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终乱(1 / 1)

问津何处 桃枝竹 251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7章 终乱

  林源的婚事定在十月中旬,岑季白换了常服,与林津同去了林府观礼。因是不愿众人碍于他们不方便,岑季白索性找了处高台,看着底下人各□□状,一边与林津说些私话。

  林津是很为兄长高兴的,这两人一南一北,因缘际会,实在是缘分。最难得是一见钟情,两家里又无阻碍,可谓平顺。

  “你大哥说是一见钟情?”岑季白虽不知详情,但也晓得,最初的时候,林源是给撵下山来的,还牵连了他一并下来。

  “你不知道?大嫂折服于大哥的品貌才华,倾慕与他,还相帮着劝辛家大哥下山呢。”林津摇了摇头,“这样有趣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岑季白哑了片刻,自感冤枉。他没说,是不想损了林源脸面。可这个人,倒是会给他自己长脸。

  辛舞雩是被逼上开阳山庄的,这样的经历,再柔善的人也得长出厉齿来。没咬死林源算不错了,还一见钟情……

  岑季白莫名恶寒一把,却道:“我有那么多话告诉你,信里尚且不够,还提他做什么。”让他自己说,自己夸吧。

  “况且,一见钟情算什么,我哪次见了你都是钟情,愈见愈是钟情。”

  林津在他手上掐了一下,笑道:“你是渍了蜜的不是?”

  “你尝尝?”岑季白近来愈有些无忌。

  “……这是在我家里。”虽在高台,又隐在花盆后头,但底下人若是抬头,大约还是能瞧见些。

  “这是寡人的陵阳城!”岑季白一口亲上去,好好地甜了林津一回。

  底下新人入了大堂,场内静寂下来,司仪的声音清朗悦耳,拜过天地,高堂,蒙着盖头的新娘便被搀进了新房里。

  大礼已毕,自然是宴席开始。林源今日难免要多被人劝些酒,但新房中还有娇美妻子等候,他可不想喝得醉醺醺,糊里糊涂地回去,便扯了林渡林浔两个替他挡着。一个一个客人,一杯接着一杯,林渡与林浔敬业得很。

  但林浔是高高兴兴地,有来有往;林渡面上显得高兴,喝起酒来更为豪爽,却不知回谢,一见了人,自发地先斟满一杯饮下。林津在上头看着,便知道他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叹了一声。

  大喜的日子,林渡恐怕是心里有些苦闷的。

  “我大哥于子谦也算是有恩了,他倒好,只遣了管家过来送礼,自己也不知躲在哪里。”林津虽有些不平,到底对李牧生不出什么怨念来,只是古怪道:“子谦这人惯是好好的,见了谁不是喜笑颜开,唯见了我二哥……也不知我二哥于他,是恶匪还是厉鬼了。”

  林津说了许多,岑季白却没有接话。他知道李牧是岑季白母家的人,亦是仅剩的亲人,又替他打理商铺多年,岑季白自然回护他。可是二哥……“我只是不明白,他若是无心,何苦应下二哥不肯正名,又为何不肯真成了亲,断了我二哥念想。可他……偏是假成亲。”

  看他不高兴,岑季白望着底下林渡愈显出苦意的笑颜,亦是一叹,道:“没触到痛处,哪个不是好好的。”

  “什么痛处?”林津十分不解。林渡的痛处也就是李牧了,李牧……

  “若是子谦有苦衷,我二哥未必不能体谅他。便要让他死心,也死个明白。”

  爱而不得,实是太苦些。岑季白默了一会儿,终是让小刀请林渡上来。

  底下林浔正喝着酒,一回头,二哥却不见了。

  他不知道二哥去了哪里,但二哥不在,说什么他也要替大哥将酒水挡住。一杯接一杯,一轮又一轮。

  他后来乐呵呵的又跟着人去闹了洞房,喜滋滋地教林源哄出来时,扶在大树上呕了呕,只觉得天也是转的地也是转的,听也听不真切,看也看不明白,只摇摇晃晃前一步后一步,左一步右一步。

  大剑上前来扶他,林浔一把将他推开,再扶再推开,再扶,林浔这回生气了,再猛力推了一把,吼道:“公子入洞房,你跟着干什么?”

