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1)

执玉伴兰时 柏坞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如今太子亲手斩断了他们的指望,断了文家根基, 亲手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像是做了个圈套等着他们铤而走险一样。

  太子殿下没什么不能同兰时讲的,“是,老人家深谋远虑,事事洞若观火,文家子弟所作所为他都心里有数,明知于法不容, 还是承担下来, 他把自己留作把柄, 等着我长大成人拿他立威,我确实是要拿他,却不想如他所愿。”

  这便是太子,看似六亲不认,学帝王策走君子道。

  看似无所不用其极,内里方正。

  “我明白。”兰时站起身来,左手握成拳,锤了锤自己的右肩头,这是北境军中最高级别的敬意,“北境军愿意追随的便是这样的储君。”

  她亦然。

  提到文太傅,太子殿下说得再是云淡风轻,心底也不可能真的心无波澜。

  誉满天下的文太傅,从未授课给太子殿下,谁能想到,他教给自己嫡亲外孙的第一课,是拿自己的名声性命为代价,为他立威。教他帝王权衡,为君,必定是孤家寡人,便是自己的至亲,也可利用殆尽。

  第一课亦是最后一课。

  行差踏错是要付出代价,触发律法也该伏法,所以太子殿下带人拿了自己的外祖父。

  未曾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便是太子殿下对自己外祖父这堂课的作答。

  他不愿意走文太傅期许的那条孤寡之路,从前外祖父自己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没给过他教导,如今现在醒悟过来想传授,也得看他还要不要。

  太子殿下看向不住对自己表忠诚的兰时,这个人虽然如今对他百般推拒,可她从来没想让他自己去走那条路。

  这个人啊,穷尽一生之后还能坚定地选择守着北境,忠于他这位储君。

  如何能让人放手。

  兰时活着,他便求一个花好月圆,若是——

  太子殿下拒绝去想那个若是,他此生,一定能护着兰时好好活着。

  “我知道,姜家满门忠烈,忠君爱国,不用你一遍又一遍的同我保证,我都信。”

  兰时说的,他都信。

  “所以北境军的小姜帅,夜深了,先过来睡吧。”

  太子殿下拍了拍床榻。

  随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头也不回精准预判兰时的动作,“时辰不早了,不必送了。”

  兰时坚持将太子殿下送到门口,临关门时扯住了太子殿下的衣袖,“殿下,我的伤要好了,明日我想进宫。”

  掐着时辰算,那突厥和谈队伍应当快来了,有些事,他想准备准备。

  “好。”

  兰时顺杆爬,“我还想见见文太傅和枢密使。”

  “好。”除却兰时嫁旁人,太子殿下有求必应。

  一轮弯月在上,寒风卷过,院内树木,随风作响,二人一齐抬眼看去,竟然落了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

  “该吃锅子了。”二人异口同声。

  兰时是真心想吃,太子殿下是想到兰时会喜欢。

  不由又对视。

  太子殿下深觉不能浪费这个机会,趁机将真心揉进寒暄里,用自己那包扎好的手握了握兰时的手。

  “执玉请小先锋爱护自己,可莫要再受伤了,天下的锅子都随你吃。”

  太子殿下替兰时关好了门,也并没有离开,站在不远处,看着兰时的身影被烛火映在窗上。

  他虽然嘴上同兰时说得孟浪,但其实他替兰时拔剑换衣时,心底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他只注意到了兰时身上的伤,当时焦急担忧惊惧,只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今朝同淋雪,愿能共白头。

  兰时屋里的灯熄了,太子殿下修长的手指沿着方才兰时的身影映过的地方,细细描摹。

  “好梦,阿宛。”只动了动嘴,并未出声。

  小先锋耳尖,太子殿下不敢出声语,恐惊梦中人。

  “你说句话呀明薇,可有受伤?”陛下唯恐自己声音不够大,不能让皇后深切体会他的心焦。

  “陛下!”饶是皇后娘娘天生神力,也是费了三成功夫才从陛下这双臂膀的半包围中解脱出来。

  先挥手遣退了殿内侍从才转而对着陛下惆怅道:“臣妾无事。”

  “胡说!”陛下抢下话头,重新抓住皇后娘娘的双肩,“遇刺这么大的事,就算身上没伤,心底也是不安的。”

  皇帝陛下正气凛然,“朕今夜,一定陪在梓潼身边,不会让梓潼从噩梦中惊醒。”

  皇后娘娘的嫌弃许是太过不着痕迹,并未传到陛下眼中。

  陛下将皇后小心翼翼扶到榻上,帝王端起威严,一片肃杀之气,“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明日必有定论,连朕的皇后都敢行刺,抓住嫌犯,定是谋逆论处!”

  陛下在文德殿批奏表时,听闻皇后今日外出礼佛归途中遇刺这一消息,朱笔当即就狠狠地在奏表上狠狠地添了一笔。

  眼前一黑,心也差点跳到喉咙口,又听胡安说,皇后无恙才慢慢平复下来。

  当即便提着灯赶往仁明殿。

  两盏茶的路强行被陛下压在了一刻钟,赶到仁明殿时气喘吁吁。

  看到皇后没事人一样在殿里喝甜酪才稍稍放心了些。

  幸亏皇后是武将家的女儿见过风浪,皇帝陛下十分后怕,握着皇后的手放到自己膝上,“梓潼啊,朕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庆幸你出自卫国公府。”

  听说宫人说,今天行刺皇后銮驾的是一伙不要命的,专挑要害攻击,皇后带出去的侍卫,大半都负伤了。

  皇后娘娘将另一只手按在陛下手上,“陛下,臣妾也庆幸自己是出自卫国公府的,但臣妾今日更庆幸有个传扬武道的侄女。”

  “此话怎讲?”

  皇后娘娘长话短说,“臣妾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臣妾这殿里已经满殿皆兵,对上那伙匪徒,根本没用到臣妾出手,臣妾的婢女便将臣妾护住了。”

  还好生生地一路护回了宫里。

  也是因为这,她自回程便一直沉浸在教出兰时这优秀晚辈的自豪中,并没有什么被行刺的后怕。

  “啊,当奖,都奖都奖。”陛下小心翼翼地想岔开这个话头。

  皇后娘娘握着陛下的手陡然发力,捏得陛下面色微微发紫,陛下强自忍住,不敢呼痛。

  皇后娘娘急道:“对了陛下,臣妾听闻执玉今日也遇刺,着人去别庄询问,结果至今还未有回音。”

  这是太子这一个月里第二次遇刺了!

  谁如此胆大包天三番两次行刺当朝储君,这是要造反吗?

  “噢。”皇帝陛下不甚在意,“今日那一批,是朕找人假扮的。”

  太子之前闹了好大的阵仗,如今全京城都知卫国公府的嫡女会是未来的太子妃,结果他问起来,太子委委屈屈地回了句来日方长。

  儿子不济,已经连累他独宿许久,那他这个做爹的怎能坐视不理,只得想个法子帮帮他。

  他着人朝太子射了两箭,轻微擦伤,能出血,不伤人。

  苦肉计嘛,是要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