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1)

我和成州平 佛罗伦刹 296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 49 章

  两个月前, 成州平拿到了闫立军亲自贩毒的证据,交易当天,缉毒警察收缴了一百公斤毒品。

  闫立军当晚就逃回老家, 他老家在云南深山里,没有通向外界的交通, 想要去那个山村,只能徒步。

  成州平一直跟着他, 最开始闫立军怀疑过他,但这场交易,成州平全程没有参与。

  他把目光锁定在武红身上。

  在老家躲避的时候,闫立军还不死心, 想着出去后东山再起。

  这年, 闫立军已经快七十岁了。

  成州平也佩服闫立军这人,他是真能折腾。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 身边就他一个,到现在,逃命都有一帮人跟着。

  一行人在山里一躲就是半个月。

  这座大山和外界完全隔绝, 成州平没法送出信号,他一直在等机会,终于等到他们的日用品消耗尽了, 必须去县里采购。

  成州平让别人下车去采买, 他在车上迅速把把位置发给老周。

  但他怎么没想到, 回来的时候, 在阁楼看到武红。

  武红和闫立军大概刚干完一场,头发乱, 眼睛红。

  成州平装作意外地样子, “小五姐, 你是怎么过来的?”

  小五看了眼闫立军,“闫哥,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跟你了,我和他,你说谁更有可能出卖你?”

  成州平扬起下巴,忿忿不平说:“小五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跟闫哥这些年,哪一回闫哥出事不是我在前面挡着?”

  “刘锋,这是你车吧。”小五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图,“之前杨源进交易被抓,你说你在山里躲了一个月,为什么你的车会出现在贵阳火车站?”

  四年前的事,成州平以为不会有人翻开。

  但这照片是四年前的,武红现在才拿出来给闫立军看,说明她和闫立军之间也有隔阂。

  成州平说,“当时我在别人家借宿,车借给人家了,小五姐,这都四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现在才提起?”

  闫立军瞥了武红一眼,又看向成州平,“刘锋啊,闫哥不是不信你,但这次货丢了,咱们还没来得及找出问题在哪。”

  闫立军回忆了一番“刘锋”这个人的背景。

  但他其实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警方做的背景,能让他查出来就怪了。

  成州平说:“咱们平时做事,不留叛徒,你要是不信我,一枪了结了我,也别让我受这侮辱了。”

  他知道闫立军只有一把□□,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闫立军思索了半天,跟武红说:“小五,刘锋是我救命恩人,他要真的是警察,我也认了。”

  他嘴上这么说,当天晚上,就让那几个混混拿刀来捅成州平的被窝。

  成州平打倒了几个混混,对方有凶器,他被从肋下捅了三刀,绑起来。

  那些人开始折磨他,他们拿棍子敲他,拿污水灌他耳鼻,用刀戳破他眼睛。

  成州平发现他们留了后手。他们的目的,只是逼供,而不是要杀了他。

  这就说明闫立军也没法肯定他是不是警察,他只是通过这种手段逼供。

  成州平赌闫立军不会杀他,七年时间,闫立军在他身上也下了成本,那么刚愎自用的人,不会相信自己最后相信的人是个警察。

  卧底侦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是被抓住了,死也不能认。

  云南当地警方找来的时候,他被倒吊在房梁上,那群混混拿污水一遍一遍泼他。

  闫立军老家地库埋了几十把土枪,他用武装反击,被警方当场击毙,武红自首。

  他的眼球形态保住了,但还要进行外伤性白内障摘除和人工晶体植入的二期手术。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眼部情况出现恶化,省医院专家建议转院去首都做手术。

  小松接到老周地电话,他还没开始做手术。

  本来老周是打算一直跟着的,但现在是年底,过两天元旦假期,正是队里急需用人的时候,一边是工作,一边是同事。

  找小松帮忙,也是万不得已。

  小松回到宿舍,是晚上七点,室友都去平安夜聚餐了,她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快过期的面包,她撕开包装,一下一下麻木地咬着。

  手机嗡嗡一响,她以为是老周,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

  听筒里传来蒋含光一贯吊儿郎当的声音,“下班了吗?”

  “嗯,刚回宿舍。”

  “平安夜没约会么?”

  “没有。”

  “你吃什么了?”

  “面包。”

  “你太惨了吧,这样,晚上我叫个厨子到家里来,给你补补营养。”

  小松说:“谢谢。”

  “你打车过来,还是我来接你?算了,我就多劳动一点,过去接你吧,今天晚上肯定不好打车。”

  小松根本没听进去蒋含光的话。她把面包包装袋一揉,丢进垃圾桶里,“谢谢,但是不用了,我今晚有别的事。”

  蒋含光因为工作的原因,隔三差五就得去附院科研楼,他和小松的生活几乎融合在了一起,对小松的生活社交了如指掌。

  小松上研究生第一天就决定要读博士,所以研究生时期她拒绝了很多无聊的社交。

  平安夜她不可能有任何约会。

  蒋含光问:“是不是你妈那里出什么事了?”