  大剑愣怔了……

  林浔实是醉得厉害,眼看着自己的小院在前头,左左右右,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他就不信这个邪,硬要自己往前头去,脚下不稳,晃晃荡荡,又被人扶住了。林浔歪了脑袋,却见是宋晓熹,倒也没去推他,只疑惑道:“小小,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又道:“噫,两个小小,那便好了,一个在陵阳侍疾,一个去西北……西北的大漠,雄鹰……哇……”林浔忽然低下头,吐得满地都是。他自己一个侧身,也倒在地上了。

  宋晓熹受不住这酸臭味道,咬了咬牙,这才上前扶他。然而林浔趴在地上翻了翻,摸到宋晓熹靴子,竟是靠过去抱住,就倚着这么只靴子,甜美酣睡起来。

  宋晓熹无奈摇头,“时习,大剑,你们过来。”

  三人一起抬的抬,扶的扶,这才将林浔送回小院。他睡得死沉,竟是一点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若他晓得二哥是抛下自己会佳人去了,才害得自己如此狼狈,该是要将他二哥拖过来暴打一顿才是。

  这一日,李牧确不曾去了林府,只在官署中处理公务。天色已是不早,白桦入了书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牧知道自己办起公务来便是没完,看白桦为难,便推开案牍,笑道:“还不将膳食摆上来,要饿死你家公子了?”

  用膳本是白桦要提的一件事,若是平常时候,他得了这话,一定飞一般地奔去传膳,而今日……

  白桦开口道:“公子,是……是林福,请公子回府。”林福是林渡的近侍,惯常林渡缠着李牧,林福也是常常出入李府的。

  李牧听到“林福”这两个字,神色一僵,几分笑意再扯出来就很勉强了。他默了一会儿,道:“林渡恐怕喝多了,今晚若是撒疯,只别理他。”

  白桦不禁为公子的预知力深深折服,可不是撒疯吗,正常人谁干得出那样的事!

  他叹了一声,无奈道:“公子,林福说,公子若是不回府上,林二公子该是要闹到官署来了。”

  李牧本想说“来啊,擅闯官署,下他在牢里”,但一来闹起来不好看,再来,他知道自己并不愿下了林渡在牢里。只得弃了案牍,随着白桦、林福等人回了府中。

  中院里灯火明明,林渡正抱着素念说故事,石案上一只布老虎,一只布猴子,在林渡摆弄下斗得正欢。小念儿不时拍着手笑,脆生生地喊着“林叔叔”,又问他:“父亲怎么还不回来?”

  李牧方从幽寂寂的树影下走出来,唤了声“念儿”。

  素念即刻跳下石几,小蝴蝶似的飞向李牧,欢欢喜喜地喊道:“父亲!”又道:“我同叔叔等了你许久。”

  “官署有些忙……”李牧逗了会儿女儿,假装不曾注意到林渡直视向他这边的目光。

  林渡向着素念的乳母使了个眼色,她便上前抱住素念,道是小姐该要休息了。

  素念不愿意就此离开,林渡便向她道:“念儿先歇着吧,叔叔与你父亲有些话说,明日我们都还在这里,叔叔还给你说故事,好么?”

  素念扁了扁嘴,到底是跟着乳母去了。下人们极有眼色,也相跟着退了出去,院中便只余下李牧与林渡两人。

  李牧并不肯上前,只平声道:“林二公子,李牧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清楚。”林渡并无醉相,扔下林浔一个人挡酒,他是很清醒的。此刻,他只提了一只脚抖了抖,便有“哗啦啦”的动静。

  李牧这才看到,灯火中闪闪亮亮的,是一条银制的粗链子,一头锁在林渡脚脖子上,另一头锁在院中一株桂树上。他诧异道:“你……你这是……”

  林渡却懊恨这锁链太短,李牧站得那般远,他连片衣角也够不上。便道:“你过来些。”

  李牧自是不肯。

  林渡抖了抖锁链,忽然大喊道,“快来瞧一瞧啊,林府的二公子叫人给栓在树上了,叫府君大人栓在……唔……”

  李牧急得跑上前紧捂住他的嘴,气道:“你还要不要脸?”

  还要什么脸,要你就行了……林渡坏事得逞,急忙将李牧圈在怀里,呲了呲牙,笑道:“我给你做只大犬,看家护院,如何?”

  李牧恼怒不起来,只强撑着平静的语气,道:“……天色不早,你该回家了。”

  林渡却将他搂得更紧,低声道:“子谦,我喜欢你。”

  李牧最听不得他说这些柔情的话,脑子里一团乱麻,只颤着声道:“我不喜欢你,只是利用你,对……我,我只会利用你,算计你……”

  林渡顺着竿子往上爬,道:“我喜欢教你算计。”

  李牧试着挣脱他禁锢,却又挣脱不开,闻言更是一气,火道:“你有病是不是?”哪儿有人是喜欢教人算计的。

  林渡却深感赞同,“打小就有病。”

  “你……”李牧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