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外边
小女孩闻言止了哭声, 但面上犹有哀色,苏白在一旁看着, 也想逗小姑娘开心, 于是就想把新学的吹糖人表演给小姑娘看。
苏白凑到了小女孩面前,蹲下去和她平视,眨着眼睛道:“你别伤心了, 我给你看一个好玩儿的。”
说着就鼓起腮帮,顺着细管往那饴糖里吹气,哪成想没控制好力道,那好不容易鼓起来的糖人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竟又瘪了回去不说,还发出“噗”地一声怪响。
小姑娘愣了一瞬, 而后就放声大哭, 竟是哭的比刚才还厉害了。
“你别……别哭啊……”苏白好心做了错事, 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急得耳垂都红了。
那做糖人的小贩倒是不为所扰, 他先用油毡子在石板上扫了遍, 而后一手取了一个精致小铜勺, 再舀上少许糖稀, 两只手腕翻飞,或提拉或勾转, 糖线顺着铜勺流到石板上,须臾间,那石板上就浇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图案来。
小贩面目含笑, 等那糖人微凉了些,造型已然定住的时候,就另用糖稀在那糖人身上点两个点,把竹签朝着两点一贴,手一抬,两个宝塔形状的画糖人便做了出来。
顾长玄伸手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画糖人,先给了小姑娘,柔声哄着:“别哭了,先尝尝好不好吃。”
不知道是因为这声音太过温柔还是这糖味太过勾人,总之小姑娘不哭了,有些颤巍着手接了那糖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轻抿了抿。
苏白在一旁看得不由眼睛发直,不自觉地舔了舔唇,顾长玄一笑,把手中另外一个糖人递给苏白。
苏白喜笑颜开,接过那糖人却也不吃,只递到顾长玄嘴边,示意他先尝尝甜不甜,结果顾长玄刚一开口,苏白就又把那糖人收了回来,飞快地塞到了自己嘴里,含含混混地道:“你都不先给我,我也不给你吃。”
顾长玄长眉一挑,心道好笑,难不成自己家的这个小宝贝儿,和一个小姑娘吃醋了?
然而哄还是要哄的,顾长玄把吃了醋的小家伙拉到身边,拢了拢他略显单薄的身子问道:“不乐意了?”
“不是不乐意,是吃醋了。”苏白一本正经,说的坦诚。
顾长玄微晒,点着苏白的鼻尖解释道:“你是自家人,又是哥哥,我先把那糖人给她,这是礼数。”
苏白没听进去别的,只是重复了那三个字:“自家人?”
“是啊,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吗?”顾长玄看了一眼吃的正欢的小姑娘,又望了望苏白。
苏白就想听他哄自己,所以故意摇头说不知,眼睛里满是无辜单纯。
“这意思就是说,”顾长玄声音更加低转,眉眼间都柔和了三分:“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人。”
“我是你的人……”苏白小声重复了一遍,想说我本来就是你的人啊,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又有些羞人,于是就忍着没说。
顾长玄倒是无所谓这个,只明目张胆地牵过苏白拿着糖人的手,把他舔过的地方一口咬掉,勾唇一笑,道:“真甜。”
苏白又红了脸,顾长玄也不再逗他,指了指小女孩,说了正事:“我去帮她取风筝,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自己在这里玩儿?”
苏白素来喜爱粘腻顾长玄,所以自是要跟着顾长玄一起去的,就上前两步,想说我跟你走。却没想到那小姑娘见他往这边走,竟躲到了顾长玄身后,“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苏白手忙脚乱地后退,摆着手安抚小姑娘道:“你别哭啊……我不过去了,别哭……”
但苏白还是有些委屈的,他低头含住了一口糖,心想,明明哥哥还夸过自己长的好看,特别招人喜欢,为什么小姑娘就不喜欢自己,还会怕自己呢?
