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围城(1 / 1)

臣把陛下养歪了[重生] 蜀墨生香 3043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8章 围城

  八月初一,一封讨伐瑞王的檄文, 忽然出现在了京城各处的告示牌上。

  檄文里详细列举了瑞王这些年来买卖官位, 结党营私, 聚敛钱财等二十余条罪名, 然而最为重要也是最骇人的还是最后两条——暗杀太子, 逆谋篡位。

  鲜红的大字如血书就, 一时间,满城哗然,百姓们议论纷纷, 全都在讨论着檄文中所述内容的真实性。

  民间波涛暗涌, 朝堂之上不甚太平。

  当日早朝, 一向敢怒敢言的御史中丞魏庆竟拿着檄文, 当朝质问瑞王。

  瑞王当即矢口否认,御史便不依不饶, 非要求见圣上, 求禀今日之事。瑞王正在为檄文的事头疼,自然是不可能让其得逞,便极不耐烦的派人将其拖下去, 想过后再处理。

  哪晓得已经六十来岁, 看似弱不禁风的御史竟然挣脱了两个侍卫的束缚, 大喊一声“南梁无望”之后, 朝着一旁的龙柱冲了过去。

  这一撞没留半分气力,魏御史当场身亡。

  看着魏庆额头留下的鲜血将檄文慢慢侵染,瑞王这时才发现, 自己中计了。

  他立刻派人封锁了京城,责令无他命令任何人不可离京半步,但已经来不及了。

  幕后策划之人早就有所准备,京城里这一闹不过是一个开始,更多的檄文早就在此之前就被传送到了各州府,不到三日南梁便知道了瑞王暗杀太子、逆谋篡位,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瑞王堵得住京城人的嘴,但堵不了天下百姓悠悠众口。

  魏御史血溅盘龙柱的事传到民间,立时激起了民愤,讨伐声愈演愈烈,大有如不处理瑞王,便要揭竿而起之势。

  然而这只是开始,更令瑞王恐慌的还在后面——八月初五,豫王应檄文,北上勤王。

  豫王,造反了。

  事发突然,瑞王一派未料到豫王突然行动,一时应对不及,竟被接连拿下六座城池。

  淮南东路与东京西路相邻,楚州离京城不过五百余里,豫王攻下海州后又连破徐州、应天两座大城,一路势如破竹,不过半月便已到达京畿路。

  到这时,瑞王方知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这些年来一直以为豫王不过是依附于己的被拔了牙的病猫,从未将其放在眼里,却不料他才是真正深藏不漏的猛虎,早就磨尖了獠牙,只等时机一到便冲笼而出。

  古有一鸟,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豫王蛰伏隐忍十余年,一朝出笼便是一鸣惊人,响彻云霄,又岂是他能阻挡。

  八月二十三,京畿外防被破,豫王兵临城下。

  晨曦微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期而至,枯坐金銮殿中,一夜未合眼的瑞王扭头看了眼泛白的天边,嘶哑着声音问道:“书恒,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快到辰时了。”同样一夜未眠的宁书恒形容也十分憔悴。

  “辰时……早朝的时辰已经过了啊。”瑞王转回头看了眼宁书恒,似是疑惑的问道,“今日文武百官怎么都不来呢?”

  宁书恒眼睛干涩,跪了下来:“殿下……”

  “书恒,你还真说对了,皇家的人绝不会安于现状。”他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定的真龙天子,却不料只是别人登上皇位之路的踏脚石,何其可笑,何其可悲,“早知如此,我就该听你的,早早了结了淮南之事,而不是与虎谋皮……如今自食其果,也是我自找的。”

  只是此时再说这些,已为时已晚。

  膝行至瑞王身前,宁书恒带着哭腔劝道:“殿下,趁着如今城尚未破,您快逃吧……”

  “逃,我又能逃到哪儿去呢?”瑞王嗤笑一声,“皇叔可是把整个京城都围起来了,本王这是插翅也难飞啊……”

  瑞王其实很清楚,真正归附于自己的其实只有京东西路与京东北路两路的转运使。南梁以文治武,这两路转运使虽然都握有兵权,但合起来也不过五万人。

  若势均力敌还有一线生机,而今豫王这一路杀来,无人能挡,自己手下的兵早被打怕了。现在守在城墙上的谢瑜(大皇子执剑)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城破是迟早的事。

  今日的朝阳,也许便是他今生所见的最后一缕了。

  似是堪破生死一般,瑞王疲惫不堪道:“算了书恒你走吧,让本王一个人待会儿……”

  “殿下……”宁书恒自认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此时却词穷到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的话。

  他能说什么,让殿下莫要放弃,重整旗鼓等待时机再东山再起吗?

