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比邻 巫羽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文钱,全碾作泥了。

  他也不想想,这末丽本就不是他的。

  李果像只猴子一样弹跳起身,一把揪住赵启谟的头发。

  好歹出生书香门第,高楼深宅,赵启谟对这种市侩的打法极是陌生,一时招架不住。系发的红发须被扯下,头发也揪下好几根,疼得赵启谟拿脚踢李果。李果被踢倒在菜市污水中,岂能甘心,打滚起身,再次扑向赵启谟,这次直接抓脸,把这位太祖皇帝六世孙的俊脸抓出四条血痕。

  赵强赵福吓得半死,急忙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孩,一句句:“小官人,别生气,别生气”,几乎要带上哭腔。赵启谟虽然平日骄纵,但不曾跟人打架,对两位仆人而言,这画面未免太惊骇。

  披头散发,衣袍脏污的赵启谟早已气疯,好不容易才被仆人劝开。

  打架来说,李果虽然瘦小,但他和衙外街的娃们,有丰富的打架斗殴经验。一架下来,两人堪堪比平。

  很快,好事的街坊邻居去喊果妈,果妈正在挥汗挥洗衣棒拍打衣物——蹲溪边给雇主洗衣服。果妈听闻儿子偷摘提举家末丽,还打赵提举的儿子,吓得脸色煞白,手里的洗衣棒都忘记丢下,惊慌失色跑来集市。

  此时赵提举的儿子和仆人都已离开。果妈用洗衣棒教训李果,押着李果去衙坊静公宅请罪。

  今日正值休沐,赵爹在家。

  起先儿子披头散发,脸上挂彩,衣冠不整回来,就被赵爹看到,还在质问。随即一位穷苦妇人肩上背娃,手里还拽着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孩,哭丧脸到宅门跪拜,满嘴都是土语,一句也听不懂。赵爹眼皮直跳,直觉出事。

  将赵朴喊来,让他去打听那妇人所为何事,在此哭泣。

  赵朴很快将情况陈述给赵提举:这家子住隔壁,小孩翻墙,偷剪赵宅末丽去集市卖,还和小官人打架,被孩妈押来请罪。

  “问那孩儿,可有哪儿受伤?”

  赵朴传述,李果抽抽搭搭——在集市被娘打哭,掀起那件破旧的短袖背搭,露出瘦得排骨呈现的胸脯,就在腹部,有一处乌青。

  “过来!”

  赵提举回头对儿子呵斥。

  赵启谟低着头,乖乖走过去。

  “他不过摘点花花草草,你打他作甚?还踹人腹部,要是有个好歹,如何跟他家人交代!”

  赵启谟白嫩的脸上留着四条血痕,细细的,血迹还没干涸,看着有点可怜,他低语:“是他先动手的。”

第4章 茭白与豆子

  自从打伤赵提举儿子,果娘去河边洗衣服,就会把李果也叫去,盯着他,不许他到处乱跑,惹是生非。

  一大一小,一人一把洗衣棒,蹲在河边,猫着腰,洗着又臭又脏的衣物。

  果妈在码头找活干,给船员们洗衣服,每月所得少得可怜。

  果妹出生后,果妈的身体一度十分虚弱,卧床不起。生活的磨难和过劳使得她疲惫病痛,她已干不了重活。果妈是渔女,在船上长大,不懂织纫,否则做点针线活,也好过给人洗衣服。

  李果没有什么心思洗衣服,他一个孩子,毛手毛脚,也洗不干净衣服。更多时候,李果挽高袖子,裤筒,赤脚踩淤泥中。他钻进迎风摆摇,翠绿高高的“芦苇丛”里,弯身掰茭白。

  但凡能吃的,都逃不过他“法眼”。

  河岸居住的尽是码头脚力,水手,环境脏乱,这河边野生茭白长势茂盛,吃的人却不多。

  李果每日提篮去掰几头茭白,回家清水煮食,做为一家口粮。

  茭白不易储存,得现摘,要不早被李果尽数掰走,带回家存着慢慢吃。

  自从挨了果妈一顿捶,李果再不敢打静公宅的主意,虽然秋日,宅中的花果正值采摘时节。

  然而做为一个赤贫家的小孩,李果每天挣开眼,想的就是找吃的。

  饿,哪怕有时候也并非那么饿,可即将挨饿的预感,又会逼迫他四处闲逛。

  拿东家瓜,西家李是常有的事,衙外街的居民提防他,都不让他挨近家宅。大人的态度,总是深深影响孩子,以致衙外街的孩娃们,都不和李果玩耍,还喊他果贼儿。

  李果天生地长般,无所畏惧,自然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责骂和鄙夷而改变,只是别人欺凌他,他都要记下。

  深秋,城外的打谷场能捡到豆子和谷粒,李果天天端口大碗,走上二里路,前去拾取。

  打谷场的贫儿特别多,去得晚,什么也捨不到。为此,李果总是天未亮就出发,傍晚返回。

  运气好,能拾满一碗豆子,运气不好,半碗都没有。

  果娘会将豆子磨粉,做炊饼,或者清水煮汤饼,洒点盐,就觉得极其美味。

  一日清早,李果在打谷场拾豆子,因为争抢,和一位城郊的贫儿打起来,两人互揪头发,牙咬脚踢,在地上翻滚。打谷地的农户们,对这些吵闹的半大孩子习以为常,没人在意。

  两个孩子从打谷场滚到豆萁堆里,就像两只打架的猫猫狗狗那般自然,就像天上的流云般自然。

  许久,两人掐累,趴在豆萁堆中,吹着微凉的晨风。

  突然,听到其他贫儿们呼朋引伴,奔往路口。两个孩子翻爬起身,拍拍身上的豆萁叶子,迅速跟随过去。

  李果跑到路口,凑进去一看,发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就是提举儿子骑匹白马驹,携带着仆人出城吗。

  三五仆人们随行,有的手里拿着风筝,有的手里提食盒,提水壶,显然是要去城郊游玩,放风筝。

  白马驹雪白可爱,马具特别奢华,红色马缰上挂着铃铛,叮叮当当响。孩童们全被这匹小马驹吸引,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尾随在马驹后头。

  李果不知道这个和自己打过一架的小公子叫什么,他认知里,只知道这是位官大人的儿子,这人很凶,但是他爹很好。

  李果之前已看过这匹马驹,不觉得新鲜,孩童们的尾随行动,他没参与,老老实实回打谷场捡豆子。

  黄昏,李果拾取一碗的黄豆,欣喜捧在怀里,走上弯弯长长的路回城。

  入城时,正巧遇到赵启谟放风筝返回,还没等李果反应过来,人已被赵启谟的马堵在城墙下。

  李果警觉的将木碗牢牢捧在怀里,背抵在城墙,他仰头看着马上的赵启谟,一双黑溜的眼睛瞪得老大。赵启谟端详李果,已是深秋,李果终于穿上件长袖衣服,虽然这衣服东补一块西补一块,十分寒酸。

  “干么?”

  李果心里虽然退缩,嘴里并不示弱。

  “碗里是什么?”

  赵启谟举起马鞭,敲在碗沿上。

  “我的,不许碰!”

  李果以为是要抢他碗里的东西,急忙蹲在地上,用身子将木碗遮挡。

  “小官人,附近有打谷场,恐怕是拾的豆谷。”

  仆人赵福怕两人又出争端,帮着回答。

  赵福也是贫困出身,小时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