但是苏白再一想,这世上,只要哥哥他喜欢自己就够了,人总不能贪得无厌,总不能叫人人都喜欢。
而且想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这便够了,苏白便知足了。
“你们去拿风筝吧,我在这里吹一会儿糖人。”苏白笑意盈盈,挥手跟顾长玄告别。
“那就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好。”
苏白这厢应了,便乖乖巧巧地跟在小贩身旁,想着要自己画一个糖人,等哥哥回来的时候送给他,不想这东西看着简单,实际上却并不容易,苏白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做出一个满意的来。
奈何苏白这容貌太打眼,只是往那里一站,就引来了不少视线,这集市上鱼龙混杂,虽然大多数都知晓敬而远之,却也有那肥头大耳的酒囊饭袋过来挑事。
一个中年男子应或是喝醉了酒,里倒歪斜地过来,直拿那色*眯*眯的眼睛往苏白身上扫,神态轻浮,嘴脸丑陋,偏还跟苏白道道:“小公子是哪里人,要不要去我府上坐坐?”
苏白被这目光盯得不舒服,皱了皱眉头,刚要做点什么,却见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和他带领的一帮仆从倒地不起,一个白衣飘飘,泛着仙气的人就落在了苏白眼前。
“仙君!”那人跪地磕头,抬眼时目光含泪,竟有几分情真意切的意思。
苏白看了看四周被吓傻的人和身侧目瞪口呆的小贩,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仙君不记得小人了?”那人眸光哀痛,险些落泪,说的话似乎是发自肺腑,“小人是您座下侍者,早年常伴您左右,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苏白摆弄着手里的糖人,舔了舔唇,又咬了一口。
那人掩去眼中精光,又诚恳道:“仙君不记得小人没有关系,可现下情况紧急,为了仙君安危,还请仙君速速同小人回往天界。”
“去天界?”给顾长玄的糖人终于做好了,苏白心底欢喜,却又忍不住耍小心思,他四处瞄了瞄,趁着众人不注意,伸出小舌头在那顶端舔了一口。
若是哥哥就这样吃了,那就是间接的亲自己了……
“仙君!”天界来的那个神仙见苏白不理他,明显是有些急了,再维持不住原本的面色,上前一步急道:“仙君怎么不知道其中厉害,若一会儿玄冥老祖回来,您怕是就走不成了!”
苏白听到了自己心上人的名字才把视线移了过去,却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走?”
“当初您为救苍生,不惜以身犯险,只身前往冥界,就是为了除去玄冥老祖,虽然功败垂成,但您的功德天界众仙一直记在心底,大家念念不忘,都盼着您早日回天。”那神仙说的滔滔不绝,只差没唾沫横飞,苏白听完眉头都不动一下,只是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简单明了道:“我不去。”
“仙君!”那神仙要拽苏白的胳膊,苏白却侧身躲开了,直拿眼睛瞪着他,眼底已多了些不耐。
“仙君,小人知道您心系六界,玄冥老祖一日不除,您便一日不愿回天,可我们已经得到消息,那顾长玄已然知道了你接近他的目的,只怕很快就会与你反目,对你行不轨之事啊!”那神仙说的真挚诚恳,眼泛泪光,表情和音调都很是到位,奈何苏白置之不理,又心猿意马想到了别的事。
他想,要是哥哥真的对自己行“不轨之事”就好了,反正自己肯定什么都由着他做,反正自己就是乐意被他欺负着……
苏白不知道想到了哪一处,脸上又红的不像话,冷不防那神仙又高喊了一声“仙君!”吓得苏白手里攥着的糖人差点掉地上。
苏白蹙了下眉,想把这个讨厌的神仙赶走,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叫他这么走了倒也不好,不如拖到哥哥回来再说。
于是苏白平展了眉头,看上去天真且无辜,微微偏着头道:“刚才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再给我说一遍好吗?”
