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鬓边不是海棠红 水如天儿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我!”

  程凤台心想,要有个人这么严格地盯着我履行这些个脱离实际的承诺,我非得死给他看不可。

  今夜一谈,程凤台彻底明白商细蕊又可恨又可怜是什么意思。恨他的偏执狠心不现实,同时也深深怜惜着他的痴。

  在程凤台心里,还是怜惜比恨多。

  商细蕊经过刚才那一番话语,细瘦的身影立在寒冬的夜里,那么样的单薄飘摇。程凤台怜香惜玉之情大起,心里可怜死他了,暗说,这要是个姑娘,我就去抱抱他。

  但是商细蕊那个相貌那个气质的人,性别特征很模糊,即便不是姑娘,也还是个少年,很让人可怜的。于是程凤台就走上前去,拢了拢他的肩膀,商细蕊很自然地就往他怀里一靠。程凤台发觉他的身体微微地在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他把脸颊贴在程凤台的肩上,说:“二爷,别说了行吗?光是听到他们的名字,我就……心里就难受啊……”

  程凤台说:“好。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我送你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都没有说话,商细蕊扭头看着窗外的黑夜,两只手交握在膝上,仿佛心有余戚的不安样子。程凤台挺不落忍,暗暗责怪自己的莽撞,找点旁的话搭讪道:“商老板住哪里?”此刻他对商细蕊还存着一份小心,闲话不敢多讲。

  商细蕊回头说:“锣鼓巷三十一号。过了黄瓦财神庙往北就是。”

  程凤台笑道:“那可巧了!我就住在街南。原来我们还是街坊。”

  商细蕊应了他两句,因为情绪不大好,也没能和他聊起来。到了商细蕊的家,北锣鼓巷里的一个小四合院,车子停了下来,程凤台说:“我说话不好听,唐突了。还以为你会对我发脾气。”

  商细蕊摇头淡淡地笑道:“二爷言重了。您是好心。我从来不对无干的人发脾气。”

  这涵义仿佛是说程凤台人微言轻,还不够格让他动怒发火。程凤台听了,忽然心里一别扭。幸好商细蕊又找补说:“我唱砸了三公子的满月酒,我欠二爷一出戏。”

  程凤台说:“这不算个事。”他还真不敢再请商细蕊来唱戏了。

  商细蕊坚持道:“不。一定要还的。”

  程凤台对他笑了笑:“好。那我等着你。”

  商细蕊下了车子,轻轻敲了几下院门叫小来。程凤台特意停着车灯给他照亮,但是商细蕊显然用不着,门刚分开一点,他就很灵敏地闪身钻了进去。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头看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也使程凤台感到微微失落了。隔壁院子里的几棵槐树枝子被车灯映得嶙峋苍白,像一只兜住了黑夜的蛛网,又冷又密。

第15章

  程凤台既喜欢听闲话,也喜欢说闲话,这是他性格里最拿不上台面的地方。隔天中午,就把范涟从女人被窝里拖出来拽到咖啡厅,讲述他与商细蕊的香山之夜。

  “真没想到。”程凤台摇头叹道:“我真是没想到,商细蕊竟有这么一副好性子。这么软,这么柔,你不知道我说的话有多难听,他居然不生气。”

  范涟还未从春梦中清醒过来,耷拉着眼皮猛喝咖啡:“他好性子?哈哈!你是没看到当年平阳的那一出……”范涟搁下杯子又续上半杯热的,咬了一大口面包,说:“再者,他跟你程二爷生什么气?你财大势大的,兴致一来,管管闲事罢了。他再强也是个戏子,犯不着得罪你。”

  这是实话,可是程凤台不爱听,重新点一根烟,说:“蒋梦萍和商细蕊的交涉你原先不知道吧?蒋梦萍对这个师弟,说话可是挺狠的。”

  范涟咽下面包沉默半晌,长叹道:“但凡关系到常之新,蒋梦萍,就不是你看到的蒋梦萍了。”

  程凤台本来有点责怪蒋梦萍冷语伤人,听到这一句,暗暗感叹爱情这个东西,也就释然了:“商细蕊是个疯子不假。可是蒋梦萍和常之新两个大人,没有哄好他啊。”

  范涟摇头嗤笑道:“他拗成这样,没法儿再哄了。当年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常之新蒋梦萍没有错,一点都没有。男婚女嫁你情我愿,委员长都管不着的,对不对?常之新为了跟他讲道理,把《民法》都拿出来了!这要换做你程二爷,商细蕊这么不罢休的闹,你还不把他给撕碎了?”

  程凤台诚恳地点头:“常之新也不错,算是文人君子。”

  两人讲得热闹,决定一同去拜访常家夫妇,与主角真人继续话题。上一回程凤台没有见到蒋梦萍,这次务必要面见她聊表歉意。他们两个笃悠悠地吃饱喝足到人家里,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进楼正好看到蒋梦萍围着一条旧的针织披肩,在楼下的公用厨房和女佣一块儿做菜,范涟眉花眼笑地唤了她一声表嫂。蒋梦萍回头见到他们二位,连忙丢下手里的活儿洗了洗手,细声软语地与他们问好。

  程凤台听见她清灵灵的嗓音便有一种销魂蚀骨的感觉,目含风流地朝蒋梦萍望了又望,暗道常之新艳福匪浅:“表嫂好呀!上回我来,没见着你。”

  蒋梦萍道:“后来之新同我说了,真难为妹夫,特意跑一趟来看我。”一边把他们引上楼去。程凤台在楼梯上虚张着手臂兜护着蒋梦萍的背,要是她忽然脚下一滑往后一仰,程凤台就能稳稳地搂住她的腰,很周到很绅士。范涟却在后面看到了直摇头,觉得他这个动作太不检点了,简直是把表嫂当外面那些女人一样对待,不大尊重。

  常之新刚刚下班回家,正在楼上房里喝茶看报纸。郎舅三人见了面,拍肩握手谈笑风生,俨然是多年好友的模样。他们坐下来没有别的话,左不过还是商细蕊。

  程凤台说:“我已替二位训过他了,可惜完全讲不通,我也没辙。这个疯小子,一切人情世故都不顾不管,表嫂哄他一句骨肉相连他就当了真,恨得不回头了。”

  蒋梦萍讲到这个不省事的师弟就眼圈红,说:“妹夫怎么可能说得通他?他这孩子,钉是钉铆是铆的一根筋……不过那时候,我也不是存心骗他啊……”她顿了顿,低声道:“我说他是我最要紧的人,我真是这样劝自己的,为了他不高兴,我还同之新分了手……可是感情这回事,怎么能把持。到后来,心不由己呀。”

  这话是间接地向常之新示爱了。常之新脸上的神情柔软下来,一点点职业习惯上的肃然都不见了,眉毛眼睛里都是绕指的柔情。

  蒋梦萍擦了擦眼角,道:“以后,这孩子要是再这样发疯,又没人肯忍气吞声的让着他了,怎么成呢?”

  程凤台看着她一笑,心说不会了,这种雏鸟认母式的感情,一辈子也就一次。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