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夏日回应
霎时间, 于雾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胸口沉闷，四肢如浸在冬天的冰窖般。
耳边里回响着女孩喘着粗气暧昧的声音, 还有叫她的那声姐……
抱着一丝侥幸，她将电话拿远处看了眼，当看到是那条熟悉的号码时, 脑袋突然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窗外安静许久的蝉突然齐声鸣叫, 聒噪的叫声像是随时都能将太阳叫出来。
于雾紧闭了闭双眼, 按住越来越抖地右手，张着干裂的喉咙，说：“沈惟江呢？”
那边女生喘粗气的声音像似下一秒就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这种怪异又暧昧的声音, 听起来耳熟又刺耳。
张文倩又笑了声, 却只有短暂一秒, “阿惟哥好像去洗澡了, 等会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可以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关上窗户隔绝外面极其聒噪的蝉鸣，卧室骤然之间又变得十分安静。
于雾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张文倩又说了什么。只依稀记得周围很吵很乱, 上下浮动的心一直飘忽不定乱跳，临近挂电话时，那边好像又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这种感觉, 就像是炎炎夏日里坐在公交车上，那种胃里翻滚胡乱搅拌的感觉, 让她只有无尽恶心的感觉。
卧室里越是安静, 她越是控制不住乱想。
从一开始的相遇, 到梁州的经过，再到现在毕业。
沈惟江这段时间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可是这段好，差点让她忘了沈惟江原本的性情。
炎炎夏日里，她见过沈惟江抱着别的女生，也在无人安静的午后见过他与别的女生亲热调情，也听过他之前感情传闻各种名事。
那些事情，每一个都比与她做过的更轰轰烈烈。
对于沈惟江，在其他事情上她是信任他的，可在这种事情上，她真的不敢去相信他。
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个可能已经做过那种事情，她就觉得恶心，想吐，恨不得将今晚他碰过的地方都搓掉。
骤然间，呆坐在地上的于雾突然脱掉衣服冲进浴室，滚烫的热水淋在身上，烧灼身上每寸肌肤。
窸窸窣窣的水声下，她莫名的哭不出来。
她干睁着眼，任由热水拍打在脸上，丝毫没有反应。直到眼眶传来酸涩感，才硬生生挤出一滴泪。
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上，手心上印着深深的指甲印。此刻，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躺在床上，她又看了眼没收到任何消息的手机，默默关上了静音。
尽管过了半小时，可心里面仍旧乱成一团麻。这种感觉，比于永言逼她分手，烟灰缸砸在身上还要难受。
又想起于清为她给于永言做的担保，以及她对于清承诺的一些话……
这些种种，都显得她十分可笑。
直到晚上睡觉前，她还不死心的看了眼手机，可那条通话像是连着男人最后的声音一起沉寂大海。
于雾翻过身平躺在床上，黑夜里，女孩紧闭的双眼缓缓掉下一颗泪珠。
早上醒来时，外面天空还是蒙蒙亮。
她撑着身子靠在床头打开一旁夜灯，余光瞄了眼摆在床头柜上的钟表。
五点四十二。
才睡了三个小时。
手指揉着发肿的双眼，她打开手机，发现空荡的列表中只有一条未接电话。
连多余的微信都没发。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情绪又开始如之前那般，浑身难受没劲儿，甚至反胃想吐。
于雾抬眸望天无力地扯唇笑了声。
这是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吗？
独自握着手机想了想，她忽略时间，将电话拨通了过去。
这次倒没有如之前那般，拨过去没有多长时间很快便接通了。
耳边听着男人轻微的喘息声，于雾紧抿着唇抬眼看着天花板，扣着被角的指腹早已没了血色。
她深吸一口气，淡声问：“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去的？”
“送完你就回来。”沈惟江边说边打着哈欠，困倦的嗓音带着磁性，“这么早就叫我起床，想我了？”
打电话之前她还带着一丝侥幸，现在，留给她的只有在夏日里发冷的身体。
她紧闭了闭双眼，没有理会他随意的调情，又问：“你没去别的地方吗？或者说你回家了吗？”
“没啊。”沈惟江说：“今晚挺困，回家就直接睡了。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我睡太熟了，没听到。”
于雾边听边点头。
并不是说她相信他所言，而是她实在想不出来要说什么。明知道这句话是谎言，她就算戳破了又能做什么。
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她“嗯”了声，说了句让他继续睡吧便挂断了电话。
在一起将近八个月，这么久以来，他们之间几乎连平时小情侣的争吵都没有。
有时候走在路上看到别的小情侣因为一点小事吵红眼时，那时她还在心里暗暗庆幸，庆幸他们两人还好不是那样，庆幸他们两人没有让对方这么难堪的出现在大众视野上。
那段时间，她真的以为沈惟江能喜欢她是上天在眷顾她，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上天开的一场玩笑罢了。
她这种亲生父母都不喜欢的人，上天又怎么可能会多看一眼，更何况是一直高高在上的沈惟江。
从那天之后，两人迎来了第一次名义上的争吵，又或者说，迎来了第一次冷战。
也从那天之后，于永言说到做到，不让她踏出家里半步，活动的范围知道自己的卧室、客厅以及楼上的舞蹈室，就连家里面的院子里都不让她过去。