顾长玄那边已经将风筝从树上取了下来,那风筝做工精致,画的是凤鸟迎着太阳比翼飞翔的图案,甚是生动有趣。
“你知道这纸鸢上画的是什么吗?”顾长玄弯腰把那风筝还给小女孩,含笑问了一句。
小女孩一怔,面上一红,继而抿了嘴唇摇头。
“这上面画的是双凤朝阳,”顾长玄把小女孩拢到身边,耐心地指给小女孩看:“你看这两只鸟,名为丹凤,是传说中的万鸟之王。‘朝阳’是取自《诗经》里的一句诗,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点头,面上却更为局促难安了,半响后只小声说了句:“这句诗,我母亲也同我说过。”
顾长玄依旧耐心,问着她话:“这风筝也是你母亲为你做的?”
小女孩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喃喃着说不出整句话来。
“丹凤向阳,是人间少有的吉兆,若是你母亲为你所画,那想必她定是希望你如同凤凰一般璀璨耀眼,展翅翱翔。”顾长玄轻笑。
小女孩又哭了出来,她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道:“不是,不是母亲为我画的……”
“怎么又哭了,这画虽不是你母亲所化,但想必她望女成凤的心情,应同这双凤朝阳图是一样的。”顾长玄摸了摸她的头。
“不是的,”小女孩又摇头,收不住眼泪道:“母亲不希望我成龙成凤,只希望我这一生踏实做人,不做亏心事,也不愧对人……”
“对不起,大哥哥,我骗了你。”小女孩终于抵不过内心的愧疚,把一包银子从怀里拿了出来,泪流不止,声音发颤:“是有人给了我这袋银子,让我把你一个人带过来,这风筝也不是我的……”
“没关系,我知道的。”顾长玄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替她顺着气。从一开始看到小女孩目光闪躲顾长玄便存了疑虑,再看到这做工精致的风筝同小女孩穿着极为不符,他便已经猜的差不离了。
“对不起,母亲重病在床,我得抓药救她,可是我没有银子……”小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可母亲希望我诚实做人,我没有做到,我还是骗人了……”
“人都会犯错误的,”顾长玄轻轻一叹,安慰泪流不止的小姑娘:“但是你刚才主动承认了错误,这一点,已经是很多人都比不过的了。”
“真、真的吗?”小女孩仍然有些忐忑。
“嗯,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你已经很棒了。”顾长玄给小女孩擦了擦眼泪。
“对了,大哥哥!”小女孩收了眼泪后面露惊慌:“你快回去看看那位小哥哥,他们让我把你骗走,定是要对小哥哥做坏事……”
“他不会有事的,”顾长玄眉目微敛,眼光中迸射出几缕微寒凛冽的光来,他神情也带了些倨傲,和刚才那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女孩只听见这个大哥哥轻笑一声,道:“我就在这里,小白怎么可能会出事?”
若非有完全的把握,他顾长玄怎么会明知上当受骗也还要过来?
可小女孩不明就里,仍是有些担心,顾长玄就摆了摆手,招来神荼,让神荼跟着小女孩去抓药,然后把人平安送回家。
“别担心,我这就回去寻你小哥哥,快回家吧。”顾长玄和小女孩挥手道别。
苏白他确实没有什么事,只是那原本给顾长玄做的糖人太过甜香,苏白忍不住诱惑,就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大半。
苏白觉得有些沮丧,都怪自己不好,说好的给哥哥做的糖人,自己只舔一口,怎么……怎么就全吃了呢?
那神仙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见时间过去了许久,苏白仍不为所动,就咬了咬牙,放出了杀手锏:“仙君,你当真狠心如此,连心上人都不顾了吗?”
苏白眨了眨眼,暗想,我的心上人,他就在这里啊。
“那位殿下还在天界苦苦等着您,日日夜夜盼着您回去跟他重聚,虽然当初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玄冥老祖掳走是他不对,但是,要不择手段用尽一切办法除去顾长玄,那本就是您的选择啊。”那神仙说的很是情真意切,声情并茂之处,便是茶楼里的那个说书先生也不能及过。
于是苏白“噗嗤”一声就笑了。
“您……这是在笑什么?”那神仙不明白了,他说这话,不是为了逗他乐的啊!
