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岑旷有些畏惧,“我觉得……我多半不成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叶空山悠悠地说,“光靠读坊间小说是不可能真正了解人族的,你还得多去和活人打交道。”
岑旷勉强答应了,心里却始终惴惴不安。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独立办案的日子竟然真的来了,而且来得那么快,案子又是那么的奇怪。
十月五日上午,就在两人关于《天龙九州》的对话之后没多久,青石城发生了一起大案子。这起案子是如此的重大,以至于上司黄炯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悠着点,悠着点!”叶空山赶紧示意岑旷去倒茶,“你就算先急死了,对破案也毫无帮助,除了为你筹办丧仪将会大量浪费人力物力……”
“我要是死了,直接卷一床破席子扔到城北的乱坟岗里去,半点人手都不能浪费!”黄炯气哼哼地说。
“看来真是桩大案子了。”叶空山看着自己敬业的上司那如丧考妣的神情。
“昨天夜里,青石城的官库被抢了!”黄炯阴沉着脸说,“全体捕快放下一切案子,协助军方查案。”
“最烦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抢劫案。”叶空山伸了个懒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
不屑归不屑,官库被抢确实是大案中的大案。考虑到国家正在和越州的南蛮开战,战争时期抢劫官库那可就更是罪上加罪了。此事正在八百里加急报往帝都天启,皇帝的震怒几乎是必然的。所以在皇帝的咆哮写在圣旨上传回来之前,整座青石城都已经调动起来了。
兹事体大,纵然是叶空山这种脑后生反骨的货色,也必须全力以赴投入到案情中,虽然他的确不喜欢类似于抢劫这样的没什么新意的案子。
“那不过就是一堆枯燥乏味的机械重复而已,”他总是这么抱怨,“所要花费时间的全都是跑腿、问话之类完全体现不出智慧的无聊流程,用我这样的天才去干那种事完全是大材小用。”
当然,他的抱怨是无济于事的。青石城衙门里所有在编的捕快基本都被派出去侦查这起案子了,唯一一个可以不去的是岑旷,因为岑旷魅的身份较为特殊,到现在还没有获取正式编制,充其量算是见习捕快,甚至于连她腰间挂着的捕快腰牌都是假的,是叶空山用木头帮她做的,倒是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乱真。
但岑旷还是跟去了,因为不办案她也无事可做。如叶空山所言,这一类暴力抢劫的案子需要的就是按部就班顺着流程走,犯人必然会留下不少的蛛丝马迹,剩下的就是枯燥的盘查寻找了,毫无捷径可言。而劫犯打劫之后必然会尽全力逃跑或躲藏,所以要找到他们并把他们擒拿归案,需要的就是跑断腿和挖地三尺的功夫。
忙活了好几天,每天都是直到深夜才能休息。岑旷拖着疲倦的双腿回到她那间简陋的小屋,头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但第四天,也就是十月九日的早晨,她醒来后回到衙门,正看见叶空山在和黄炯激烈地争吵。
“这个狗屁抢劫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去查,何必多我这一个!”叶空山嗓门很大,“倒是这个新案子好玩得很,我老人家不出马,就凭你手下那群废物,只怕谁也查不出来!”
黄炯手下的废物们一个个从他们身边走过,投射出愤怒的目光,但叶空山视若无睹。黄炯静静地等待着叶空山嚷嚷完,皮笑肉不笑地说:“真的这么想查这个案子?可以,把你的腰牌交出来,从今天起,解除编制。然后你就可以自带干粮去查个够。我手下的阿猫阿狗多得要命,不缺你这一只。”
叶空山一下子软了下来:“算了,我还是继续服从您英明的领导吧……岑旷,过来!”
岑旷一头雾水地走过去,叶空山指着她对黄炯说:“既然现在抽调不出人手,就让她去试试看吧,总比完全没人查要好吧?”
黄炯想了想,点点头:“说得也是,反正她不在编制内,可以让她试一试。不过,你确定她的经验够了?”
“她的背后有我这个名师指点呢。”叶空山拍拍胸脯,“再说了,这不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么?如果不派她去,根本也派不出其他人手嘛。”
“那就让她去历练历练吧。不过你小子别借指导她的名义耍滑头偷懒,我会监督你的进度的。”黄炯作恫吓状,然后慈爱地拍拍岑旷的肩膀,转身走开。
“又有什么新案子了?”岑旷问。她从刚才两人的对话已经听明白了大致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说废话,直接问主题。
“一桩手段很残忍的谋杀案,”叶空山说,“燕归楼的红牌名妓花如烟被杀了,死状无比凄惨。”
“怎么死的?”
“她的脸皮被人剥下来了,完完整整地剥下来了,而那张失踪的脸皮至今还没有找到。”
“这个案子……是留给我的?”岑旷打了个寒战。
“舍你其谁。”叶空山坏笑一声。
第三章
燕归楼是青石城最大的青楼,无论是姑娘的数量还是质量都堪称第一,老板倪燕归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发现凶案的第一时间,她就命令人封锁了现场,不许旁人进去破坏,直到捕快到来为止。
只来了一个捕快,那就是岑旷。倪燕归显得有些失望,但也表现出了她通情达理的一面:“唉,我也知道,抢劫官库的事情最大,我们草民当然得识大体、懂轻重。只是这个案子,我们真是损失惨重哪,花如烟是我们的头牌红姑,没了她,我们的生意得下滑不少呢。”
大概发现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于赤裸裸,倪燕归又挤出了两滴眼泪,絮叨一番她如何如何喜欢这位死者,一直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看待,如今失去了她,自己是如何如何心如刀绞云云。岑旷按照叶空山的吩咐,不去理会她的聒噪,先细细勘察了一下现场。花如烟是青石第一名妓,房间一向布置得典雅规整,富于书香气息,走进来的人常常会有误入大家小姐闺房的错觉,这当然也为她增添了身价。
“出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接待客人,因为她说身体不舒服,”倪燕归说,“她可是红牌,万一病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赶紧让她休息一晚上,来找她的客人都挺生气的呢。”
现在花如烟的尸身就横躺在她的床上,这位风华绝代的青楼红姑,如今已经变成了冰冷冷的躯体,曾经倾倒众生的美貌面孔更是已经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之处让人触目心惊。实在难以想象,谁会使用这样残忍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