得很慢。
夏矜却很着急, 一个劲儿地使力,拖着他朝主卧走。
“你走快点嘛。”催完又道,“不会是从玉澜别苑回来还去工作了吧?好吧好吧, 试完这件毛衣我就放你去睡觉。”
徐正则“嗯”了声, 问:“你呢, 晚上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察觉他有松动的意思, 夏矜立即逃出禁锢,扒拉着男人的小臂, 拖着他进了主卧,“我们去了一家新开的餐厅探店,吃完又去逛了街, 思思说打算明年出国去读一个研究生,桃子说她家好像也有为她准备婚事的打算了。对了!我们逛街的时候碰到几只特别可爱的人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打架, 我还拍了视频, 可好玩了, 给你看……”
夏矜说着找出手机,把自己拍到的画面给他看。
徐正则低垂下眼睫,注意力却只在她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十秒不到,再一次从后环住夏矜,下颌在她耳后轻轻蹭了蹭。
夏矜以为他还在看,视频播完,神采奕奕地问:“是不是很可爱?”
“嗯。”
“就在季驰他们家的商场里面,我问过工作人员了,这两周那儿都会有表演。你哪天休息,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好。”
徐正则目色柔和,头更低下来,没有预兆地,在夏矜侧脸亲了一下。
“这周末就可以。”
“好。”夏矜应完才又想起来,“周日是我生日。”
“嗯。我知道。”
“我得回家,我爸每年都要给我煮长寿面,下午和晚上还要和思思桃子她们聚。”
“我知道。”徐正则再次轻声说,“可以分给我一点时间吗?”
夏矜在他怀里转身:“当然,我和朋友们庆祝完生日会早点回家的。”
徐正则顿了下:“回家?”
“回这儿啊。”夏矜说,“你要等我哦。”
徐正则垂下了眼睫,定定地落在夏矜眼睛上。
“好。”他轻声说道。
夏矜已经着急得不得了了,干脆伸出手来,勾着他的领带扯松了,紧接着去解他的衬衣纽扣。
“你不试我帮你试了。”
徐正则半点没有反抗的意思,低声开口:“嗯。”
尾音传入夏矜耳中,她抬眸,倏地松手:“你居然这么乖?”
她后退半步,抱着毛衣:“你一定有阴谋。”
徐正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倦意在不知不觉间散了,唇角蕴着一丝浅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夏矜点头,下一秒,又左右晃晃脑袋。
“那你答应我……”她防备的姿态,“今晚要早点睡觉,我明早要去公司呢。”
“嗯。”徐正则语调温和,“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去楼下的房间睡。”
“那倒不用。”夏矜把毛衣丢过去,她对他的信赖程度非常,但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半遮着眼睛往外走,“快点换好,我去外面等你。”
没一分钟,徐正则换好走出来。
夏矜眼前一亮,绕着人来回各转了一圈。
她的设想分毫不差,这件米白色的毛衣徐正则穿着果然很合适。
仔细想想,除了西装、家居服和睡衣,夏矜还没有见过他穿其他款式的服装。
明明只是一件版型与设计都稀松平常的毛衣,她却好像看不够似的。
“要降温了,马上就可以穿了。”夏矜摸摸下巴,瞧着徐正则又灵光一现,“还缺一条搭配的长裤,鞋子也应该换更休闲风格的款式,外套的话,颜色搭配的大一和夹克都可以。不过你的衣柜里,除了西装,好像也没有其他类型的衣服,改天逛街,我顺便也给你看看吧。”
夏矜一口气说完,又毫不扭捏上前一步,伸手便抱住了徐正则的腰。
侧过脸,埋头在他胸膛蹭了蹭。
“好软好舒服。”
才抱了小半天,便打了个哈欠:“我们早点睡觉吧。”
夏矜本想着两人下飞机回家才洗过澡,大不了明早起床再冲澡,甚至想让徐正则穿着这件毛衣让她抱着睡。
他却还是进衣帽间去拿换洗衣物。
夏矜拍门进去,徐正则才刚脱下毛衣。
他人侧对着她的视线,抬手脱毛衣时鲨鱼线愈发紧实分明。
夏矜飞快捂住了眼睛,但没彻底忍住,自我欺骗,从指缝中看人家换衣服。
“我都困了,你明早再洗澡嘛。”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也越来越专注,不由落在他胸前粉色的小红豆上。
徐正则也没有再穿一件上衣,拿上衣物走过来。
“我很快就洗完。”
“中午回来都洗过了。”
“身上沾了味道。”
夏矜扑过去抱住人,一只手沿着腹肌往上,另一只手从侧腰向后,食指指尖停在男人腰窝边沿,打了个圈儿。
在徐正则身上这儿闻闻,那儿嗅嗅:“哪有,哪有,你快被雪松香腌入味了。”
“去玉澜北苑的时候,父亲请来的客人有人抽烟,在书房坐了很久,多少都沾了一些。”徐正则握住她乱动的手,哄道,“十分钟就好,你洗漱完先休息。”
见夏矜还是不愿意松手,又无奈地加了一句:“乖。”
这个词似乎具有魔力,夏矜眉眼弯弯地抬头:“那你再说一次,我就乖乖松手。”
“说什么?”徐正则问她。
夏矜挠他胸口:“你又装,又装又装!”