“没……没笑什么啊,”苏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缓了缓道:“只是觉得你这个故事,说的比茶楼里说书的那个先生好。”
那神仙急了:“小人这不是说书,您忘了小人无妨,但您与殿下情深似海,荣辱与共多年,怎么能将他忘却呢!”
苏白不由得正了正神色,一向温软的音调里带了些郑和压迫,眉眼间竟隐约有几分当年苏仙君的气势来。
苏白道:“我只喜欢顾长玄,不可能与旁人情深似海。”
顾长玄过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这么句,一时间心中激荡难耐,竟不顾众人目光,不顾还在街上,只把苏白拽到怀里,重重地吻上他的额间。
苏白有些害羞地挣扎了下,最后却还是顺从地趴在顾长玄怀里。
只是……他能感觉的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甚至还听见一声姑娘的惊诧。
苏白把小脑袋埋进顾长玄怀里,耳朵红的不像话。真是羞,羞死人了……
那神仙一见顾长玄过来,后退两步就要腾云离开,没成想隐在暗处的郁垒突然出手,就把那神仙给制服住了。
本以为尘埃落定,再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却见那神仙身上白光一闪,原本被禁锢住的人,竟刹那间就消失不见了!
郁垒追寻无果,只能过来请罪,自责道:“主上,属下无能……”
“不怪你,他身上带了法宝,想来一开始就做了万全的准备。”顾长玄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今日这事,务必要调查的清楚明白。”
这边街上刚才热热闹闹白光突现,还上演了一出凭空消失大变活人,自然是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这围观的群众不一会儿就把道路给堵上了,倒叫苏白和顾长玄没法出去了。
新来的人看不出什么门道,只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两个俊俏的人儿,还啧啧称奇:“我以为是什么引来了大家围观,原来是两个大活人!不过想来,古有掷果盈车的典故,可见这长相出众的男子,确实是吸引人的目光视线。”
顾长玄无奈地笑笑,吩咐郁垒在前面开路,他自己揽着苏白在后头慢走,倒也走出了包围圈。
女孩子关注的点素来与男人不同,附近楼阁上,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扯着另一个女子的衣衫,激动道:“芙儿你看见没,那个男人刚才亲了那个少年一下,还拉了他的手!”
柳芙暗自咬牙,眼中已是一片通红,偏偏身边的女子不觉,还捂着脸道:“你说……你说他们是不是那个那个啊?”
“哪个哪个?”柳芙冷笑。
“就是……就是断袖啊,”女子捂了嘴,然后又噗地笑了:“我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觉得刚才那场面挺和谐的,那两个男人那样出众,恐怕这世间都不会有配得上他们的女子了,若能凑成一对,想来也是一件好事……”
“两个男人在一处,有什么好的!”柳芙终于忍受不住,摔着帕子离开了。
留下那女子一个人在原地不明所以,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说错什么了么……也没有啊……”
顾长玄一回了自己院里就把苏白抱了起来,眼看着是要回房的架势,郁垒记着刚才那神仙的话,觉得还是有必要和顾长玄说一下,就叫了一声:“主上!”
“嗯?”顾长玄回头,示意郁垒说话,郁垒看着他怀里的苏白,却犹豫了一刹,原本想好的措辞,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却是苏白扯了扯顾长玄的衣领,先开的口。把刚才遇到那个神仙的事,和那个神仙说给他听的话,都复述了一遍给顾长玄听。
苏白这样坦诚,倒是叫郁垒一愣,他刚才多心犹疑,实在是低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信任。
郁垒自己在旁边反省,顾长玄却笑着挑眉,问苏白:“所以你才说那句只喜欢我的?”
“嗯。而且我说的是真的呀。”苏白红着脸说了这样的话。半响后又觉得不对,连忙和顾长玄解释:“那个……哥哥你不要信那个神仙的胡言乱语,我……反正我是不可能喜欢别人的,所以他说的话一定是骗人的。”
顾长玄自然是不信的,可见苏白这紧张兮兮的小模样,一时间就起了逗弄欺负的心思,于是他在苏白那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故意扳起脸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我们,回屋再说。”
结果一回屋顾长玄就把苏白放在圆木桌上,解了他的外衫,手也从衣摆伸进去,开始不老实地四处煽风点火。
“嗯~”苏白手撑在桌面上,糯着鼻音小声哼哼:“桌子太硬了……”
他想去床上。
顾长玄却不解风情,他把苏白的一只腿架在自己肩上,然后又俯身朝着苏白压来,只把苏白压倒在桌面上,调笑道:“不是说喜欢我么,怎么,这点委屈就受不住了?”
