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1)

比邻 巫羽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抑扬顿挫,赵启谟已到变声期,他的声音深广,悦耳。如果闭上眼听,会恍惚以为是大人的声音。

  “启谟,我回屋跟我娘说,等我下。”

  李果急匆匆回屋,跟果娘说自己要去赵宅,门他先锁起来。果娘还没睡下,叮嘱李果到别人家要规矩,要有礼貌。

  “走吧,我看过烟花,再回来放爆竹。”

  李果提着灯,跟上启谟主仆。

  一路上,李果问赵启谟,茶花可有收到?问罄哥,书可有收到?两人都说收到了。

  “启谟,那株茶花叫‘紫袍’,开紫红色的花,很稀罕。”

  “还有这花怕冷,听卖花的说,天冷要移到屋内。”

  “我养在书房,书案上。”

  赵启谟对花草爱惜,自然知道怎么养。

  “果贼儿,你怎么知道我爱看唐传奇。”

  罄哥对自己收到的物品很满意。

  “罄哥自个说过,倒是忘了。”

  李果记忆力极好,识字不多不能做到过目不忘,但至少过耳不忘。

  交谈间,三人已走到赵宅。

  赵宅院子,灯火辉煌,院子里摆设宴席,没有其他客人。落座着赵启谟的爹娘,都是盛装打扮。宴桌上,珍馐美馔。

  “见过赵提举,赵夫人。”

  李果过去鞠躬,行礼。

  “果贼儿,去那边坐下,不用拘谨。”

  来闽地三年,老赵会说几句土话,“果贼儿”三字,说的便是土话。

  “启谟,夜里寒冷,让书童取件衣服,给他披上,以免着凉。”

  见李果过去邻座坐下,老赵吩咐启谟。

  临近凌晨,室外寒冷,李果没有风袍,穿得单薄。

  “不用,我不冷。”李果用力摇头。

  他一个贫家儿,得以进官大人宅子里,一起看烟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李果即将十三岁,对于官民之别,他还是懂的。

  “去取我的风袍。”赵启谟嘱咐罄哥。

  罄哥领命离去,很快返回,递给李果一件厚实的风袍。

  赵启谟的衣物向来奢华、贵重,李果推谢再三,不敢使用。后来罄哥去取来自己的一件衣服,李果才肯披上。

  李果和赵启谟坐在一处,赵启谟正襟危坐,李果也将身子挺起,双手贴在大腿上。

  老赵说不用拘谨,然而在这种场合,李果又怎么可能不拘谨。

  即使开明如赵提举,赵宅也仍旧等级森严。侍奉在旁,提供使唤的仆人,端坐在席位,寸步不离的主人,无不是在提醒各自不同的身份。

  看到罄哥站得笔直,一言不敢发,李果便觉得,在赵宅,自己也应该是站着的那个。

  “今夜喝过屠苏酒吗?”

  赵启谟隔着木案问李果,他身子微微侧向,声音不大不小,文质彬彬。

  “没没有。”李果此时已经有些后悔,冒然跟来看烟花。他和赵启谟的位置,在赵大人和赵夫人一侧,一举一动都被赵启谟的爹娘看在眼里,这让李果莫名紧张。

  “喝一杯,可防治百病。”

  赵启谟话语声刚落,罄哥竟就过来端酒壶,倒下一杯酒,递到李果跟前。

  李果接过,想也没想,一口饮下。

  有些苦,不好喝,又不能吐出,只能含在口中,用力咽下。

  “口中若是苦涩,含颗蜜煎。”

  赵启谟见李果眉头皱在一起,知道他必然是没有喝屠苏酒的习惯。

  “啊,好苦。”

  再维持不住端正的姿势,李果赶紧去抓颗蜜煎,塞入口中。身边的仆人掩嘴,连罄哥都在旁偷笑。

  “安静,要放烟花了。”

  赵启谟说时,赵朴和赵强正携带烟花入院,摆放在院中空地上。

  “咻咻咻……”