他笑出声来。
“我很快洗完,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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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周刚结束,Merveille还处于最忙碌的时间。
之后的几天,夏矜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听其他运营部与市场部收集到的关于这一季大秀上时尚圈各方评论家的反响。
徐正则同样很忙。
私人行程离开了近一周的时间,即便依旧在远程处理启明事务,仍耽搁和堆积了不少工作。
两人一同进入了加班常态化的阶段。
徐正则的时间当然相对更自由一些,往往都是他让司机将车停在Merveille楼下,去接夏矜下班。
基本上每天都是固定的八九点。
直到周五,才七点不到,徐正则就接到了夏矜的电话。
他当时正在听投资部汇报工作。
要来文字版汇报文件,让下属提前下班,便接通了夏矜的电话。
“你在忙吗?”
她情绪不太高。
“没有。”徐正则合上已经打开的文件,“怎么了?”
夏矜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还过来接我吗?过来的话我就在楼下等一会儿,不过来我就自己回去了。”
徐正则看了眼表,道:“我很快就到,降温了,不要下楼等,我到了之后给你发微信。”
“嗯。”
闷闷的一声。
徐正则没在电话里面问。
拿上了电脑,和还没有看完的几份文件,便驱车到Merveille。
司机将车停好,他才要给夏矜发消息,小郑指了下某个方向,提醒:“徐总,夏小姐好像就在那儿。”
徐正则望过去。
很好认。
秋冬季节大部分深色系着装的行人中,夏矜那一身浅色的毛衣与裙子十分瞩目。
她今早出门前,特意卷了长发,化了精致的妆,连挑选穿搭与配饰的时间,都比平常多了一倍。
说是今天Merveille有设计部的重要创意会。
早晨出门前还很期待的样子。
徐正则推门下车,很容易就发觉,十米外的人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
穿着一身怕灰怕污渍的衣服,手里拎着一只小Kelly包,却站在道沿边的推着小车的烤红薯摊前,弯腰观察炉子火候。
徐正则走近时,听到她声音清甜地问:“还没有好吗阿姨?”
“差不多了!阿姨这就给你拿,要多大的?”
夏矜说:“要最甜的。”
“你放心。”老板乐滋滋取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薯,“保甜,不甜不要钱!”
“这可是阿姨你说的。”夏矜有来有往地回,“等会儿不甜我真的来找您退钱。”
徐正则脚步停下来,听着她与老板的交流,不由笑了出来。
夏矜付了钱,接过热腾腾的烤红薯转身时,才看到徐正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你到啦!”她笑了下,小步走过来,“我买了烤红薯,分给你吃。”
徐正则抬手解西服纽扣:“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夏矜伸手去挽他的胳膊:“我闻见同事买的烤红薯香味了,好馋,他们说楼下就有,我就提前下来了。”
“冷不冷?”徐正则把外套脱下披在夏矜肩上,“我记得你早晨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大衣,怎么只剩下毛衣了。”
“弄脏了,感觉也不是特别冷,我就直接下来了。”
徐正则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见夏矜已经剥开红薯的外皮,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冒着热气的金黄色果肉,便又问:“怎么弄脏的?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夏矜摇摇头,第一口的烤红薯没有自己吃,却先将勺子递到了他嘴边:“你尝尝甜不甜。”
“你吃吧。”
夏矜不肯,趁榻开口说话张嘴时,攻其不备喂了过去。
“甜不甜?”
“……嗯。”
阿姨只给了一个勺子,夏矜也没回去再要,又挖了一小块尝:“是还挺甜。”
徐正则这才问:“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你好像不太开心。”
夏矜没有立即回答:“我今天想吃小吃。”
“什么小吃?我让小郑去买。”
“不用那么麻烦。”夏矜往前面指了下,“走十分钟左右,就有一条小吃街。”
眨眨眼看徐正则:“你陪我去。”
“好。”
夏矜高兴了一些,伸手摸摸他只穿了衬衣的小臂:“冷不冷啊?”