“受的住……”苏白别过眼去,咽了咽口水,他身上是真的很软,所以被顾长玄弯折到这个地步也没觉得不舒服,只是……有些害羞……
苏白却扳着他的下巴和他亲吻,整个人同他亲密地覆在一处。
衣衫褪尽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莫名其妙地滚到了床上,苏白在顾长玄身上小幅度地磨蹭着,希望这个人能给自己更多。
结果顾长玄却压住了他的手脚,把他整个人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勾唇一笑,道:“小白,我把你绑起来好不好?”
苏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的眼泛泪光,心里却有一个念头疯狂滋长,他渴望被这个人侵*入占有,渴望同他亲密无间,渴望与他缠绵。
可苏白心里却记挂着刚才的事,就挣扎着硬撑起身,去揽顾长玄的脖颈,委屈道:“我……我给你绑,但是哥哥我想跟你说,那个神仙说的不是真的……”
“以为我不信你?”顾长玄摸了摸苏白的头,手掌一路下滑,滑到了腰以下。
“嗯~”苏白弓起了身子,被身后强烈感触刺激的哼声,反应过自己说了什么又急忙摇头,声音有些破碎:“没……我信你,我最相信你了……”
“那还解释什么?”顾长玄动作温柔。
“因为……”苏白小声抽泣着,“就是想跟你说,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你别……”苏白说到这里突然拔高了音调,直接哭出了声。
顾长玄急忙收了手去哄,亲着他的额角问:“很疼?”
苏白闷头在他怀里,边哭边道:“不、不是,是因为太舒服了啊……”
后来的所有话都被顾长玄吞了下去,苏白能感觉的到,这个人力道比以往都要大,动作也近乎撕咬,一吻完毕,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苏白想说些什么,却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脚腕上一划。
抬眼看去,才发现那是一条金制的细锁链,那锁链划过肌肤的时候,会激的汗毛束起,身上颤栗。苏白想要把那东西拿掉,却被顾长玄捉住了手,还勾着他拽拉了一下。
“唔……”
真的……要绑起来了吗?
不等苏白想明白,手腕就被红线缠住,他身子被迫半吊起,顾长玄却用指腹划过他脸颊,带着点邪气地笑,问他道:“喜欢吗?”
苏白早已丧失了思考能力,看见顾长玄的脸在眼前,就本能地道:“喜欢、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觉得真心欢喜。
……
顾长玄抱着苏白去清洗的时候,苏白已没有半点力气,只是他虽身子瘫软在顾长玄怀里,胳膊却仍虚虚地环着顾长玄的脖颈,亲昵依赖之态,直叫顾长玄心软了大半。
“睡吧。”顾长玄吻了吻他的额角,轻声哄着道。
“嗯。”苏白听见这话就放松了心神,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顾长玄抱着苏白离了水池,给他擦干了身体抱上了床,又掖好被角,才罩上内衫,把外衣一点一点的系好。
“小白。”顾长玄轻唤了一声。
苏白是真的睡着了,所以并没有给顾长玄回应,呼吸愈发平和清浅。顾长玄叹了一口气,复又轻轻地笑了。
他缓缓靠近床边,在苏白额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温柔道:“好好睡吧,哥哥会在你睡醒前回来的。”
夜色已深,晚间也并不寒凉,清风划过枝桠,带了点月光,从窗缝里飘了进去,落在了苏白眉上,苏白翻了个身,却没有醒,只是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哥哥。”
顾长玄却已经在别处了。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会娇娥罗绮丛中,傍柳随花,偎香倚玉,弄月抟风,这别处却是青*楼。
袭楼和杜子仁正你追我赶闹得的不可开交。平素里或多或少顾忌着形象的魔界之王袭楼在这时候优雅全无,指着杜子仁破口大骂。惹得那老鸨在身后哭天喊地的叫祖宗。
顾长玄背手而立,额上青筋凸起,闭了闭眼睛,须臾间,这诺大的勾栏之地仿若静止。老鸨半响着嘴伸手阻止的动作停在了那里,琴歌女吹拉弹唱发出的靡靡之音销声匿迹,甚至连酒客起身敬酒,倒出的水流都停住不动,杜子仁突然惊醒,连滚带爬地来了顾长玄这里,颤颤巍巍地喊道:“主上……”
顾长玄烦躁地把人踢开,去了袭楼面前,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俩干什么呢?”
