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冷蕾丝 滚石猫 2607 汉字|19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3章

  伦敦入夏。

  人心躁动地渴望一场消暑的暴雨。

  “那几个妞巨正行吗?我看你是这几年没女人滋养, 脑子学傻了。”

  Bryce躺在阳光椅上,看着面前无边际泳池玩水的几个女孩。

  东方面孔,个顶个的顺眼漂亮。

  付竞泽赤.裸着上身,皮肤在热烈的骄阳下呈现出古铜色的光泽,腹部的肌肉紧实,沟壑分明。不过几年时间,身上铺天盖地的玩气愈发明显。

  他抄起一旁的白t从头顶套下去,随后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心无旁骛。

  过半晌, 用最后的耐心回了Bryce的耍嘴:“这就是你找的活儿,光拍不买?”

  两人的视线顺着他的话来到泳池旁的空地。

  正红色的超跑停在那,车门飞翼展开。与二人年龄相仿的男人靠在车头,把比基尼美女搂在怀里,手里举着的手机“咔嚓”留下一张香艳的合照。

  那边闪光灯灭下, 这边Bryce破防般摘下墨镜。

  “这男的回回说验货, 回回装b拍照不付钱, 你能让他交钱我叫你爹都行,或者我天天去你学校替你上课……”

  自从他放弃画廊的工作转行,几乎天天和付竞泽混在一起。

  两人在伦敦的华人圈倒腾超跑,不出一年便声名鹊起, 让整个玩车市场大洗牌。

  付竞泽心气高,只干大票,目标都是不缺钱的年轻二代。因此在他忙着完成双学位的时间里, Bryce就理所应担揽下一些小活儿。

  今天比较棘手。

  “你那成绩替我上课,省了吧。”

  付竞泽边说边从他身边的座位起身,香烟被夹在了手指间,白雾从嘴里漫出。

  他一步步走向跑车的方向, 闲散得像散步。

  脸上的表情也从不耐烦到讪笑,双臂展开给了男人一个结实的拥抱。

  拥抱结束,围在周围的女孩们也被遣走,只剩下吐烟的付竞泽和一身花衬衫的买家。

  Bryce把墨镜戴回到脸上:“完蛋。”

  泳池里溅起水花,玩闹声不绝于耳。

  男人翻看着手机里拍的照片,还没弄清形势:“付少,不是我不给面子,今天这辆车我感觉也一般……要不……”

  “要不不买了,换一辆看看?”

  男人被说中心思,立刻堆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付竞泽陪笑了两声,一把搂住男人的肩,无形的压迫感笼罩,胳膊的重量压得男人向下俯了一寸,脖子也不能完全直起来。

  难受程度堪比上刑。

  即便如此,这种看似亲密的姿势还是引得泳池里的女孩们纷纷娇笑。

  以为两人在打趣。

  付竞泽也很配合,用夹烟的手指了指几个姑娘,勾唇对自己臂弯里的男人低语:“我这人特没耐心,一会儿大暴雨,如果你再玩逃单这套,我就让你和你这帮女伴徒步走回市区。”

  “不是……付少,你别跟我开玩笑,这山庄进不来闲车……”

  “你知道就好。”

  他边说边盯着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吸了口烟。

  香烟的火光就在男人鼻尖前面一点。

  男人喉结滚了一下,面色也不像刚才那班从容,后颈处的力道让人窒息。他干巴巴地笑着,嘴角止不住抽动。

  付竞泽耐心耗尽,把白烟吹到他脸上。

  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姑娘等着你呢。”

  男人的脸上接近失色:“我付,全款。”

  锤音落,交易结束。

  付竞泽挑了挑眉,终于松开了搭在男人身上的手臂,重量突然消失,男人腿软地退了几步。

  他朝一旁看戏的Bryce打了个响指。

  对方很快会到意,蹦跳着从阳光椅上站起来,笑呵呵地举着费用单走向男人。嫌不够诛心,还鼓了下掌。

  交易的间隙,泳池里的女孩依旧不明状况。

  其中一个用手撩起泳池中的水泼向路过的付竞泽。

  他耷拉着眼皮瞥向水花飞来的地方,女孩已经游到了离他最近的边缘。

  “帅哥,一会儿带我们去市中心兜一圈呗!”

  话刚说完,身后的几个便也跟着起哄欢呼。

  付竞泽往地下弹着烟灰:“没空。 ”

  女孩的身体又往前迎了迎,伏在池边的地砖上。

  “哎!现在可是艺术节的高潮,十字街那边很好逛的,我可以请客。”

  “艺术节?”他没抬头,只是询问。

  “对啊,而且晚上保不齐还能赶上伦敦雨。”

  伦敦的雨,雾气缠绕,是暧昧恋人的破窗。

  雨水打湿地面,声音是迷乱的鼓点。

  付竞泽的最后一口烟过肺。

  满脑子都是她揪着毯子的手,雪白身体的余温,和颓靡的眼里无限的怨怼。

  *

  回程,Bryce开车。

  付竞泽坐在副驾对他讲的话兴致缺缺。

  窗外像瞬间拉开了暗调,乌云蔽日,向远处晕开一片灰沉。

  Bryce精心挑选的嗨曲和车内气氛格格不入。

  他身体轻轻随节奏摇摆,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眼神在扫到某处时亮了一瞬。

  “泽!看那个!”

