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宠爱的儿子,他的下场不会比周唯昭好到哪里,甚至只会更差。
因此崔应书初时的震惊过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圣上自然是有进一步敲打我的意思,可是东平郡王既然都能处理好杨云勇跟陈阁老的事与太子的关系,总不至于不知道这次该如何应对吧他只要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其实还算是好事。”
是啊,的确是好事,一方面能顺建章帝的心意,叫建章帝放心,另一方面,东平郡王恐怕巴不得配合他处理了江田平跟魏氏父子的事,彻底扫清隐患。
宋程濡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崔应书晓得宋程濡担心什么,劝他:“您也不必着急,还是之前说的,殿下跟小宜都是有分寸的人,该做什么,他们心里有数。”
从前周唯昭能靠着太子的排斥得建章帝的欢心,以后自然能从新得到。
一顿晚宴面上还是其乐融融热闹无比的用完,等送走了崔应书跟端慧郡主并余氏母女,宋大夫人带着媳妇儿孙子们都退了下去,宋老太太方才看向宋程濡:“席间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的都是可以商量的人,宋老太爷也就没什么好瞒着的:“圣上有旨,着东平郡王当副钦差,协同应书一同去湖北抚灾。”
宋仁有些诧异,继而就皱起了眉头:“钦差还分正副副钦差的身份还是天潢贵胄,这两个钦差意见不同的时候那到底是听谁的”
建章帝这到底是想湖北好,还是想湖北不好
宋楚宜倒是比宋仁的反应要平静许多,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缀着的五彩络子:“圣上这是想叫殿下知道,他还有别的孙子。”
建章帝已经分别警告过了即将跟太孙成为姻亲的崔应书和宋程濡了,如今又通过东平郡王来直接暗示周唯昭。
看来着实是被太子跟恭王的事刺激的不轻。
宋程濡也直接看向了宋楚宜:“你说的不错,圣上千秋鼎盛之时,自然是不乐意看到所有优势都倒向一人的。”
哪怕这个人原本就是他属意的继承人,一山不容二虎,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到底都是东宫的儿子,抬举东平郡王,圣上至少是没废东宫的打算。而既然不废东宫,太孙殿下就始终是正统,占着这正统的名分,只要不行差踏错,也就不怕了。”宋程濡叹息了一声:“只是以后,我们大家都收敛些吧。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了。”
处在逆境的时候自然是要不择手段的爬出逆境,哪怕手段激烈了一些。可是一旦取得了优势,凡事还是要缓和一些,留有余地才是做大事的人该有的胸襟。
宋楚宜知道宋程濡这是在告诫自己,笑嘻嘻的应了一声:“祖父放心吧,我晓得啦。”
宋程濡忍不住也笑起来,虽然他一直觉得以宋楚宜的本事能耐,还有她睚眦必报的性子,要做到低调实在是很难,还起意交代过宋老太太劝一劝宋楚宜,可是到底不放心。如今宋楚宜自己这么说,他却是一万个放心的宋楚宜说到的事,自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他点了点头,摸摸宋楚宜的头发:“你既然这么说,祖父也就放心了。”
宋老太太忍不住叹一声:“也幸亏从前打了这么多铺垫,否则情形只会比现在更糟。”
一百五十七·顺势
今年的中秋实在算不上圆满,天上的月亮倒是一如既往的圆,可惜这人间事,就不能同月亮一般年年相似了。
至少东平郡王这里,从来也不曾过过这样憋屈的中秋佳节,便是外头破天的热闹,也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宫宴自然还是要参加的,可是太子一倒,也没人对他这个从前备受宠爱还压太孙一头的郡王再做什么亲热态度,这不过一年时间,待遇已经天差地别,且母亲又死了,赖以生存的父亲如今也半死不活的半点用处都没有,他在宫宴上露了回脸,就仍旧回了东宫,在前殿陪着太子。
太子待他向来是好的,饶是东平郡王从小被大范氏教导,可他到底也是正经被大儒指点过的,父父子子这一套早已深入骨髓,对向来待他好又是亲父的太子,他要说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因此这一旦失落,太子这里,他倒是时时来了。
他来的早,走的晚,卢皇后哪回来,都赶上他在旁边伺候,太子偶有发脾气的时候,也是他轻声细语的劝解,不厌其烦的喂药。
如此长久下来,连向来偏心周唯昭的卢皇后心都有几分软了,对这个孙子的事也不由上了心。
这天他刚在殿里给太子擦完手,给太子活动了手关节,就听见说卢皇后来了,忙站起来行了礼,垂手侍立在一旁
同样是亲孙子,往常因着大范氏的缘故瞧着就不那么引人喜欢了,可这一旦势弱下来,整个人都蔫蔫儿的,又格外惹人心疼起来,卢皇后叹息了一声,把他叫起来,先去瞧过太子。
太子从来见了她都不肯好好吃药,总是要折腾的一屋子的人没一个安生的,此刻见了卢皇后却不恼了,费尽力气的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周唯琪。
卢皇后有些错愕,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周唯琪一眼,又拿眼去瞧三宝。
三宝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久了,太子中风后也就他能听懂太子的意思,他忙噗通一声跪下来,看着太子抖抖索索费尽力气的含含糊糊的说了几个词,琢磨了一会儿告诉卢皇后:“殿下担心郡王呢”
卢皇后不过是一个母亲,要说起来她其实做的所有事都是为的自己孩子,只是或许是做母亲的时候实在太年轻了,她除了给孩子们想要的,尽量叫孩子们高兴,并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更不知道孩子之间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就像到了周唯昭这一代,她从前向来是没有原则的偏向周唯昭的。
当然,她如今也慢慢清醒了,可是多年的妥协早就已经叫她练成了对儿子们妥协的习惯,就算太子恭王一个个的都把她视为仇人,可是在她心里,她仍旧只有这两个儿子。
此刻见太子挂念周唯琪,她心下一酸,伸手握住了太子的手。
太子的手苍白毫无血色,事实上从中风以来,太子也的确是日复一日的憔悴下去,纵然胡供奉跟晏大夫和太医院的太医们废寝忘食的照顾,他也仍旧像是离了土的花儿,生机一天一天的消散,卢皇后瞧着眼里就是一酸。
他少见的由卢皇后拉着没有挣扎激动,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