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1)

九州·黑暗之子 唐缺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开,离奇的变故就产生了。此前一直表情漠然有若僵尸的叶征鸿,突然之间圆睁双目,气喘如牛,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声,伸出手指直指前方,就好像青天白日见了鬼。

  围观者自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叶征鸿手指指向的地方,一个手捧花盆的青衣书生正在脚步轻快地从街旁走过。这个书生衣着朴素,相貌寻常,脸上透出几分呆气,正是那种到处都能见得到的呆板读书人形象。

  这个书生能有什么奇特之处?所有人都糊涂了。但叶征鸿的整张面孔都在巨大的惊吓中变形了,浑身像筛糠一样地抖动着,嘴角甚至无意识地流出了口涎。他的双眼怒睁,似乎是要把眼眶都胀裂,眼白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这一副表情把老仆人吓坏了。

  “老爷,您怎么了?”他走上前去,第二次试图搀扶住叶征鸿,“咱们回家去吧,别站在这儿了。”

  但叶征鸿第二次推开了老仆。他直直地瞪视着那个已经被吓坏了的书生,目光中仿佛能滴出血来。过了好一会儿,他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拼命抓扯着自己的须发,一缕缕保养良好的银发就这样被硬生生揪了下来。

  “他发疯了!”人们喊道,“那个老头发疯了!”

  是的,叶征鸿发疯了,但这并不是他疯狂的终点。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高速驶来,车夫拼命勒着拉车黑马的缰绳,嘴里大呼小叫着:“快躲开!马惊了!快躲开!”

  人们慌忙闪出一条道来。街中心只剩下了叶征鸿一个人,他仍旧在疯狂地嚎叫着,声音已经近乎嘶哑,鲜血从被扯伤的头皮上慢慢流下。马车已经靠得很近了,他却视若无睹。

  “老头儿,快躲开啊!”“老爷,快躲开啊!”车夫和老仆一齐发出绝望的喊叫。

  随着这两声喊叫,叶征鸿终于挪动了步子。但他并没有逃向路边,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坚决地、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向了飞奔的惊马。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后,他的身体飞了起来。

第四章

  入夜之后,岑旷在自己的小屋里整理着行李,但其实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她压根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虽然已经在人族社会混迹了一年多,她仍然没有化妆和佩戴首饰的习惯,不过那副天生丽质的美丽容颜走在街上反倒更能吸引目光。魅的凝聚往往会造就出特别出色的容貌,或者极端丑陋的畸形,岑旷幸运地赶上了前者。

  岑旷把几件衣服叠进包袱里,打好了结,似乎就无事可做了。只是在她的心里,她始终还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在叶空山身边已经一年多了,她从来没有听到对方谈及过他的家人,半个字都没有。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叶空山有着一个他并不爱的父亲,一个总与他针锋相对的哥哥,好像还有一个总是护着哥哥的母亲。他不提,不谈,却总有面对他们的时候。

  他一定有着很悲惨的童年吧?岑旷禁不住这样猜想。在她的面前,叶空山是一个高深莫测的智者,一个懒散却长于破案的捕快,一个牙尖嘴利的混球,一个似乎懂得所有事情的老师。她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被自己的亲哥哥如此轻蔑侮辱,还能展现出习以为常的神态。这是一个陌生的叶空山,一个她过去无法想象的叶空山。

  这原本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但她还是禁不住要去猜想叶空山过去的生活,并且这样的猜想一次次地刺痛了她的心。

  “你为什么不问我?”叶空山问。

  岑旷侧过头,看了叶空山一眼,没有回答。此时两人各自骑着一匹快马,正行走在宛州通往中州的官道上。从清晨出发之后,到现在已经是中午,几个对时中,两人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岑旷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却又始终不敢问出口。

  “是不是担心你想要问的问题刺激到我,让我伤心?”叶空山又问。

  岑旷很想摇摇头,但她天生不能说谎,迟疑了许久,只能开口回答:“是的。”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叶空山说,“前面有一家酒肆,我们歇歇吃点东西,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不然这一路你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岑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人跳下马,在那间简陋的路边酒肆里要了两碗面和一壶酒。岑旷刚吃了小半碗,叶空山已经风卷残云地连面带汤解决干净,然后连喝了三杯酒,脸上现出很满足的表情。

  “在我小时候,如果吃东西敢吃得那么快那么粗鲁,一定会被我家老太太揍的。”叶空山说,“而我哥哥不管吃快还是吃慢,都没有人会责备他。”

  “我可以想象。”岑旷回想起兄弟俩简短而含义丰富的对话,“那你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怎么说,你哥哥是九州神捕,你也是个很厉害的捕快,那你爹也一定不是寻常人等吧?”

  “我父亲曾经是个将军,后来因伤退休,在兵部领了个兵部侍郎的闲职,官居三品。”叶空山说,“叶征鸿这个名字你听说过没有?”

  “哇,那是你父亲?”岑旷吃惊不小,“当然听说过,现在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在说着他的故事呢,那可是一代名将啊!”

  叶空山嗤地一笑:“名将?那倒的确是。可惜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个冷漠威严、令人厌恶的老头子罢了。”

  于是岑旷第一次听叶空山讲述了他的童年。据他说,他出生时父亲还没有退休,每年里的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地带兵,征讨各种各样的叛逆和强盗,家中往往只有母亲和两兄弟在。一般而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一起成长,发生一些冲撞摩擦总是在所难免,但叶家兄弟的母亲却展现出极度偏袒其中某一方的态度。

  “凡是我和哥哥发生什么争执,母亲总是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斥骂我或者责打我,哪怕此事明明是叶寒秋理亏。”叶空山面无表情地回忆着,“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又哭又闹地抗议,到了后来,我发现这些全都无济于事,我母亲不可能有丝毫改变,也就不再抗争了。我至今还记得五岁那一年,我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于是偷偷把它养了起来。两天之后,我的哥哥发现了那只鸟,并且做出了一个不平凡的决定:他要把这只鸟烤来吃掉……”

  岑旷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他没能得逞,对吧?”

  “他比我大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