沈惟江像似察觉到了她心情不对，有意哄她两句，但每次都是进行到一半人就消失不回消息，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往往这种时候，于雾就会独自坐在窗台捧着手机幻想。
幻想他是不是和其他女生做着和她做过的事情，亦或者说，他和她做过的各种事情，会不会也在其他女孩身上做过。
这天，连莉端着一盘水果推门进来，瞧着于雾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到底要为了那个沈惟江做到什么地步？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甚至不爱惜自己身体去绝食来反抗自己父母？”
于雾没有劲儿再去和连莉辩解，更没有兴致。
她紧抿着唇，撑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摇头轻声道：“我没有。”
没有刻意绝食来反抗，只不过没有食欲而已。
“没有你就好好吃饭，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过段时间开学可怎么办？”连莉说着把切好的水果摆到她面前，又说：“过了这个暑假你去找你小姨吧，学校那边你小姨夫都给你安排好了，虽然不是舞蹈专业，但也沾点关系。”
听着这段话，于雾缓缓抬眸，对上连莉视线。她张着干裂而沙哑的喉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妈…我学了十几年舞蹈，我也考上北舞了，如今你为什么不让我上了？北舞这个学校不也是你小时候的梦想吗？舞蹈不也是你小时候送我去学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眼眶里渐渐沁满泪水，女孩手脚慌乱，哽着嗓子说话也断断续续，“为什么现在我成功了，你却让我放弃。”
连莉多少也有点于心不忍，眼前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是自己一手培养的，怎么可能会忍心。
她背过于雾瞧瞧拂去眼角泪水，说：“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沈家不简单，更何况沈家对于咱家未来事业都有帮助，你爸本来就不赞成你学跳舞，如今更不可能为了你的梦想而放弃公司的前途。”
连莉走后，于雾独自坐在房间里想了好久，却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堆在了一起。
下午的时候，夏飞莹原本要来家里找她，她过去征求了下连莉的意见，却也被拒绝了。
两个小姑娘自从高考结束后就没在见过，原本一起约定了去吃好吃的，围着城边看风景，出去旅游见见祖国山水，可一个都没实现。
隔着电话，夏飞莹不免发出抱怨的声音，“那你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啊？”
“我也不知道。”于雾想到连莉早上对她说的那番话，好像遥遥无期。
“那沈惟江呢？叔叔还是不让你们见面？他也没去找你吗？”
张文倩那件事她没有和夏飞莹说。
刚开始时，她心里是真的希望沈惟江能跟她解释一下，就算当天没有，哪怕后面几天他想起来说一嘴也行。
可他并没有，就连后面哄她的时候也闭口不提那件事。
而她本身又是极其厌恶这种关系，更何况后来有了小姨的事情后，她对这种事情由原先的厌恶变成全身抗拒。
窗外下着暴雨，豆大的雨点肆意拍打着玻璃，雨势凶猛，就连窗边挨着草丛后面长时间积累的灰尘都洗刷干净了。
温暖的房间里，女孩坐在窗边对着电话一直在说些什么，眼神却透过窗户直勾勾盯着外面被洗刷后露出原本颜色的墙漆。
夏飞莹听到一半时就已经有些生气了，等完全听完后恨不得现在冒着雨让司机开车送她去揍张文倩一顿。
“但他们两个不能做这种事情吧？”夏飞莹自顾自地说着：“据我了解，沈惟江对张文倩向来不感冒，就算那个啥，也不会从张文倩身上下手。”
于雾沉默一阵，闷声“嗯”了声，“我不知道…”
夏飞莹又说：“往好处想，万一阿惟回家了但不想让你担心呢？”
“可是张文倩拿他手机，还有他去洗澡的事怎么解释？”说着，于雾声音越说越低，难以启齿道：“还…还有那些喘气和沈惟江最后说的那些话。”
“cao！”夏飞莹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忍不了了，要不我去替你揍他俩一顿？”
“别了，被人知道又要传到我爸耳朵里面。”
夏飞莹心底压着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一直爆着粗口，“caocaocao！烦死了！怎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沈惟江也是，这件事到最后就算没发生什么，那也要膈应死。”
于雾“嗯”了声，握着手机闷声说：“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很讨厌一段感情的背叛，我可以接受不喜欢，跟我说一声就好。”
她向来就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她也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不配得到。
夏飞莹想了想，“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要不你跟他说分手，当然我说的不是真分，就是看看沈惟江反应。”夏飞莹边想边说：“我之前那个网友你也知道，然后我现在也一直在刷情感贴吧和言情小说，我觉得这一招挺管用的，你可以试试。”
分手……
电话挂断后，于雾坐在窗台上想了好久，望着窗外的雷雨交加傍晚，她点开那个漆黑的头像。
这张照片还是在山上那晚拍的，右角那里的星星还存留在那里，那是他们那晚一起看过的星星。
伴着雨声，指腹在屏幕上面滑动着。
【我想了想，或许我们并不合适。】
【沈惟江，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