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执玉伴兰时 柏坞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傲地很,毕竟上头那个,是他的太子表哥。

  可太子的心绪全不在这上头,他昨晚又做梦了。

  与上次不同,此次不是看不清面容,而是兰时,真真切切的让他看清楚就是兰时。

  太子妃甄选,兰时也在,一众贵女聚在一起,可他只看见了兰时。她着淡紫色的直袖褙子,同色系的三裥裙。于园中亭亭玉立,彼时木槿满园盛放,难及兰时三分颜色。

  太子其实并不喜欢三裥裙,他总觉得那裙子限制行走,越发显得女子小家子气,可这裙子穿在兰时身上,却并无任何不妥,动静皆宜,宜喜宜嗔。

  等他醒了,仍旧记得那裙子的样子,褶皱纹理,乃至裙摆上闪着细光翩然欲飞的蝴蝶。

  在他脑海中都格外清晰。

  在他梦中,兰时成了他的太子妃,远在北境的卫国公,拿出了北境军半数兵权做嫁妆。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可他觉得梦里的自己并不开心。

  还不待他细看兰时的表情,他便醒了,也无从探知兰时是否同他一样。

  梦里的种种细节都太过真实,真实到他觉得那便是未来。

  娶兰时,这事他之前从没想过。

  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他都从没想过她会嫁人。

  如今这么一琢磨,兰时已然十六了,放在一般官宦人家,也的确到了议亲的年纪。

  “殿下。”下首的刑部尚书代呈罪状,心里也发虚,一头是沈相,一头是太子,这两头都不好开罪。

  但还是硬着头皮稳住声线,尽量公事公办道:“文振对其罪状供认不讳,按律应刺配登州,但顾念未出人命。”

  刑部尚书话未说完,便被太子殿下打断:“不必念及,大凉律法完备,按律处置便是,此案竟兴师动众,劳动六部,也不必缓办,即可施行,不许任何人求情。”

  若不是兰时,那沈初霁必定是要出事的,若是兰时避不过,那今日兰时焉有命在。

  文家清白之家,出了这等草菅人命之徒,还想被顾及,这是藐视律法。

  若此后人人都觉沾亲带故便可效法此子,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堂下的文振没料到这番变故,听到太子殿下的话,登时傻在堂上,反应过来后不顾一切往太子脚边扑,涕泗横流的模样真是没半点世家子弟的风度气概,竟还不如那章台走马的沈初霁。

  口不择言地径直朝向太子殿下哭求,“表哥,我可是您的表弟,您可不能不救我啊。”

  太子眼一横,气势骇人,“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你凭什么能逃脱,文家清白累世,便教出这般子弟吗?”

  “表哥,祖母说你定是会救我的表哥,姑姑在事时最疼的便是我了,表哥,你想让姑母在天,唔,唔唔!”

  太子身旁的内侍官即刻着人把他嘴堵了拖下去。

  刑部尚书见识太子殿下决断,心生敬意之余赶忙告罪退下,得了太子殿下准话,可得紧赶着将这事办了。

  不若等文太傅闻讯赶来,或许又是一番变故。

  太子殿下虽是铁面无情,但也并没有六亲不认,对于这个外家,他还是想看在外祖父和母妃的面上拉一把,沉声吩咐道:“常保,奉孤的令去文府问责,好好的儿郎长于内宅妇人之手,荒唐成什么样子了。差人去兖州接外祖父回来镇家安宅。”

  三位舅父在朝堂如何此先不论,若是文家不想因此断送,还是得有个明白人理事。

  作者有话说:

  皇后:这还是我的不对了?

8 ? 笳声

  ◎兰时她,想家了◎

  太子殿下的训诫,自然是没人敢不听的,但那是文府,太子外祖家。

  常保回来时,形容狼狈,鲜红的内侍服上被抓出好几道印子。

  旁的人他都能挡回去,可当时扑过来的是文老夫人。

  虽说这续弦老夫人并非太子亲外祖母,但到底是文家长辈,躲了没躲开。

  “越发不成样子了。”太子殿下按了按眉心,转而问起,“今日兰时来过没有。”

  常保在一旁,头比方才压得还低,声音细小而清晰,“姜娘子还未过来,许是在仁明殿被绊住脚了。”

  没来?

  太子殿下的脸色比方才还差,这是在与他赌气么?

  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不来便不来,他堂堂太子自然不与一个小娘子计较。

  他心里暗暗记着时间。

  又过了八日,小娘子姜兰时一步也未曾踏入东宫,连他平日去仁明殿请安都不曾见到兰时的面。

  第九日,是太子殿下难得的休沐日。

  太子殿下早早便起来了,于镜前收拾齐整,月白滚云纹交领衫外罩天蓝绫罗对襟衫,如魏晋名士,举手投足之间潇洒风流。

  只这名士虽面如冠玉,高挑俊雅,但奈何神色不虞,给人戾气丛生之感。

  一旁给太子殿下整理衣饰的常保,呼吸放得极轻极缓。

  轻手轻脚地给太子殿下佩好了玉。

  迅速隐在太子殿下身后,尽量当自己是个会动的死物。

  太子殿下双手一背,大步向外,低声恨道:“今日孤倒要看看她还躲不躲!”

  太子殿下也并非睚眦必报到时时在意兰时后来未曾寻他的事。

  只是这人虽未来,却夜夜入梦,发生过的,未发生过的,高兴的,悲伤的,竟然通通都是姜兰时。

  太子殿下安慰自己,今日见一见,或许便不会如此了,定是因为他前次那句话太过严厉,将她吓到了,而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

  没错就是这般。

  太子殿下这么想着,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常保小心觑着太子殿下的脸色,看他不像方才那般杀气腾腾,才斗胆开口劝道:“殿下令姜娘子温书,那姜娘子哪有不听的,娘子自幼便最听太子殿下的话,绝不会与殿下赌气,更不会与殿下生嫌隙。”

  果不其然,太子殿下脸色又好了几分。

  常保更是舒了一口气,虽然殿下并不苛待宫人,处事更是公正,他依然为了摸对了主子的脉而高兴。

  谁不想让自己多张保命符呢。

  才踏进仁明殿,便有一阵胡笳声破空传来。

  是《胡笳十八拍》。

  不同于原曲中的哀怨之色,这一曲中,透着战马嘶鸣和杀伐之意,还隐隐带着些茫然无措。

  她有心事。

  太子殿下也不急于同皇后娘娘请安了,命常保留下,自己循着笳声而去。

  在偏殿院内,兰时闭目吹笳,不知有人过来。

  太子殿下轻声驻足,不再往前,眼前的兰时这身打扮,与他不谋而合。

  天蓝色褙子上绣着淡雅的小花,月牙白的百迭裙裙摆以同样的花来呼应,站在石榴树底下,亭亭玉立,格外清新自然。

  石榴树挡住大部分日光,偶尔有光透过树影,斑驳落下,细碎点在兰时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色。

  明明是岁月静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