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摆手,让她们全都退了出去。
罗源就坐下了,淡淡的问他们:“不知二位大人找平西侯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两个人面色都有些尴尬,一时之间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罗源便淡淡的笑了笑,看着茶杯里的浮沫浮沉,又道:“朝廷的人,最迟不过十天也就要懂啊了,到时候钦差一来,沈琛露面,我们要么便要成阶下囚,要么性命不保,这个时候,恕在下吃不下饭。”
何亮便忍无可忍的有些恼怒:“上差这话说的,倒好像是我们玩忽职守了可事发当日,出了差错的也不是我们”
黄文杰胆战心惊,一瞬间连表情都有些扭曲,急忙扯开话题:“上差误会了,我们也不敢懈怠,人一直都在找”
罗源伸出手制止了他再说话,玩味的看了眼前的白玉杯一眼,声音仍旧平淡无波:“找没找,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了没有。”
当然是没找到,找到了谁还在这受他的鸟气。
何亮有些不忿的看着他,心里只觉得晦气。
早就听说这个罗源就是个阎王,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阎王,身上半点人味都没有。
他早年间也跟林三少打过交道,同样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可是人家身上就没这么阴森森的鬼气,他忍耐着心里的怒气反驳:“我们都已经费尽心机,只差没有将整个高唐翻过来了,人没有就是没有,还有什么法子”
黄文杰不敢这么硬气,他也不是特别会说话的人,急得团团转,才挤出一句话来:“其实事情也怪,要说沈琛觉得您的人里头有内奸,可是我们地方官府却并不曾有接触过他,他理应来跟我们求助,可是这么久了,他却一直都没有动静,会不会他出事了”
罗源面容冷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出了差错,代价谁能付得起”
这回连何亮都不说话了。
道理倒的确是这个道理,真要是出了差错,那可就完了。
他咳嗽了一声,问:“现在沈琛销声匿迹,我们已经借口钦差失踪,封锁了水路两道,然后挨家挨户的搜查,十日之内,这么翻下去,迟早能找到他。”
罗源没搭话,片刻后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寿宁郡主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寿宁郡主是谁,见罗源这么说,就试探着问:“那接下来我们应当怎么做”
“寿宁郡主既然来了,自然是一起杀了,永绝后患。”罗源理所当然的弹了弹他那身极为显眼的飞鱼服上头不存在的灰,眉眼间都是冷漠:“那些浪人,让他们准备准备,要准备捞鱼了。”
捞鱼
他们撒网了吗怎么就要捞鱼了
黄文杰脑子转的慢,一时还想不明白。
何亮也是眼睛微微一亮过后很快就又闪现着茫然,看了看罗源,等着他说出计划来。
“沈琛知道我们想杀了他,也信不过官府。所以龟缩不出。”罗源粗糙的手指端着白玉杯,语气并没有变化,仍旧冷的吓人:“既然他不出来,那就逼他出来。”
怎么逼
黄文杰皱了皱眉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可是我们怎么能逼他出来”
五十四·赌坊
罗源没有说话,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杀人有一千种法子,他这里比一千种还要多,保证谁都能死,还能用不同的方法死。
沈琛以为躲起来他就找不到他了。
卫安也自视甚高,自己就敢一身孤勇来救人,却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
自来少有胳膊能拗得过大腿的。
另一边的驿馆里亦是灯火通明,夜色微凉,窗户却是敞开的,露出里面众人神色各异的脸来。
谭喜最先开口:“姑娘,这消息未必可靠。”
他的目光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封信上,仿佛觉得那是什么豺狼虎豹。
另一边坐着的赵期也跟着点头:“这一路平西侯都掩藏的如此好,不可能这么快就送信来的,驿馆这么危险,且又是是非之地”
刚才驿丞说有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专程给他们的。
他们隐姓埋名,装作商户来到这里,谁会给他们送信
一打开,却是以沈琛之名写的求救信。
这简直太可笑了。
怎么看都是一个拙劣的圈套。
何胜也抱着胳膊冷笑:“恐怕是想把我们骗出去,杀了吧怕我们找出侯爷来”
纹绣跟素萍照旧是沉默的,却也有些担忧。
卫安却笑了,并不看那封信。
她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罗源他们是肯定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么也就是说,这封信很有可能是罗源给的。
那么,若是易地而处,她是罗源,又要杀沈琛,又被沈琛逃走了的话,会做什么呢
有意思
罗源是在拿她当饵,想要钓到沈琛这条大鱼。
她一笑,纹绣跟素萍就觉得放心,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因此并不担心,反而替她倒了杯茶。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林跃琢磨了一会儿,才问卫安:“姑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卫安不答他,反而先问他:“之前我吩咐你去做的事,确定做的妥当了吗”
林跃就重重的点了点头让她放心:“您放心吧,不敢耽误,早已经办妥当了。”
既然办妥当了就好。
卫安嗯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拈起那张纸,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说一件跟吃饭一样的,再小不过的事:“那就照着这信上所说的办吧。”
信上以沈琛的口吻求救,说官府不可信,锦衣卫里也有刘必平的内奸,他不安全,知道他们已经来东昌府了,可是却也不敢露面,让他们寻个机会,到朝城县的一个黑赌坊里去找他。
他说那里三九交流的人都有,鱼龙混杂,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暂时安身,让他们想办法不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去那里找他。
可是谁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把持了地方的锦衣卫早就已经将沈琛剥皮拆骨了,哪里还能等到卫安她们过来
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圈套。
难道明知道是圈套,还要钻进去吗
谭喜和赵期都朝着卫安看过来,他们相信卫安,可是心里也想有个数,知道该怎么应对。
卫安知道他们的意思,轻声道:“我是为了救沈琛来的,一个再聪明的人,碰上了关系匪浅的人生死攸关,都该失去一点理智。何况我们不该知道锦衣卫和地方官府不可靠。”
谭喜仿佛明白了,眼睛亮亮的看着卫安。
而赵期也懂了卫安的意思,嘴角放松扯出一抹笑意:“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说,将计就计”
收到了信,他们片刻也没有耽误,等天一亮便立即出发,驿卒送走了他们,就露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大人交代他的事情他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