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琛遮掩罪证,想要沈琛卫安不再顺着陆元荣往下查把他给牵扯出来。
可是问题是,他就算是杀了沈琛,沈琛背后还有临江王府。
但凡只要临江王得了势,那他跟他家的老爷子,还是讨不了什么好处。
老爷子风光了这么一辈子,无非就是跟对了人,隆庆帝是个耳根子软的,老爷子兢兢业业的,图点小财小利,却从不敢有别的心思,也从来不结党营私,所以隆庆帝容得下他信任他。
可是换个人来做这个皇帝呢
临江王那可是个最有主意的,对于隆庆帝来说正好正合适的蒋子宁,换成了他,那就用不上了,不是什么帮衬而是掣肘。
临江王会容他存在吗
原本就处境堪忧了,若是再加上杀沈琛的仇,那他们蒋家恐怕就完全毁了。
蒋松文被董成器的这番话真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前他已经想过沈琛不好对付,因此才听了邹青的从卫安身上动手。
而实际上老爷子也帮了他不少的忙,那时候众人对于卫安受伤一事基本上都已经处于乐见其成的态度了,若不是最后卫安没死而且真的揪出了凶手
他有些恼怒的伸手一把将手里的笔摔在了地上,觉得头痛欲裂:“照你这么说,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冷笑了一声,自暴自弃的道:“也对,凡是跟他们做对的不都死了吗从成王到刘必平,还有仙容县主和李桂娘,哪一个不是身败名裂,死的凄惨无比的那个小丫头就是个天降灾星,凡是要跟她对上的,就没有好下场的”
真是被气的没什么理智了,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董成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谁跟你说让你坐着等死了”
蒋松文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什么事也想不清楚了。
此刻他就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明白,听见董成器这么说,很是不耐烦的问:“那还能有什么法子”
董成器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叹口气就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事情还没个结果呢,输赢也还未定,你便这样急躁的不行,到时候还怎么继续打这场仗”
蒋松文这才忍耐下来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平复了情绪,语气恢复了镇定问他:“现在沈琛知道是我了,你说他下一步会怎么办”
“当然是寻你的错处啊。”董成器不假思索:“你做工部尚书这么多年,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你肯定是跟之前的那些事有关,才会朝他们出手,既然你已经出手了,他要报复你,自然是要寻你的不是。毕竟别的事先不提,这件事你在圣上那里是已经过关了,不管圣上到底相不相信你没做这件事罢,可是圣上就没有处置你的意思,这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至少说明圣上现在不想动你。既然圣上不想动你,林三少和沈琛再抓着你不放,那就显得不识时务了,要是谋害郡主这个罪名到不了你头上,不能用这个扳倒你,那他们自然得想能扳倒你的法子,而你身上真的干净吗”
蒋松文冷笑了一声。
他敛财都是靠着陆元荣等人,自己是不碰这些东西的,为的就是怕到时候摘不干净,现在沈琛他们要是想靠这个找他的麻烦,那也不容易。
一百三十三·狐狸
蒋子宁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他是真真正正人老成精人物,这么多年了,因为隆庆帝的多疑,他身边的人换了又换,连明皇后的母族都覆灭了,接下来的方皇后、彭德妃,他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而他内阁的班子成员也是换了又换。
可是除了钱士云之外,唯有自家老爷子,是唯一一个跟着隆庆帝,甚至从来都不曾被他怀疑过的重臣。
蒋松文一听老爷子这么说,就知道老爷子是心里有数了,松了口气,恭敬的蹲在老爷子旁边,替他将鞋子除了,才道:“听您这意思,是想坏了临江王的好事”
他皱着眉头迟疑一瞬,细细的想了想这个可能,便又道:“可是现在圣上跟临江王感情正好,而且正是有那个念头的时候,临江王又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咱们若是想要动手怕是很多阻碍。”
蒋子宁蓄的长长的修剪了形状的胡须在轻轻抖动,笑完了之后他便垂头看着自己也已经四十了的儿子,轻微的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太嫩了些,现在是我还活着,这把老骨头还能替你遮掩替你想法子,等到你老子死了,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你可靠谁去呢”
他叹了口气。
到底是他自己身处高位,四周都是恭维奉承的人,蒋松文占了首辅之子的便宜,仕途一帆风顺不说,哪怕是犯了错,也多的是求着喊着帮他遮掩的人,他难免便显得见识不够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都已经这样了,再要去教他也只能慢慢的来,在他彻底能独当一面之前,这些事还是得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来给他收拾烂摊子,指明方向。
他看着蒋松文亲自去拿帕子过来,便指点他:“我也老了,原本想退下来的,可正如你所说,我还尚未退下来,就有人想着秋后算账了,可想而知,但凡我真的失了势,咱们家会是个什么情形。”
蒋松文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道:“父亲还硬朗着呢,那些人想要踩扁咱们家,且做梦去罢”
“这些套话连你也说”蒋子宁嗤笑了一声,不再遮掩:“这回你出事,知不知道朝中为什么没人给你说话”
蒋松文有些困惑的摇头。
他也有些疑问,按理来说,现在他父亲还是首辅,那些锦衣卫,还有顺天府的人,的确是太不给他们家面子了。
蒋子宁便挑着眉头,洞若观火:“那是因为,有人正想借着这个事踩着我上去啊,又怎么会不抓紧时机落井下石这回你出事,圣上冷落我,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沈琛卫安多难对付,不过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罢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黑漆桌面上写下一个字,看着儿子轻轻的笑了笑:“你想想看,若我倒了,上去的是不是他们”
陈阁老
蒋松文只觉得不寒而栗,抬眼看了蒋子宁一眼,问他:“父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是陈阁老分明是蒋子宁提点着上去的啊
他有些不明白了。
蒋子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嘲讽一笑:“我在太极殿门口跪了一天那天,正是陈御史在里头跟圣上商量江南水灾的事,这世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