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难,但许易的感知何等精妙,才在广目瓶上扫过,便查出了诡异之处——混在这无数珠子中的,有一枚是如意珠。
显然,有心人布置这颗如意珠,是要将场中的场面影印下来。
可他和宋仲素不相识,也断不会聊什么私密话题,影印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不对!
许易脑海深处霍地闪过一道闪电,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宋仲的身份,本身就有巨大的问题,自己和他秘会,自然能成致命的证据!
宋仲到底是什么身份?
黑莲教那般的斜教?抑或是教宗的暗夜行者!
念头到此,许易心中腾起强烈的不安来,以他对目下局势的了解,祖廷虽将铲除黑莲等斜教摆在了一个颇为重要的位置上,但绝不至于会因为官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秘会斜教人员,而出必死之罚。
倘若是教宗的暗夜行者,那从来是宁杀错不放过,无论是谁,但凡沾染上了暗夜行者,不死也当脱层皮。
念头既起,许易忽地伸出指头,在茶碗中沾了水,在桌上画了个古怪的符箓。
宋仲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眼神中满是疑惑地盯着许易,含笑道,“未料许兄还有如此童趣。”
许易不再搭话,从掌中取出那枚斜月三星印来,传音道,“你漏了!”
他在桌上画的那个符箓,正是斜月三星印上的一个符纹,宋仲的反应堪称妙绝,宛若当真不认识一般。
然而,许易是何等人,感知辨微,宋仲面上的表情的确做得极妙,但那一刻,气血奔涌,精神紧绷,根本逃不出他的探查。
至此,他终于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但却弄不明白姜楚然这是为什么?
探明一个暗夜行者的身份,若是上报,必定是一件奇功,何必还将自己牵扯进来,平生波折。
半盏茶后,雅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才瞧见房间内的光景,姜楚然含笑的方脸陡然怔住了,“宋兄哪里去了?”
许易笑道,“他有急事,先走了,姜兄,不对劲儿啊,我听老宋的意思,可和你告诉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姜楚然面上忽然现出纠结,蓦地,一拍大腿,叹道,“怪我,怪我,早知道是这么档子事儿,就不拉许兄你来了。许兄,你道我刚才突然离去,是怎么一档子事儿,我竟收到消息,说这姓宋的小子,曾和教宗的人来往,说不定便是教宗那边埋的暗雷子,今日,你我和他来往,怕已经被有心人盯了去了。”
许易面色大变,一把揪住姜楚然的领口,怒道,“那姓宋的当真和教宗埋的鬼有来往!你若敢有半句虚言,别怪老子现在便和你翻脸!”
一百一十九章 虎虎生风
姜楚然阴声道,“事已至此,许兄切莫意气行事,大案未发,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若是许兄真把姜某怎么着了,只怕此事,再无挽回的余地,毕竟,适才可是许兄和那姓宋的接触的时间最多,且是单独相处。”
霎时,许易如抽了筋的大虾,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上阴晴变化不停,忽的,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姜楚然的手,连声低呼,“姜兄救我,姜兄救我……”
姜楚然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轻轻拍着许易肩膀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试一试,我知道一人,位高权重,其父为领中长老,专司暗卫事,若此事能由他出面,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许易连声央求姜楚然速速联系,最好能现在就将人请过来。
姜楚然假作推辞不过,当即催动如意珠,很快,便和那边联系上了。
半柱香后,雅室的大门再度被推开,一名白衣青年行了进来,见得许易,面上惊容乍现,讶道,“这不是许大人么,怎么,老姜,你说的同僚,便是许大人?”
姜楚然奇道,“难道席兄识得许兄?”
白衣青年笑道,“何止识得,许大人是我的老上级啊,昔年许大人为东山属令时,我不过是他麾下的一名衙兵长。”
言罢,白衣青年含笑向许易见礼,连道“久违”。
原来,这白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席阳春。
彼时,许易离开东山属令时,葛先生找他密谈,选定的便是席长老。
事后,席长老果然兑现承诺,帮他运作了一个三级官的幕僚长,而未过多久,席阳春便接了东山属令的位子。
席阳春履新东山时,许易对他颇为关照,临去之时,更是为他留下一个丰美的东山属。
此后,许易便安心待在幕僚院,和席阳春再没了联系,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忘了他。
许易和席阳春寒暄几句,便说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要席阳春千万念着旧情,帮他一帮。
席阳春道,“什么,和教宗的暗夜行者有关?若是如此,可就大大麻烦了,祖廷之内,什么事都不是没有转圜余地,唯独只要涉及到教宗,那便是千难万阻。”
姜楚然道,“还请席兄千万渡一渡我等,总不能看着我和许兄身陷死地。”
席阳春沉吟片刻,一咬牙道,“罢了,若是别人,这个浑水,我是无论如何不肯蹚的,既然是许大人,说什么也得帮上一帮的。不过,我有言在先,要办此事,劳动的必是顶尖人物,开销必定不少,二位可能承受?”
姜楚然惨然道,“都这个关头了,我和许兄便是再拎不清,也断不会舍命不舍财,席兄,你开个数吧。”
席阳春看着许易,惊讶地发现,此君脸上的颓然、慌张消失不见,反倒换上了淡淡讥讽般的笑容。
“六千愿珠如何,可能平此祸?”
许易微笑说道,“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这点辛苦费,还有人盯着不放。”
席阳春道,“横财易招横祸,席某不过是帮许兄移祸罢了,不知许兄允是不允。”
他早有被许易识破的心理准备,毕竟,许易在东山属的作为,证明了这人绝非庸才。
但识破了又如何,事已至此,许易就是被他网进网里的鱼儿,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事实上,他盼着今天,已经很久了,若非许易一搞就闭关,他早就上手了,那可是六千枚愿珠,多大一笔财富,岂能让一个毫无根脚的家伙得了。
“允如何?不允又如何?”
许易冷笑道,“区区诈术,也想诓了许某去?真当许某是三岁小儿。”
姜楚然哼道,“诈术?现在也不怕告诉你,宋仲便是货真价实的暗夜行者,挖出他的身份,你根本就不能想象这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席长老一直压着这条线不动,不过是想放长线……”
“住口,何必与他废话!”
席阳春喝止姜楚然,盯着许易道,“三日之后,自见分晓,那时,我便不止要六千愿珠了,我在东山属衙等你。”
言罢,席阳春起身,朝门边行去。
便见一道身影晃动,堵住了大门。
“许易,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