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书跟笔,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或者我说的再明显些,把太子的恶意推测的再夸张些,你说为什么太孙殿下从龙虎山下山回京的消息会泄露出去,以至太孙需改道山东才能安全回京阳泉晋中的事又为什么会发生范良娣是太子枕边人,从前大家总说太子宽厚,以至范良娣飞扬跋扈,可是常言道一只巴掌拍不响,这段日子你冷眼看看,太子又是不是那种真正单纯不多思的人可范良娣仍旧能操纵皇觉寺陈老太爷,闹出这些事来,这其中,太子的责任真的就只有放纵这一条吗恐怕不见得吧”
宋琰简直被这番恶意满满的推测惊得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他只要想一想清风先生的话,就觉得浑身发冷头顶冒汗,他从前只担心太孙不受太子的喜欢,可现在若是真的按照清风先生的推测,太子这哪里是不喜欢这个儿子这么简单太孙从龙虎山下山的消息要真是他透露出去给端王的,那太子这分明就是要周唯昭死了。
他被死这个字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时有些茫然宋毅再怎么不负责任不像父亲,也从没动过让他跟宋楚宜死的念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太孙殿下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且是他的长子啊”
“那又如何”清风先生嗤笑一声,饶有深意的看着宋琰:“你虽聪明,可到底还小,不知道男人要是钻起牛角尖犯起疑心来,远比女人要可怖得多。从前卢太子妃跟恭王殿下那一遭,加上太子这偏执的性子,早就已经注定这俩人走不到一起了。咱们两人私下里,我就不讲究那么多忌讳了,跟你说句实话,恐怕在太子心里,从来就没把太孙殿下当成自己的儿子,他有多厌恶恭王,心里对曾经跟恭王差点儿走到一起的卢太子妃就有多厌恶,连带着太孙殿下也在他那得不到他的欢心”
可之前又没人想着要把卢家姑娘嫁给他,这是他自己求来的,求来了之后又要嫌弃人家之前本来有青梅竹马,这是什么道理宋琰重新坐下来,面沉如水:“既这么说,那现在襄樊的事又跟咱们家脱不了关系,以太子这偏执的性子,只怕会更恨我姐姐吧”
清风先生点头:“孺子可教。”他从前接到崔绍庭的信的时候听说人已经拜在唐明钊名下了,当下就想着躲远些那个脑子不转弯的,成天张口闭口就是圣人之言,谁耐烦跟这样的古板人相处可是等宋琰在金陵玩的那一手反间计跟将计就计把陈老太爷坑进去了之后,他才发觉宋琰没跟唐明钊学成个呆子,不是呆子,他才愿意带愿意教。
“有些人拿我姐姐没办法,自然会想着挑我下手。可是若是太子他就不需要玩这些手段来打击我姐姐了。”宋琰脸色更沉:“藩王进京,范家的事此刻闹出来只会是恭王攻讦太子的靶子,皇后娘娘一定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一时不能拿太子跟范家怎么样,以太子的性格,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呆着什么都不做。”
清风先生点头表示同意:“所以你姐姐最近还是得小心些,这也是我为什么叫你要跟你舅舅要人的原因,你看,这时候不管你姐姐有事没事,反正你自己总得保证你自己没事,是吧”
宋琰眉心都皱出了一个川字,抿唇看了清风先生一会儿,回头去关雎院找宋楚宜,他去的时候绿衣正捧着一盆玉雕的山茶花摆设进门,见了他欢喜的喊了一声四少爷,又把那摆件往他面前送了送,笑道:“这是太孙殿下叫青卓送来的,您瞧,好不好看”
宋琰驻足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太孙究竟受不受太子喜欢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周唯昭对宋楚宜足够好,宋楚宜也喜欢他。
他带着绿衣进了门,等宋楚宜拉着他嘘寒问暖过了,才问她:“姐姐,襄樊陈家的事有脑子的都知道背后肯定有咱们家手笔,东平郡王没办法,以他在太子跟前的得宠程度,肯定会去求助太子,这事捅到太子跟前太子本来就不喜欢太孙殿下,有了这事儿,只怕这回连帮太孙又要跟太孙联姻的咱们家也讨厌上了”
他斟酌了一下,忍不住提醒她:“只怕太子殿下不想这门亲事得成。”
宋楚宜牵起嘴角笑了笑,从阳泉跟天水镇周唯昭遇刺,可是太子得知范良娣行径后仍旧无动于衷的态度她就知道,太子对周唯昭比不上周唯琪。这阵子看下来,她也算看出来了,岂止是不如周唯琪,太子根本就没把周唯昭当自己的儿子,因此宋琰如今说这话,她就知道宋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藩王们就要进京了,其中还有他最耿耿于怀的恭王殿下。除非他疯了,否则这个时候,他不敢闹出什么事,等开了年藩王回封地了,再说罢。”
五十九·端倪
可有些人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宋琰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姐姐,踌躇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出自己的疑问:“从前你提起婚事的时候,总是把它衡量出个价值轻重,好似认定了不会付出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他想了一会儿措词,才紧跟着说了下去:“可是就因为在天水镇太孙殿下跳下水救了你,你就忽然变了想法。姐姐,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当初母亲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听说父亲待她也是如珠如宝我并不是要你根据太子殿下的态度就放弃太孙殿下,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智一些,至少要跟从前一样清醒。”
不然等有一天,付出了所有,陪着太孙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却被背弃,那才真的叫人绝望。
屋外太阳渐渐西沉,余晖洒在窗柩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宋楚宜迎着宋琰的目光缓缓的笑了笑:“我从前比你还要担心这个,像你说的,那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把自己的婚事衡量出一个合适的价格,这一世就这样过了。可是阳泉到晋中再到天水镇下来,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跟祖母和外祖母说的那样,我若是真的一辈子都按照自己的算计来过日子,那跟我梦里过的日子有什么区别区别不过在于我学聪明了,多经历了一场有了更重的心机去对付男人,这样活着或许没人能伤的了我,可同样,我也得不到什么。所以在太孙不顾身上