袭楼这才从周遭骤然静止的错愕中回过神来,手指着杜子仁而去,怒道:“他……”
“他什么他我什么我,”杜子仁把他推开,想骂回去,一看顾长玄面色不善,就改了话头,推卸责任:“这真不能怨我,主上您不是让我看着袭楼吗,我遵从着您的嘱托看着他,然后我们就聊到了绿肥红瘦,然后就来了这地方。”
“是你拽着我来的!”袭楼怒道。
“是是是,就当是我拽着你吧,”杜子仁跟顾长玄解释:“这事原本挺好,他也挺开心的,我也挺开心的,结果这楼里就一个姑娘合我心意,却还被袭楼给看上了。”
“所以就打起来了?”顾长玄面色愈发不好。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杜子仁不自在地咳了咳,有了几分犹豫。
“说。”顾长玄言简意赅,杜子仁却不敢耽搁,一股脑的全吐露出来了:“我是真喜欢那姑娘,这肯定是不能让给袭楼啊,但我不想和袭楼动武,就诓骗他说把这姑娘让给他。”
顾长玄冷笑一声,已经猜到接下来的事才是重点,就斜倪着杜子仁,似笑非笑道:“所以呢?”
“长夜漫漫,我也是怕他寂寞,不忍心让他独守空房,才从对面的小倌馆拐来个小倌,原本是好意,谁成想他根本不好这一口……”
“你给我闭嘴!”袭楼听到这里,忍不住又要和杜子仁动手。
顾长玄却先他一步,手掌一挥就把杜子仁变成个拇指长的小木偶,慷慨的扔给袭楼道:“杜子仁交给你处置,你先跟我过来。”
“那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袭楼嫌弃地把杜子仁扔到一旁,跟着顾长玄走了。
杜子仁全身不能动弹,简直欲哭无泪,他们家主上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会无原则地袒护冥界中人的老祖宗了。
顾长玄和袭楼离开之后,这青*楼便又恢复了往常样状,只那老鸨揉了揉眼睛,骇然道:“刚刚打架的那两个人呢?”
顾长玄领着袭楼去了附近的茶馆,这地方风雅,终于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顾长玄也就放松了下来,随意地歪坐在椅子上,问袭楼:“说说吧,你之前要和我说什么?”
“长玄你现在倒是想听了?我之前求着你要和你说话,结果你怎么做的,不是把我给轰出来了吗?”袭楼因为刚才的事情,情绪有些不太好,语气也就有些冲。
顾长玄冷笑了声:“那又如何?我之前想轰你便轰,现在想听你说话了你就得给我说,怎么着,你还不服气了?”
