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人将窗户钉起来,也免去吵闹。”
赵夫人低头一看,看到屋檐,桓墙上落满一堆桃核,还有几块瓜皮。
“也免去有些无赖小儿,来此放肆,桃子西瓜都吃到这里来啦。”
简直气愤,怎能让这等没家教的野孩子,在此上蹿下跳。虽然气得不轻,可赵夫人仍不失风度,言语平缓。
赵启谟知道他和李果经由桓墙相见的事,多半是被发现了,低着头,也不敢吭声。娘早先就叮嘱过他,不要和果贼儿玩到一起,这次被抓现成。
赵夫人离去,赵福赵强两人过来,将西厢朝向桓墙的窗户用木板封牢,木栓锁死。
赵启谟站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果贼儿往来太频繁不说,且毫无顾忌。这下好了,以后说个话递个东西都不方便。
静公宅钉西厢窗,李果听到声响,爬上屋顶。他探出身子,对上赵夫人那严厉的眼神,他虽慌乱,但没有逃走。一大一小,四目相对。李果仍是破衣破裤,看着寒酸,但今早洗过脸,梳理过头发,远远比去年赵夫人看到的小乞丐模样强上许多。
赵夫人将李果从脚到头打量,她留意到这穷人家的孩子白皮肤,五官均称,长得还挺清秀,心里胡乱想着,还好是个男娃,要是个女娃儿,这逾墙爬窗可成何体统。
夜里李果仍是爬到西厢窗外,学猫叫,他想问问赵启谟是怎么回事,对窗户突然被封一事,他很震惊。
几声猫叫,没引出赵启谟,倒是引来四五位赵家仆人,他们早埋伏在桓墙,一拥而上,将李果逮着。
被仆人押着,登木梯下桓墙,李果站在静公宅院子中。发现赵夫人也在,赵夫人身边跟着两位女婢,看李果的神情仍是严厉。
“将赵朴喊来。”
赵夫人发号施令。
赵朴很快被叫来,一见到李果被押着,十分惊讶。
这个果贼儿虽说经常爬桓墙,但今年就没见过他蹿进静公宅偷东西,怎么突然被逮着啦。
“夫人有何吩咐?”
“将这孩儿送回去,让他娘好好管教。不说这翻墙爬屋,有个不慎摔落残疾,就是被人误以为盗贼,黑漆漆中打死,岂不是枉送性命。”
赵夫人说得这些话,倒也在理,这爬的是静公宅的屋檐,要是去爬衙坊其它人家的,说不准早当贼扑打,甚至送官。
李果垂头丧气,不敢说什么,心里只想着赵启谟的娘好生厉害,不知道自己翻墙的事,会不会连累启谟挨训。心中懊悔,沮丧。
李果像贼一样,被赵家仆人捆住双手,押出西灰门。
第13章 彩色箭翎
木梯被果娘搬走,搬到杂物间里,果娘不许李果再上屋顶,攀爬桓墙,尤其攀爬别人家的屋檐。
“要是掉下来,摔断腿呢?就是没摔断腿,老是去爬大宅的屋檐,早晚也要被人打断腿。”
果娘对李果的管教不多,生活穷困,她对李果是一味宠着,觉得孩子挨饿可怜,可是现在这已不是挨饿的问题,是太调皮,再不能这么下去。
挨娘一顿训,兼之惧怕静公宅的赵夫人,李果再没敢去逾墙,爬静公宅屋檐。
天一黑,就老老实实待家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想着赵启谟平日递给的那些好吃的食物,想着赵启谟一手拿书,一手执灯,喊他果贼儿的样子。
李果闷闷不乐好几天,也许是因为没人投喂,也许是因为再不能和赵启谟玩。
清早,背着果妹出门,想去海港,正好见到赵启谟去上学,他自己骑马,身边跟着三位仆人。一位书童,李果不认识,另两位是赵强和赵朴。
李果驻足观看,喊着:“启谟。”赵强过来,将李果赶走。
听到唤声,赵启谟头都没回。
有好些时日,在外头叫赵启谟,赵启谟都不搭理。李果觉得无趣,背着果妹走了。
虽然没问到赵启谟,是为什么窗户突然被封,李果却也知道,那是赵启谟家人不让他们往来。
衙外街有些大人,会叮嘱孩子不要和李果玩,甚至当李果面说李果是个贼儿,粗野没家教。李果也不介意,不就是被嫌弃嘛,不跟我一起玩就算啦,我也不稀罕。
你不理我,我也不要和你好。
想到赵启谟不理不睬,李果心里懊恼。
在海港,李果不用一直带着果妹,果妹讨妇人喜欢,这家大婶抱着,那家姑娘抱着,李果也乐得悠闲。
得空,李果会去给港口的往来的客人商人跑腿,这能挣几个钱,运气好的话,遇到慷慨大方的海商,随手给点东西,都很值钱。
就是有时没有海船靠岸,孙家仓库的人,也会差遣李果去酒家打饭打酒,给两三文散钱,做跑腿费。
实在无所事事,李果会带着果妹,去阿聪家找阿聪玩。阿聪家,是艘常年停泊在海边的旧船。阿聪一家在船上洗衣做饭睡觉,阿聪爹有时也载人有时也拉货,更多时候是待在附近一家茶馆里闲扯喝茶。
阿聪年纪比李果还小一岁,但懂的东西比李果多,会教李果钓鱼,制作鱼饵。海水退潮后,带李果去礁石缝里抓螃蟹,用渔网捞浅水中的鱼虾。
螃蟹洗刷干净,果娘会将它们剁碎,淘米一起熬煮,很鲜美。
小鱼小虾晾晒在小院子里,风干就行,煮粥时,丢一把进去,也可以提味。
不会浪费一样食物,不会浪费一文钱。
在海港多时,李果存下一吊钱。他用一个陶罐装他攒的铜钱,陶罐就藏在床底下。
不过,有时果娘会去取出几枚,买块豆腐啊,买把芽菜,买油买盐诸如此类。渐渐这一吊钱,也见底。
有那么几天,李果没想赵启谟,以及他家的院子。
偶尔,还是能在赵启谟上学或放学的路上,遇到他,不过李果也只是看着,不再觉得激动或者开心。
赵启谟的发髻扎起,戴着一个玉质束发冠,他在蓄发,区别于小孩儿。他脚上踩着双黑靴,穿着圆领袍,腰间悬玉,俨然是个小大人。唯有脖子上的坠金珠串,显露出几分孩子气。赵启谟从头到脚,都十分气派,矜贵。相比而言,李果穿着条破裤,膝盖和屁股后面缝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布,身上的衣服,衣带只剩一条,衣服敞开,好在在里边穿条褪色肚兜,不至于袒胸露乳。头发不再梳两个羊角,斜斜在右侧束着发髻,用条破布随便缠绑。脚上踩着双草鞋,灰头灰面,看不出本来颜色。
天壤之别。
又一个黄昏,李果站在家门口,看着赵启谟经过。赵启谟突然丢出一团东西,丢到李果脚边。李果弯身捡起,是团纸。打开,纸上画着一堵墙,一棵树,树上吊着一支箭翎。
夜里,李果蹭上桓墙,偷偷摸摸攀上梨树,他找到那支箭翎。月光下,能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