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茶杯,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姐夫。
隆庆帝咳嗽了几声,没有应,淡淡的看着他叹了口气:“沈琛可不是池中物啊”
这么多年看下来,其他的宗室子弟中,都没有比得上沈琛的,沈琛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当年为了得他的欢心,跟临江王假装闹翻,而后又替沈聪报了仇,不动声色的整垮了冯家。
到后来,隆庆帝发觉沈琛跟临江王的关系还是不变时,却已经不能动他了他实在是个太能干的人,凡事都想的比别人周到,做的又比别人好,隆庆帝忌惮他,却也得承认用他用的舒服。
皱了皱眉头,隆庆帝看着林三少,道:“你若实在是喜欢卫七,那也简单”他盯着林三少,声音虽轻,却含着雷霆万钧:“只要你开口,朕便借此机会,杀了沈琛,再寻个机会,把卫七赐婚给你。”
他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仿佛这些人的命运前程都不是前程。
林三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妥协,坚决的摇了摇头:“圣上,臣不是这样的人。臣虽然心悦卫七,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从您赐婚她跟沈琛那一天开始,臣便已经死心了。臣把沈琛当作兄弟,既然是兄弟,又怎么能觊觎他的东西”
隆庆帝不置可否,淡淡的反问了一声:“兄弟”
林三少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声是:“是,蒋子宁说臣是被沈琛蛊惑了,可是臣自问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更不是那等没有脑子的,臣到现在也认为沈琛这个人可交。”
隆庆帝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可是他现在把你当兄弟,可以后呢”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臣只是觉得,沈琛比起楚景盟和楚景迁来,更为值得交往。”林三少并不迟疑,诚恳的说了自己的想法,见隆庆帝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微微点头,便紧跟着又道:“俗话也说,日久见人心,圣上也看得出来罢沈琛虽然狡猾了些,可是人却不坏,这么多年来,除了把他逼到绝路的,他从未下过真正的狠手。临江王府的后院也并不清静,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见他抱怨过,他对于屡次想要他性命的临江王妃尚且能容忍,何况是其他人”
至于对蒋子宁他们下了这样的狠手,并没有半点留情,那也是因为蒋子宁他们做的实在太过分罢了。
一百六十九·应允
京城变天了。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宫里又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原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得了隆庆帝青眼的楚景盟跟楚景迁又忽然跌下云头,被发配去了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而后又是临近年关的时候红的发紫的蒋家父子又出了事。
蒋松文被人参奏私吞工部拨下去的修建河堤的几十万两银子,又私底下收受官员贿赂,并且为了结党营私还买凶杀人,杀了关中侯,推邹青顶罪,又曾对郑王府不怀好意私下下手,差点要了寿宁郡主和郑王妃的性命。
隆庆帝大怒之下令人将蒋松文投入大理寺,命令三司会审此案,之前下狱了的陈御史被查明无罪,乃是被蒋家父子刻意栽赃诬陷,被官复原职,隆庆帝还特意让他担任主审官,审理蒋松文的案子。
让一个被蒋家父子诬陷了的人去审理这个案子,审蒋家父子,圣意如何,几乎都不言而喻了。
隆庆帝跟林淑妃说起此事的时候,带着些淡淡的惆怅和自嘲:“说到底,还是朕输了,这些年,朕费尽心机打压那些兄弟,可是等到最后,终于还是让他们得意了。”
他已经苍老憔悴的不行,可是他的那个五弟却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先帝到四十岁上才得了的临江王,向来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偏偏临江王又争气,自来就是先帝的宠儿。
从前是他压着临江王登了帝位,可是等到现在,想要压也压不住了,到底是让临江王如愿了。
林淑妃握着他的手,安抚似地跪在他的龙榻边低声劝慰:“圣上别想这样多”
隆庆帝摇了摇头,看着仍旧如花似玉的林淑妃,低声笑起来:“淑妃,这么多年,朕身边没人能陪朕久一些,朕从前总觉得是旁人的错,明皇后贤惠,朕觉得她软弱偏娘家,方皇后明艳,朕又嫌她不识大体,反正朕总是对的。可是等到现在,朕却忽然明白了,不是那些人都有错,错就错在她们跟着的是朕罢了,朕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人病的久了,就总爱回想从前的事,以前想不通的事,现在过的久了,也慢慢的就想清楚了,那些女人一开始也都是好的,也都有吸引他的地方,要么温婉贤淑,要么明艳大方,可是到后来,却无一例外都变得面目可憎。
若是只有一个,那还或许是别人的问题,可是等到所有的女人都成了这样,那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苦笑了一声,见林淑妃似乎要说话,便摇了摇头:“你不必安慰朕了,朕心里心知肚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朕咎由自取,朕不是生不出儿子,只是朕不配当父亲,那些孩子都因为朕的缘故死了现在只剩下了小五和小六。小五没有法子,朕当时气急了,做的太绝,叫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是没有指望了,可是小六不同”
林淑妃跪坐在榻前替隆庆帝递帕子,垂下眼睛忍不住叹气:“臣妾不敢奢求太多,只望小六能平安长大就好了。”
这个愿望也太朴实了,隆庆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垂下头情绪不明的道:“你这样想,是好的。再贪求更多,就容易惹祸了。”
形势比人强,形势也压得人不得不低头,隆庆帝看着被奶娘抱回来的六皇子,朝他招了招手,一下子便笑了起来:“快过来。”
六皇子蹬蹬蹬的从一进门处跑到隆庆帝榻前,胖胖的身体灵活的上了龙榻,上前亲昵的搂住了隆庆帝的脖子,轻轻的喊他:“父皇。”
隆庆帝心都要被他融化了,他有许多儿子,可是因为种种原因,等到孩子们稍微大些,要么是夭折了,要么是被他冷淡了,唯有六皇子,是他喜欢也亲近他的孩子。
他摸了摸六皇子的头,很是和蔼的问他:“从哪里来”
“跟表哥去摘梅花了,给母妃插瓶用。”六皇子笑起来像足了隆庆帝小时候,有两只酒窝,胖胖的脸格外的喜庆憨厚。
隆庆帝喜欢他的紧,闻言便也跟着笑起来:“是么沈琛那小子是个闲不住的,你跟着他,可得小心,不许摔了,告诉他,若是让你受了伤,朕可不能饶他”
六皇子天真的握了握拳头:“表哥厉害呢,他爬树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