  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朝着瑞王端端正正一叩首,“殿下保重”宁书恒最后一次唤了一声他认定的君,认定的王,推门走了出去。

  他不是逃离,而是奔赴自己最后的战场,成者王败者寇,即使输了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去。

  宁书恒走后,偌大的金銮殿中,又只剩下了瑞王一人。

  他靠在龙椅上,抬头望着大殿顶上那张牙舞爪的盘龙,轻声笑了起来:“走吧……这世上就剩本王一个了……一个了……”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瑞王殿下这就放弃了?”声线清朗,言中不怒而威。

  瑞王顿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人,大惊失色道:“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来人!快把这人拿下……”

  瑞王一声声的高喊,可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响起起后,并无半分回应。

  “本宫怎么在这里?”高郁一步步踏上龙椅前的台阶,冷笑着道,“瑞王觉得,本宫应该在哪儿?沉|尸于淮河之中吗?那倒是让瑞王殿下失望了,本宫命大得很。”

  “你……”瑞王声音颤抖,到这时他还看不出高郁其实早就回到了京城,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即使中宫被围也并未现身,那他也妄自为王了。

  “瑞王。”高郁站在龙椅前不远处,居高临下得看着神情颓然的瑞王,冷声道,“你输了。”

  就在之前瑞王与豫王僵持不下之无暇分心顾及城内形势之时,一直藏身京城之中静待时机的高郁,也行动了。

  他先派人与宋家联系,而后借用宋家人手,救出了软禁中的御林军副统领等先前被瑞王撤职、软禁的官员。

  而那几天瑞王为着战事焦头烂额,丝毫没有发现宫中大半头领已经换成了他们。没换的那些大多也已归降,高郁允诺前事既往不咎,这些人自然也就俯首称臣。

  现在整座皇城都在他的控制之中,瑞王早就已经如瓮中之鳖,逃不掉了。

  “本王是输了,可你也赢不了……”瑞王冷笑一声道,“你控制了皇宫,控制了京城又怎样,你打的过豫王吗?”

  瑞王站起身来,满是嘲讽之意的回视道:“太子恐怕比谁都要清楚,我南梁十七路中,大半是只顾自己眼前利益的门阀世家,勤王令发出这么久他们都毫无所动,无外乎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等咱们决出个胜负之后,才俯首称臣。其实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并无差别。”

  “还不如咱们两兄弟合作……”还未说完他便兀自停了下来,自嘲似得摇了摇头道,“不,不,合作也没用,如今北齐南侵,雄踞边界,靖王根本无暇顾及京中之事,你能调动除了京畿营中五千人马以外,也就只有宋家在闽南的军队。但闽南离京中千里有余,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们到时局势早就已经定了。豫王筹谋十余年,无论军力还是战备都不容小视,而今气势如虹……赢不了了……”

  瑞王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摇头,眼中满是颓丧之色,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已经放弃了抵抗。

  可站在他对面的高郁却丝毫未被其颓丧所影响,仍旧面色肃然,不为所动道:“本宫胜不胜的过豫王无需瑞王操心,瑞王现下还是多担心自己的处境来得好。”

  颓然的望向高郁,瑞王这时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他太急了,太子明明安然无恙,却能隐而不出;豫王狼子野心,却能蛰伏十余年,而他……连几天都等不了。

  或许他该站在城墙上与将士同生共死,或许他该冲出城去斗个鱼死网破,但又或许他根本不该争这个皇位……

  “呵……”自嘲般轻笑一声,瑞王软身坐倒在龙椅下的台阶上,满目荒凉的指着那灿金的宝座问道,“二皇弟,你说我们争这位置做什么?又冷又硬还硌人……一点也没有我瑞王府的高床软枕好……”

  眼神越来越飘忽,望向几乎与自己争了一辈子的人,高陵忽的有些茫然,他已经记不起自己为何这样讨厌高郁了,只知道他们从小就不对付。他什么都想跟高郁抢,什么都要争,凡事不超过一头,心里头就不舒坦……

  他恨不得高郁死无全尸,可凭心而论,如果高郁真的死在了淮南,死在了豫王手里,他又会开心吗?

  神情恍然,高陵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口道:“我被豫王骗了,二皇弟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也罢,就当是当哥哥的最后提醒你一句吧,小心身边的人……拿去吧,这是守城军的兵符,有这东西可以调动四门八千守城军。”

  瑞王说到这,忽得一顿道:“二皇弟可否答应为兄一件事?你要是真胜了,能否留贤妃一条命?母妃她虽然脾气是坏了点,却没真做过什么坏事……”

  他的母妃只是从小便被惯坏了,脾气骄纵的很,与淑贵妃之争,也不过是寻常的争宠夺势,那些手段真放到朝堂上来,简直不值一提。

  高陵已经认输了,只是想最后再争取一些东西。

  高陵以为兵符的诱惑绝对能让高郁松口,可哪知高郁只是怔了怔,并没有伸出手,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转身朝着门外走了去。

  燃了一夜的烛火耗尽最后一丝生命之后终于熄灭,穿过窗棂与高门照进殿中的晨光驱不散满室的黑暗,干涩着眼望向高郁离去的方向,高陵忽哄声大笑起来。

  那骇人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不断回响,显得尤为诡谲。

  输了呢,他彻彻底底的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姜七跟野方妹子的地雷

  biu一下解决瑞王,然后就轮到豫王了。

  至于蛊毒,注意一下时间线,娄琛唤醒蛊毒的时间是七月十五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