“我……”
顾长玄威压一施,袭楼便瞬间怂了,刚才本来就是一时怒言,若冷静下来,袭楼是绝对没有胆子和顾长玄说这种话的,但他好歹也是一方王者,若就这样服了软,总觉得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
“你既然来找我,便应当是有求于我,”顾长玄似笑非笑地打量袭楼,“本座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袭楼被他吓得没脾气了,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魔界比不过你们肆意洒脱,我这王位刚稳,也经受不住你们这般大动干戈,还请您老行行好,让冥界的那些个凶兵悍将赶紧回去吧,也别在魔界门口跟我们耗着了。”
“你王位不稳?”顾长玄挑眉。
“是。”袭楼咬牙。
“你们受不了大动干戈?”顾长玄摸了把下巴。
“对!”袭楼再咬牙。
“和我有什么关系?”顾长玄嗤笑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天界已经暗中派人来助,如果你不让他们撤兵,到时候坑害的是你们冥界!”神荼气急败坏地在他身后喊。
顾长玄挑帘子的动作一顿,回身往门边一靠,抱着手臂懒懒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这人真的连冥界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袭楼,你不会真的以为天界派人过去就能扭转局面吧,”顾长玄眯了眯眼,倚门轻笑:“别忘了,我还没去呢。”
袭楼一滞。
“说点有用的,”顾长玄善意地提醒他:“至少得说点让我感兴趣的,才能跟我谈条件吧?”
袭楼心中叹息,无论是软着来还是硬着来,这个人都不为所动,他强大到无懈可击,强大到让袭楼这样的一界之主都觉得无能为力,袭楼也没心情算计了,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白素死里逃生,虽有瑶水玉的缘故,但是我看袭月态度张狂,想来那白素身上还是有你在意的东西。”
“我在意的东西?”顾长玄终于有了些动容。
“是啊,你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想要的?”
“你以为,除了苏白,我还有什么在意的?”顾长玄勾了勾唇,笑得颇像流氓地痞:“即使他白素身上有什么东西,我杀人越货,夺回来便是了。他又怎么可能威胁到我?除非……”
顾长玄说到此处面色一变,不等袭楼再问,就转身出了茶楼,他衣袍无风自翻转,眉间隐约泛起黑煞之气,他忽地起身,眨眼间便落于高空雷云之上,他掌中号令一出,五方鬼帝并着十殿阎王接连冥界众鬼族便齐齐跪于半空,顾长玄面沉如水,眼似含冰,薄唇一启,压抑着怒气命令道:“去把白素给我抓过来,要活的。”
秦广王想着白天顾长玄还要自己杀了白素,也不知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但见自家主上面容严苛冷峻,实在不好多问。而且,顾长玄如此大动干戈,集结了整个冥界只为去抓那一个人,这……这总归不能是小事。
自知责任重大的秦广王赶紧领着众人赶往魔界,匆匆追过来的袭楼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喃喃自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城中人更不知所以,只见乌云遮天蔽日,刚刚天上还明月高悬,却眨眼间就灯火尽暗,伸手不见五指。一时间人心惶惶,场面混乱,只闻有人喊了句天狗食月,此乃大不祥之兆,四周就尖叫四起。
好在这混乱没有维持太久,众鬼一撤,城中就重新恢复如旧。而那引起混乱之人却回了苏白身旁,他半跪在床边,碎发挡住了瞳色,却执起苏白落在被褥外面的手,无比温柔地落下一个吻。
苏白醒了。
他身上还是疲软的,这一睁开眼睛,便有些不情不愿,就带着鼻音哼唧了两声,但看清开人是顾长玄之后,那些不情不愿都化作了满心欢喜,苏白勉力撑起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叫他:“哥哥。”
顾长玄一怔,见这少年白皙的肩膀上还有自己弄出来的红痕,斑驳交错,本是极为勾魂摄魄的一幕,顾长玄却看的心中一痛。
“小白……”他声音有些沙哑,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痛。
“你……怎么了?”苏白能察觉出眼前这个人情绪不对。
顾长玄费力地笑了,他尽量调整表情,然后才起身把苏白拢在怀里,哄着他道:“没事,就是……有些想你了。”
“哦。”苏白把头埋在顾长玄怀里,深深地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却在那熟悉的清冽寒香中闻到了一抹不熟悉的脂粉香。
苏白愣住了。
顾长玄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却能感觉的到怀里人的僵硬,忙捧着他的脸问:“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苏白却抿了抿唇,眼中泛泪,定定地看着顾长玄,带着哭腔和他道:“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作者日万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