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才会把目光移到宋楚宜身上,他们才更好编造流言。
“后来听见咱们要对两个小殿下不利,她权衡利弊之后,才着急了。”宋楚宜见卢皇后表情平静,轻声道:“那死士说,恭王在京城的人手不多,只有谢司仪能使唤的动。谢司仪这是头一次使唤他们,打算抢了两位小殿下之后”
奇怪的是卢皇后就算听见是恭王的意思,心里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浪了,一个人痛久了,也就真的麻木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心悸,揉了揉胸口,再揉了揉,等胸口处的憋闷好了一些了,接过了宋楚宜的话头:“打算抢了他们两个之后,再杀了我吗”
宋楚宜点点头。
卢皇后坐起身来,呆呆的思考了半响,终于道:“我去找圣上。”
这事儿不能不同建章帝说,事实上早就没什么可瞒着的了,她咳嗽了几声飞快的起了身,等卢太子妃递过了斗篷,看着宋楚宜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她还有同伙吗”
她当了多少年的皇后,谢司仪就当了多少年的司仪,在这宫里的人脉盘根错节,肯定还有其余的帮手,否则为什么能悄无声息的给她下毒就算做的再隐秘,再是从指甲缝里漏药出来,有宋楚宜的人紧盯着,又有卢太子妃在,太医们也应该能察觉出不对才是。
谢司仪很快就把这些同伙通通都招出来了,她不是受不得苦,可是软肋被人家拿在手里,根本使不得心眼她自己立誓终生不嫁跟在卢皇后身边,到现在身边一儿半女也没有,她哥哥身体也不好早早的撒手去了,谢侧妃也死的早,说来说去,她们谢家,就留了个周唯阳,从前恭王怎么说,好说歹说,让谢侧妃也来说情也没能说动她给透露半点消息,在皇后跟前说过半分好话,可随着情势一天天差下去,恭王倒了霉,谢侧妃也死了,她这心里,就实在是绷不住了。
谢司仪连同这帮人一起被建章帝移交给了北镇抚司,下令让赖成龙严审。
交代完了,他自己看着已经形容枯槁的卢皇后,好半响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卢皇后没哭,握着建章帝的手,想了想道:“要是真把我毒死了也是好事”
她顿了顿,一口气也没喘的把话说完了:“要是我死了,再把这帮人揪出来示众,那那个逆子就是弑母,这样的败类神憎鬼厌,哪里还有他蹦达的余地”
她是真的这样想,生了这两个儿子,没一个是叫她顺心的。她有错,可是就为了这样的错处,就想要她这个母亲的命
在一旁的卢太子妃眼神有些复杂,垂下眼睛并没有说话。
建章帝把手覆在她手上拍了拍,神情也很是镇定:“就算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后来也还清了。天生怨望这样多,有什么办法。你放宽心吧,他长久不了了。”
卢皇后敏锐的察觉到了建章帝话里的深意,有些担心的追问:“可是不是说鞑靼人已经兵临紫荆关城下了西北那边撑不撑得住”
鞑靼人跟韩正清勾结,现在西北形势一片严峻,哪里有让人放心的时候。恭王现在不仅在西北作乱,留在京城的这些人也动作频频,她真是被折腾的有些烦了。
可是听建章帝的意思,又分明对西北的形势很乐观,这是为什么卢皇后虽然一直昏睡着,可是晚上醒来的时候还是会问一问卢太子妃最近情况,朝廷里现在都对主战还是主和争论不休,为什么建章帝这样笃定那个逆子就不长久了
建章帝没有多说,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你身子既是长久不好,总让宋贵妃和良妃帮着理事也不是法子,宫务就交给太子妃吧。”
卢皇后自然没有不应的,建章帝不待见太子,可是太子的儿子总算是有一个能入他的眼。周唯昭是她们日后的倚仗,建章帝越是善待卢太子妃,她心里越是安心。
六十五·父子
宫务交给太子妃,祭天这样大的事又交给周唯昭总领,不管怎么说,建章帝的意思简直已经不用猜了,钦天监紧赶慢赶的算出了黄道吉日,建章帝大笔一挥,就圈定了最近的日子,开了春的二月二十一日。
太子听见消息的时候,东平郡王正耐心至极的给他剪指甲,一双眼睛因为熬夜太过而凹陷了进去,整个人都瘦了整整一圈。
三宝在旁边全神贯注的盯着,就怕途中出个什么错漏虽然太子对东平郡王放心的很,可是他却对东平郡王有些害怕,别人不知道,他却隐约在值夜的时候听东平郡王跪倒在太子跟前哭过,说什么不孝,老参什么的,他在太子跟前混了这么久了,一听这几个词就能猜出不知多少隐秘,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险些把自己给吓死,生怕东平郡王又来从前那一招。
太子虽然病了,可好歹是太子不是太孙现在毕竟还没被亲封皇太孙呢,要是太子出了什么事,那这东宫太子没了,太孙地位不就尴尬了到时候太子出了事,头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人。
东平郡王没顾上三宝的心情,见太子眉间隐隐藏着愤怒,就轻声安慰他:“父亲,您别生气,这是好事啊”这话要是放在从前,他是决计不会说,这算是什么好事这有什么好周唯昭虽然跟他是兄弟,可是两个人却注定是敌对的。
可现在不同了,他对那个位子不再有奢望了,自然而然的,许多事就能根本不在意了。
太子哇了一声,涎水顺着嘴角流出来,颤颤巍巍的动了动手指,眼睛紧紧盯着东平郡王摇头:“不你你”
他的话说的含含糊糊根本听不清楚,可是东平郡王却晓得是什么意思。
到了现在,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周唯昭是铁定的储君了,多少人对周唯昭趋之若鹜多少曾经得罪过周唯昭的人心惊胆战连陈德忠都总是提着一颗心做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唯有太子,唯有太子还是想着他太子向来是疼他的
他把头埋在太子手臂上,终于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三宝惊得连脖子都缩了起来,左右四顾一眼,领着人顿时退的干干净净,他还想再好好的多活几年唉,说起来他也真是太难了,既要担心太子不高兴让人把他给杀了,又得担心叫太子和东平郡王高兴了,之后惹得太子妃她们不高兴。
太子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摸东平郡王的头,有些吃力的又吐出几个字:“不不哭有我”
东平郡王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