“还好。”
“那我们买了带回家去吃。”夏矜一边吃烤红薯一边数,“想要吃冷面炸串钵钵鸡,还有烤面筋烤苕皮和麻辣烫。”
瞧了一眼自己手上那么大一块烤红薯,当即决定给徐正则分了一大半:“都给你吃。”
他看穿似的,整个都接过去。
夏矜笑了起来:“好体贴哦徐正则。”
他把烤红薯装进袋子,拎在一只手上,空出的一只,来牵夏矜。
也没有继续抓着她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不放。
“拿手上要不了多久就冷了,我先去放车上,再一起去那条小吃街?”
夏矜点点头。
她的确就是闻着烤红薯的香味馋,但吃了几口过了瘾,兴致就立马没了。
指不定等会儿又会想吃几口。
这毛病被爸妈没有少说过。
她看着徐正则去车上放好过来,才又问:“这样车上不会留下味道吗?”
又一想那些重口味的小吃等下拿回来,气味会更大、
“算了,还是吃完回去吧。”
“明天送去清洗就好了。”徐正则牵住她的手,“走吧,去买你想吃的。”
三言两语便打消了夏矜的忧愁。
那条小吃街不算热门,前来的人不多。
夏矜之前去过一次,只记得有一家的麻辣烫很好吃。
找寻的路上,沿途买了份烤苕皮。
老板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辣椒,夏矜这样能够吃辣的人都有些受不了,经过一家商店,徐正则进去买了瓶水,拧开递给她。
刚好这时,不知道哪家小店,将积攒的厨余垃圾运出来。
经过他们身边时,推车的人踩到一块不知道谁丢弃的果皮,脚下一打滑,差点摔倒。
幸好徐正则反应快,及时扶了一把。
有惊无险。
“谢谢你啊。”推车的小哥诚心道谢,“没把你们身上弄脏吧?”
“没有。”夏矜说。
等人走了,上下检查了一遍徐正则衣着:“还好没弄脏,走吧走吧,那家店就在前面。”
这种小吃街,卫生条件自然不比米其林三星餐厅。
进来的时候,徐正则似乎并不觉得嫌弃。
但刚说完那句,往前走了两步,夏矜却发现他没有跟上。
回头时,瞧见他微微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夏矜走回两步:“怎么了?”
“没什么。”徐正则很快恢复正常,道,“走吧。”
“哦。”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位运送厨余垃圾的小哥出来的店。
是一家黄焖鸡小店。
“怎么了?”
“没事。”徐正则还是那句话,神情如常,“走吧。”
夏矜便没有再问。
她买到了自己最想要的麻辣烫,打包了一份。
还不等回车上,就说:“这家很好吃的,等回家了我们一起吃——对了,你不吃动物内脏的话,是只是丽嘉不吃这些东西,还是一起做的菜里面混了内脏就都不吃?”
“只是不吃它们。”徐正则道。
“那就好。”夏矜笑了下,“我还在想刚才忘了给你单独点一份不加毛肚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了。”
他们已经快要走出去,徐正则正要给司机打电话,让直接把车开过来。
夏矜碰了碰他手背,转头时,看见她有些焦急地样子:“快帮我拿一下、”
他接过她手里所有东西。
夏矜只留下了刚才半路买的水。
还剩大半瓶。
这会儿也没吃什么辣的食物,她却拧开瓶盖,吨吨吨把剩下的全喝完了。
徐正则正要询问,余光中看见路边的垃圾桶旁,一位身影佝偻的老人,在翻找里面的饮料瓶。
他们正要经过那儿,夏矜加快几步跑过去,把喝空了的瓶子,递给了老人撑开的袋子里。
很快回来。
“走吧。”
徐正则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唇角微弯:“走吧。”
他实在拎了太多东西,西装虽然在她身上,却依然衬衣领带整洁妥帖,和手中的炸串麻辣烫太不匹配。
夏矜饶有兴致地看了好几眼,接过几样拎在自己手里。
“虽然还没有吃,但我的心情已经好很多啦。”
她这是有倾诉的意思。
拎着七十几块钱买来的各类小吃,坐上车时,夏矜才说:“我今天和同事吵了一架。”
“开会的时候吵架了?”徐正则抽了张酒精湿巾擦手,温声询问,“因为什么?”
夏矜看着他的动作,慢吞吞地说:“开会的时候意见不合,就吵起来了。”
“这样很正常,会议上各抒己见,难免会因为意见相左而发生争论,只是因为这样不开心?”
他猜对了。
当然不止这些。
“和总部线上会议,决定明年一个特别系列的主题,之前在巴黎和伦敦,去参加时装秀的设计师已经都初步讨论过了,今天的会议是决定到底选择哪一个。大家一致决定选择婚纱,有个同事会议上说了一句婚纱是每个女孩的梦想,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我就和他吵了一架——”夏矜见他擦完手,扔掉了湿巾,不禁问,“怎么擦这么久?你手又没有沾上油渍。”
“不是,只是有味道而已。”徐正则听夏矜说起来的时候,一直在擦手,但视线却一直在看她的眼睛,“对方是不是还说什么了?”