  付竞泽的视线从街景转到他指的方向。

  高透的摩天大楼前,巨幅海报正从楼顶缓缓落下帷幕,随着卷筒散开,为期三个月的艺术节正式推向高潮。

  驻足在楼前的一群人高声欢呼,连同整条街的路灯骤然点亮。

  正巧经过他们车前的男人大步走过斑马线,为表尊重取下头顶的帽子———行了一个郑重的摘帽礼。

  身边蹦蹦跳跳的小孩牵着手,欢呼雀跃地冲向海报。

  十字路口从四面八方涌入大量人潮。

  “靠,什么情况!超堵。”

  Bryce脚踩刹车,嘴上抱怨不停。

  电话铃声在车内响起。

  叠着音乐扰的人心烦。

  付竞泽撑头打开扬声,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那头是弥枝的声音。

  “你刚刚发我那是什么意思?冰尤在伦敦?”

  她说的着急,背景的噪音像身处酒吧,玻璃杯的碰撞声和交谈声齐平。

  付竞泽把额前的碎发向后捋,看着车窗上滑落的的水珠。

  他在英国这几年尝试联络过她,发出去的消息接二连三石沉大海。她换了所有可能被他找到的联系方式,唯一开放的社媒也断了两年。

  可就一小时前,冰尤的ins再次弹动。

  是一张炙热阳光下的伦敦塔桥。

  “我猜的。”付竞泽的目光停在楼宇的海报上。

  幻如泡影的笔触和细腻的色彩,仿佛要把人吸入一场美梦里。

  弥枝那边嗨到不行,音量提高了些:“我跟你说付竞泽,冰尤当时被你害的不轻,幸好最后是西华第一考出去的,我听说她那记录到现在都没人破……”

  她越说越有怪罪他的意思。

  Bryce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借着扬声自顾自搭上了话:“付少从良了,现在关于姑娘的事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姑娘是姑娘,冰尤是冰尤。”弥枝顿了顿,偏转话锋,

  “你们俩那边要是塞车的话,可以从公园里穿过来。”

  还没等回应,付竞泽便手快挂断了电话。

  车子旁边正巧是十字街公园的入口。

  “你自己堵着吧,我抽烟去了。”

  他说着便拉开车门,俯身迈了出去。

  无所顾忌地融进雨里。

  Bryce不知道他抽什么疯,连着“哎”了几声,直到男人摔门而去,身影消失在雾气里。

  *

  公园正中像被撒了一把阳光。

  虽然有细密的落雨,但丝毫不影响人们前来助兴艺术节的热情。

  石子路上,自由组成的乐队在雨里奏起动人的旋律。小提琴手沉浸其中,向路过的每一个人投去温暖的笑容。

  付竞泽双手插兜,夹克的面料在风中作响。

  高大的身影穿梭在人流中。

  他正被情绪左右,敷衍地迎上那抹微笑,在口袋里摸着烟盒。

  公园上空的奏乐到了最激昂的段落。

  人们从草坪和长椅汇聚到中心的喷泉,不同肤色的人因为同一首歌相聚在一起。

  他这才发现人群中的孩子居多。

  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夏装,脸上是各式各样的彩绘,牵手跑在路上。

  付竞泽低头走到喷泉旁,却误入了孩子们游戏的领地,步伐被圈在其中。

  寻找出口时,乐队进入了第二段落。

  I came in with good intentions then I let it go,

  我本怀善意而来却只得放手,

  And now I really wanna know,

  如今我真的很想知晓。

  他抬眸,人海聚散。

  几个金发小孩松开手,笑着朝两侧跑开,无数从眼前掠过的身影拉出长长的虚痕。

  她是缝隙中,不动的变数。

  冰尤一身利落的皮衣短裙,眸光泠冽,如同飓风。付竞泽只能被迫陷入风暴最中心,任由肆虐。

  她是暴烈的曲目,夹着无法被稀释的恶劣和不稳定,沉静到如今,变成一首悲怆的痛歌。

  But what if I , what if I trip (Oh),

  但倘若我深受羁绊,

  What if I, what if I fall (I fall),

  倘若我坠跌无尽深渊,

  Then am I the monster (Am I the monster),

  那我就是面目全非的恶魔了吗。

  茶色长发吹飞在半空,纷乱发丝下的那张脸带着蛇性,分分刻刻似在进攻。

  那眼神从怨恨到被什么东西释然。

  被他看了个精光。

  冰尤随心而动:“玩个游戏吗?”

  时隔几年,点着火的邀请。

  付竞泽盯着她的双眸,雨倾盆而落。

  手中的烟盒被攥的稀烂。

  她白颈戴着的那条钻石项链,乖乖落在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