  小松摇头,“不是,下次有机会跟你说,今天晚上谢谢你的邀请。”

  她挂断电话,套上羽绒服,跑出宿舍楼,大雪纷飞,她差点摔了一跤。跑到西门,她拦了十分钟,还没拦到车。

  她向路口方向看去,车灯像是一双双信誓旦旦的眼睛,紧密盯着她。

  现在打车过去,肯定得堵车,而步行去医院,也就二十来分钟时间。

  在这二十分钟的距离里,小松想,幸好她等了。

  这四年里,只要她有半分动摇,今天就无法毫无阻拦地去见他。

  她跑到医院住院部十楼,头发都散开了,她的头发、眉毛、眼睫毛,全是湿漉漉的。

  护士台的护士看到她,惊讶地说:“你怎么成这样了?”

  小松灌了满嗓子风,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护士给她端了杯热水,“你慢慢喝。”

  小松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地问:“1020的病人醒着么?”

  “哦,刚给他换导尿管的时候还醒着,他刚转进来的,明天要做眼部手术,是你认识的人啊?”

  小松点头,“嗯,我认识他。”

  护士突然小声问:“你怎么认识这种人?他身上有好几处骨折,眼球听说是被人捅了,像是打架斗殴的伤,看上去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

  他领导这么说,他家人这么说,陌生人这么说,他自己都这么说。

  小松感受到护士站的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那些目光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紧紧贴在她身上。

  出于一些客观因素,她不能说出成州平的工作。

  如果,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说服别人,他是个好人的话——

  小松拿起护士站上放着的那杯水,她缓缓喝了一口,把纸杯捏在手上。

  她对面前的护士说:“谢谢你的水,也谢谢你照顾他,1020房病人是我未婚夫。”

  护士台传来一些尴尬的笑声,一个护士说:“小松,你都订婚啦?”

  小松点了点头,“我不打扰你们俩,我先去看看他。”

  护士立马说:“去吧去吧,有事喊我。”

  1020是普通单间,病房很小,有个简陋的床头柜,柜台上放着个不锈钢烧水壶,墙角有个椅子,是探病的人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进来的时候,成州平正在睡觉。

  房间没有挂衣服的地方,她把自己被雪淋湿的羽绒服脱下,卷起来放在那张椅子上。她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就站在窗前,看着住院楼底下的场景。

  今天是暴雪,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刚开始下,现在已经满地白霜。路灯上积压了厚厚一层雪,昏黄的灯光下,雪花粒粒清晰。

  成州平身上有多处伤,光是漏在外面的皮肤,就好几处淤青。

  研究生期间,她经历了大量的癌症案例,她把人可以遭受的病痛分为两类,一种是会死的,另一种是不会死的。

  成州平是第二种,所以,她不应该难过。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切,当她义无反顾地向他奔来,万一,他忘了自己呢,万一,他推开自己呢?

  他还会记得她吗?

  如果他还记得她,那他还会像过去那样,为了她追赶火车吗?

  就像这场暴雪,来时轰轰烈烈,一旦日出,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

  小松看着楼下空旷的街道,她想,不会的。

  就算明天日出以后,今夜大雪的痕迹消失,她的勇敢也是不可撤回的。

  她的心,坚固无比。

  因为雪地反光,夜晚会比平时更明亮。小松怕这点光会影响到成州平休息,她合上窗帘,只留了一块小小的缝隙。

  她抱起自己的羽绒服,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她也疲惫,这种疲惫和身体上的劳累不同,她不想说话,不想笑,不想抬头。

  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被打湿的脚尖。

  成州平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没有发现。

  外面的光从窗帘那一线狭小的缝隙上透过来,正好落在小松身上。

  昏暗、光、李犹松。

  成州平眼里,是这样一幅色彩单调的画面。

  这段时间的记忆并不美好,所以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是假的。

  直到他看了很久,脑子渐渐清楚了,才意识到它是真实发生的。

  真是...总是这么邪门。

  成州平在闫立军身边卧底七年,第一年快要结束的时候,他遇到了李犹松,和她一起去看了日照金山。

  后来的六年里,他都在感谢那次日照金山。

  次次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如果没有那场日照金山,他熬不下去。

  可是没有固执的李犹松,就不会有那场日照金山了。

  成州平盯了她很久,才发现她没有睡着,只是在发呆。

  她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又像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她身上那股鲜活的朝气,被拦在了这个幽闭的病房外面。

  成州平知道,是自己剥夺了她的生命力。

  成州平喉头哽咽,哑声说道:“老子只是瞎了只眼,又没死,你别丧着脸。”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后面还有三十章,因为我想在情人节那天更大结局,先不请假了。请多多支持《我和成州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