夏矜一说这个更生气:“他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莫名其妙看我一眼,还阴阳怪气地说,‘是吧,夏矜,你应该深有体会’,我深有体会什么啊,而且像‘婚纱是每个女孩的梦想’这种垃圾广告词都已经老得掉牙了,快成老古董了。凭什么总是给女孩子灌输这种想法,婚纱再怎么漂亮,它都只是一件服饰,服饰的作用只是发挥它们在不同场合的功能,一件衣服而已,凭什么就要和女生的梦想挂钩?”
“最终结果呢?”
“设计部男的多,只有两个女同事和我同一阵营,最后总监打圆场,不了了之了。”
夏矜声音低了一些:“每次和那个同事说话就好影响心情,他是个gay,从在圣马丁念书,到之后工作,遇见的好多男同性恋都厌女,每次跟他们共事都会烦死人。”
她还没有讲完:“刚才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几句,又开始说什么‘劳斯莱斯来接你了徐太太’,婚礼我没有邀请他,之前出差前,他居然还当面问我为什么不邀请他。”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心里没数吗?”
徐正则轻轻勾了下唇角,见她无意识揉了下侧颈,叫司机把挡板升起来,又把后座座椅中间的扶手也挪开,揽了下夏矜的肩,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抬手给她按肩膀。
夏矜还没有发泄完:“我都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不要喊我徐太太了,他还是不改!”
说完又低声嘀咕:“我跟你说了一次,都没有解释,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被别人那样喊。”
自己小声说完,仰头看徐正则,竟脱口而出直白的一句:“好喜欢你啊。”
徐正则愣了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这句话。
却只有此刻,是一个完全私密的环境。
徐正则指腹停在她颈侧。
不曾回应,夏矜已经道:“你低一下头。”
他照做。
低下去的瞬间,她也抬起身来,在他唇角印了个吻。
夏矜重新枕回他腿面。
抬眸不解道:“怎么这个角度,你还这么帅啊,有没有天理。”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才生气的样子了。
徐正则唇角弯了下,垂眸问她手上力度是否合适,得到答案才继续揉着。
语调也低低的,很温柔:“传统如此,他们习惯于将女性置于他者化的境地,以使自己占据主体地位,从而以审视的目光看待、评价、命令。语言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在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时期,人很容易被所处的环境影响。至于一个人的想法——不是思想家与革命家的话,很难改变他人的思想。”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不理那个人?“
“嗯,仅保持必要的工作交流即可。”徐正则在她肩颈最容易疲惫的位置按着,“他不值得你耗费情绪和精力,影响心情很不划算。”
“那称呼呢,要怎么办?”夏矜仰头看他,“换成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徐正则想了想,道:“明确向他表明不喜欢这个称呼,如果之后对方还是我行我素,那么我可能会选择在听到之后不搭理,直到听到正常的称谓。”
夏矜“唔”了声,小声:“那我试试。”
徐正则在她眉心按了一下,有点儿调侃的意思:“为了这种事情不开心,下楼连大衣都忘了穿?”
“哪有。我是真的弄脏了。”夏矜身体动了动,不太好意思似的,侧过来朝向徐正则,脸埋起来才说,“不过是因为被他气到,回办公室不小心把咖啡洒了才弄脏的。”
徐正则笑了下,过了会儿,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他又开口:“如果觉得在别人公司不开心的话,成立独立品牌的事,也不是不可以提前提上日程。”
夏矜躺回来,看他:“后天过了生日,我才整整二十四岁。”
“怎么了?”
夏矜长叹一声:“我怕我还做不好。”
见状,徐正则也没有继续说那件事:“不着急。不过如果在Merveille待得不开心的话,那也可以考虑换一家品牌,在自立门户之前,多积累经验,看看不同的品牌经营模式的差异,会很有帮助。”
夏矜点头,突发奇想地问:“你创立启明之前,也去了很多投资公司吗?”
“只有一家。”
“我记得启明是在你大三时候成立的,是不是在读书的时候就在外面兼职?那第一桶金呢?我看到很多厉害的公司创始人都会在自传里写第一桶金挣了好多钱。”
“大二实习的时候,去了一家业内很出名的投资公司。不过第一桶金……”徐正则一下一下地顺她的长发,轻声说,“其实是很小的时候。”
“小时候你就出去打工了?”
“不是。”徐正则语气云淡风轻,“是捡垃圾挣的,挣了五毛钱,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