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1)

承恩侯情史 篆文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话,可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禁不住埋怨,“那你打算做什么呀?我可听说出去了日子艰难,你瞧府里那么多人,也没谁愿意离开的,怎么偏你心这么野!”

  仝则听得有些哑然,再看裴熠的眼仁,愈发显得漆黑澄亮,里头清晰倒影出他的面孔,他于是看见了,自己脸上确凿闪过了一丝迟来的愧意。

  裴熠渴望的,说白了也不过是自由自在这四个字,可惜他被束缚在裴府,捆绑于锦衣玉食之间,至宝束之高阁,反倒由此蒙了尘。

  就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宝贝,于是便以对待宝贝的方式将他供养起来。久而久之,再没人真正关心他到底需要什么,也没人能给他这个年龄里,最最渴望得到的那些东西。

  譬如父母之爱,譬如珍贵的友谊。

  “没事多出来转转吧,如果太太不放心,我会去求三爷放你出来。”仝则侧身,附在裴熠耳边低声说,“其实小谢学问好,人也不错,又是真的待哥儿一片热忱,就是面上严肃了点。你平常多逗逗他,他一开心,脸上常挂笑,自然也会待你更加周到体贴。”

  裴熠不傻,当然明白谁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轻轻点头,一面伸出小指,“拉钩吧,等你安顿好了一定记得来接我。我可是早就想出去逛逛了。”

  “哦对了,”他贴近仝则,有点得意的小声道,“我知道那次的事儿是谁干的了,你放心,我早晚替你报仇撵他出去,就是为了谢彦文也不能留他这样人了,他可不比你,被人陷害肯定要气出场大病的。”

  “我自有办法,你就瞧好吧。”裴熠眨眨眼,做了个掷地有声地承诺。

  本来还想旁敲侧击,结果不消他提醒,人家早已心知肚明了。

  仝则一阵老怀大慰,笑着伸手勾上裴熠的小指头,“哥儿长大了,真是越发聪明机灵。咱们一言为定了。”

  好容易送走小小少年,不到晌午时分,所有的手续已办妥,仝则先前就从角门入府,现在依然从角门阔步而出。

  游恒雇好了车在门前柳树下等他,仝则抬眼看看,秋日的京都正是碧空如洗,天高云阔。

  即将前往自己的店铺,却不知道这个落脚点是否会是他的终点,但有一点他可以笃定,前头的路绝不会是一马平川,然而无论泥泞还是曲折,总归是要靠自己这一双脚,一步步地走出来。

第20章

  武定侯街坐落在京都繁华商业区,仝则的店面跻身其间,是个三层的别致小楼。

  裴谨说安排好了,就是一切都就位的意思。店内陈设按他吩咐布置自然错不了,中式的,西洋的,还有东瀛风格的,每层各有特色,每层都极尽考究。

  只是这样一眼看过去,到处都体现着承恩侯的审美情趣,不由让人有种活在裴谨阴影下的感觉,但如是感觉也没什么不好,仝则虽然个人风格强烈,对此却也能欣然接受,后来细琢磨起来,连他自己也十分不解。

  这厢安顿着,只见游恒带了两个孩子过来,一男一女,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两个人生得一般标致,站在一起活像是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

  男孩先请了安,“小的叫吴锋。”女孩接着蹲身行礼,声音如黄鹂鸣翠,“奴婢叫林婉,学过些刺绣针线。”

  甚好,连店员都挑得这么齐整,仝则笑容可掬地问了两句,便打发人下去了。

  扭头再看游恒,此人行伍出身,个子不算高,肤色偏黧黑,想是被海风吹得太多,连面部肌肉也一并吹僵了,总是拿着劲一脸笑容欠奉的煞神模样。

  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妥帖,唯独这个黑面神,怎么看没有打开门做生意该有的亲和热情劲儿。

  游恒不晓得仝则正在那儿腹诽自己,开口道,“这两个孩子身家清白,都很可靠。他们不会洋文日语,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只是负责帮你接待客人。”

  裁缝铺有男宾也有女宾,仝则随即想到问题,“男的要量身我可以亲自上,女的话,让林婉来没问题,可我要是回避了,不就听不见她们说什么,万一错过有用的信息到时候怎么算?”

  游恒说不会,顿了下,面无表情道,“内间里都安排了隔断,你在外头坐着,看不见但能听见。只要你不露馅儿,没人会提防一个裁缝。”

  仝则扬扬眉毛,说了句类似废话的感慨,“只用隔断啊,洋人倒是挺开放的。”

  游恒看他一眼,“她们夷人没那么多讲究,你没见那些个……西洋画上,净是些不穿衣裳的男男女女。”

  仝则再挑眉,看着眼前铁塔式充满敦实感的人,不明白他怎么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上述话,转念想想,大概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人家出过洋见多识广,当然也就能对“有伤风化”做到冷漠泰然。

  不愧是裴谨调理出来的,游恒在某种程度上和他一样,周身散发着一种军中人特有的,清肃的秩序感。

  “侯爷还有什么嘱咐么?”仝则四下里乱看,嘴上闲问。

  游恒摇头,很是惜字如金。见他没交代,仝则索性往楼上去转转,不意在二层一间屋子里赫然瞧见一整张羊绒地毯,在那极其瑰丽的色泽和柔软的质感面前,他下意识收回了将迈未迈的腿,回眸问,“这是……舶来货吧?”

  看样子像是土耳其产,又或者是波斯手工编织,总之仝则没敢直接了当说出心中猜测。

  游恒点点头,“是奥斯曼那边新近的,市面上不算多,但也不算太出挑,少保说踩上去厚实,走路没声,方便你溜达着听壁角。”

  听壁角三个字被他说得好生坦荡,简直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瞬间就让仝则对这个黑铁塔的心里素质有了更深的赞叹。不过脚下的地毯是相当华丽,也就比前世在土耳其大皇宫看见的面积小一点而已,这东西在中亚地区向来都只是贵族才用得起,出口到中国价钱必定提了一倍不止。

  如此奢华的物件,似乎在彰显着裴谨强大的存在,不知怎么,忽然就让他觉出了一丝丝压迫感。

  “哦对了,你刚才叫三爷什么?”仝则调转话题,试图淡化自己莫可名状的不爽。

  游恒回想了下,“少保么?那是三爷年前平叛之后,皇上御赐加封之衔。眼下朝中文臣都喜欢称他大司马,我们武将则多习惯叫他少保。”

  一面说,那黝黑的硬汉面孔上便横生出一脸骄傲,显然又是一个把裴谨当男神看待的主儿。

  大司马、承恩侯、少保……一个人名头那么多,论光鲜是足够了,可也是负荷重重吧,裴谨年纪不大,却好似一个人就能挑起大燕一半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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