  烟花一簇簇炸向空中,撒下五颜六色的帘幕,煞是美丽。

  李果见过烟花,今晚在城东看过燃放,但那时环境嘈杂,又是远远看着,窥见不到它三分之一的绚丽。

  赵宅的烟花,还要比衙外街的更漂亮,火树银花,璀璨夜空。

  笑语声,欢呼声,一扫之前的静默和严肃。

  饶是一本正经的赵启谟,也不禁欢叫着,李果从他脸上,仿佛看到曾经两人结伴在海边游玩的情景。

  无拘无束,欢乐自在。

  “果贼儿。”

  烟花“啪啪啪”,在前方炸开,像孔雀开屏那般,又像层层叠叠,不断升高盛开的花卉,映亮两个孩子的脸庞。

  “嗯?”

  李果手里抓着块核桃酥,嘴角还有饼渣,烟花将他的眉眼照得明亮。

  “新年吉祥!”

  听到赵启谟的祝语,李果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启谟,新年吉祥!”

  两个孩子,在烟花下,交换问候。

  不会,四周鞭炮声彻响,在东边,西边响起,在南边,北边响起,无处不在,震耳欲聋。

  守岁结束,新的一年到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

  这年,赵启谟十四岁,李果十三岁。

第32章 上元夜的群架

  上元夜,李果放工,立即跑到赵宅找启谟。

  前日,小孙约他们元夜,去城东瓦肆玩,看灯,看各式表演。

  老赵家风严谨,来闽地三年,瓦肆一次也没去过。这次,也不知道是如何在老赵那边获得允许。

  李果抵达赵宅,小孙人已在,身边跟着书童阿荷。小孙说,那边混乱,让赵启谟别穿得太奢华,容易被抢。

  “若是怕遭遇歹徒,我唤上几个仆人跟随。”

  赵启谟说。

  “人越少越好,十分拥挤,一大群人没法玩。”

  小孙这是经验谈,往年元夜跟随家人过去,人多势众,无奈人潮如洪流,截断好几波,一路都在喊人寻人,枉费时间。

  五人出发,阿荷和罄哥提灯走在前,李果启谟小孙在后,一伙人说说笑笑,前往城东。

  元夜,要看灯,到处都有灯,就是商铺稀少的衙坊和衙外街,也挂着不少灯,但远远不及城东。城东商铺林立,商人们元夜为了招揽生意,从各地贩来彩灯,名头多,猎奇,特别新鲜有趣。

  元夜看灯,不只看灯,也看人。

  此时,落玑街各式高悬低挂的灯,将整条街道映得通红,人潮密密麻麻,似乎全城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此地的元夜,比起京城,从参与人数和气派上,还要差上许多,赵启谟见多识广,不觉有趣,想着元夜无外乎如此。

  他比较好奇此地的瓦肆。

  京城有各种瓦肆,赵启谟在京城时,曾跟朋友们去逛过,吹拉弹唱,相扑,杂技,无所不有。这样的地方,士庶男女混杂,杂流聚集,百无禁忌。在赵爹看来,是放浪不羁的场所。

  可是这样的地方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赵启谟平日里备受管束,表面看着顺服,内心有自个的想法。

  “快来,从这里进去就是。”

  小孙出生商人之家,生活中没那么多讲究和规矩要守,看他谙熟的样子,瓦肆显然来过数次。

  并肩接踵,小孙个矮,几乎要被人潮淹没,他用力挥着胳膊,喊着:“快进来。”

  五个人,不像是在前走,更像被人推着前进,跟随人群,挤进瓦肆。

  瓦肆的所在地,不同主街,没有高大巍峨的建筑,民房稀邻零,店铺紧凑在一块儿,也有些木棚散落,无论哪里,乌压压一片都是人。

  “那是鹧鸪棚。”

  小孙手指前方一处棚架,高棚上,一位杂耍艺人正在做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